林晚昭觉得自己的脚步轻快得快要飞起来了。
从侯爷书房告退出来,走在回听竹轩小厨房的抄手游廊上,她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暖融融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侯爷不仅没怪罪她“心野了”,反而准许她大部分时间待在庄子上,只需偶尔回府点卯!这简直是天大的恩典!这意味着她可以继续全心全意地经营她的“云深处”,守着她的温泉,捣鼓她的果酱蜜饯,还能时不时回来在侯府厨房“耀武扬威”一番,顺便……看看那位嘴硬心软的侯爷。
更重要的是,侯爷竟然要带她去参加京畿皇庄勋贵庄园的聚会!那可是真正的顶级圈子!虽然侯爷说是让她去“听听”、“看看”,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信号——侯爷在将她带入更广阔的天地,认可她“庄主”的身份,而不仅仅是一个厨娘。
这比得到御赐金匾更让她感到激动和……一种被认可的踏实感。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下生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小厨房。
张妈妈见她回来,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惊人,笑着打趣:“哟,这是得了侯爷什么天大的赏赐了?高兴成这样?”
林晚昭嘿嘿一笑,凑到张妈妈耳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妈妈,侯爷准我以后大部分时间待在庄子上啦!还说三日后要带我去参加皇庄那边的聚会呢!”
张妈妈闻言,也是又惊又喜,连连拍着她的手:“哎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侯爷这是真要抬举你了!晚昭啊,你可一定要争气,好好干,千万别给侯爷丢脸!”
“我知道!我知道!”林晚昭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干劲儿。
接下来的三天,林晚昭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听竹轩小厨房积压的“库存”清空,变着花样给顾昭之准备了不少耐存放又美味的点心和酱菜,美其名曰“以备侯爷不时之需”,实则也是想最大限度展现自己的价值,回报侯爷的信任。
她甚至还抽空回了一趟“云深处”,将侯爷的指示和三日后的行程告知赵有田等人,安排好了庄子接下来几日的工作,尤其强调了贡品生产的稳定性和温泉收尾工程的安全。
庄户们听说东家要跟着侯爷去参加“大人物”的聚会,更是与有荣焉,干活越发卖力。
第三日清晨,林晚昭早早起身,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但干净利落的青色细布衣裙——既不失礼,又方便行动,符合她“厨娘兼庄主”的双重身份。她仔细检查了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面装着记录食材风物的小本本、自制的调味粉、一些常用药材(防暑、治腹泻等)以及一小罐宝贝的“贡品pLUS”蜜饯。
来到侯府侧门,马车早已备好。让她意外的是,门口停着的并非只有顾昭之那辆标志性的青帷马车,后面还跟着两辆稍大些的、看起来是装载物资和随行人员的车辆。墨砚依旧如同门神般守在车旁,见林晚昭过来,只是微微颔首。
“林姑娘,上车吧。”墨砚的声音毫无波澜。
林晚昭爬上马车,车内,顾昭之已然在座。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外罩同色系的薄纱罩衫,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仪,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清贵风流,正闭目养神。晨光透过车窗纱帘,柔和地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
林晚昭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赶紧低下头,规规矩矩地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小声请安:“民女给侯爷请安。”
“嗯。”顾昭之并未睁眼,只淡淡应了一声。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安远侯府,朝着城外而去。
林晚昭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却在猜测这次聚会的规模和对侯爷的重要性。
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城门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以及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
“圣旨到——!”
“安远侯顾昭之接旨——!”
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皇家威仪,瞬间穿透了清晨城门口的喧嚣!
马车猛地停下。
顾昭之倏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迅速归于平静。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林晚昭道:“待在车里,勿动。” 说完,便起身掀开车帘,利落地下了马车。
林晚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圣旨?!在这个时候?难道出了什么大事?还是侯爷……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偷偷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屏息向外望去。
只见城门外,一队盔明甲亮、旗帜鲜明的宫廷侍卫护着一位身着绛紫色太监总管服饰、面白无须、神色肃穆的中年太监,正勒马而立。那太监手中,高高擎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在晨光下格外刺眼。
顾昭之已然走到队伍前方,从容不迫地躬身行礼:“臣顾昭之,恭迎圣旨。”
周围所有的行人、车辆早已被侍卫驱赶到一旁,纷纷跪倒在地,鸦雀无声。林晚昭在车里也赶紧缩回头,跪坐在车厢内,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宣旨太监展开圣旨,用尖利而清晰的嗓音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膺昊天之眷命,统御万方。今江南漕运,乃国之命脉,民之根本。然近年屡有奏报,言及漕粮损耗、河道淤塞、吏治或有疲敝之处,朕心甚忧。安远侯顾昭之,忠勤敏达,才堪重任。特命尔为钦差大臣,代朕巡狩江南,督查漕运,整顿弊政,安抚民心。所至之处,如朕亲临,一应官员,听尔调遣,务必厘清积弊,以固国本。另,闻卿府中庖厨技艺新奇,于膳食一道颇有巧思,可随行侍奉,以备沿途供奉及宴饮之需。钦此——!”
圣旨很长,言辞古奥,但核心意思林晚昭听明白了——皇帝任命侯爷为钦差大臣,去江南督查漕运!而且,圣旨里居然特意提到了“卿府中庖厨”,点名要她随行侍奉!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将林晚昭淹没!
江南?督查漕运?钦差大臣?这差事听起来就权势滔天,但也危机四伏!漕运牵扯多少利益?多少官员?侯爷这一去,明枪暗箭肯定少不了!
而自己……竟然被写进了圣旨里?虽然只是顺带一提的“庖厨”,但这也是天大的恩宠(或者说……压力)!皇帝怎么会知道她?肯定是侯爷!一定是侯爷在陛下面前提到了她,甚至可能是主动提议带她去的!
林晚昭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跳如鼓,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这不再是京畿范围内的庄园小聚,而是真正的南下巡游,千里之遥,前路未知!
车外,顾昭之已然叩首接旨,声音平稳无波:“臣顾昭之,领旨谢恩!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那宣旨太监将圣旨交付到顾昭之手中,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压低声音又说了几句什么,似是传达一些陛下的口谕或注意事项。顾昭之认真听着,偶尔点头。
片刻后,宣旨队伍离去,城门外的秩序渐渐恢复。
顾昭之拿着那卷沉甸甸的圣旨,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不同了。之前那种略带闲适的出游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而正式的氛围。
顾昭之的脸色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已染上了属于钦差大臣的锐利和深沉。他将圣旨放在身旁,目光看向还跪坐在那里、一脸懵圈的林晚昭。
“都听到了?”他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听…听到了…”林晚昭的声音有点发颤,“侯爷…您…您成了钦差大臣?还要去江南?民女…民女也要去?”
“圣旨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么?”顾昭之挑眉,“‘可随行侍奉,以备沿途供奉及宴饮之需’。怎么,怕了?”
林晚昭咽了口唾沫,老实点头:“有…有一点。江南那么远,漕运那么复杂……民女就怕……就怕手艺不精,耽误了侯爷的正事,或者……或者给您惹麻烦……”
她可是听说过,官场上的宴饮规矩极大,稍有差池就可能得罪人。她一个厨娘,真的能应付得来吗?
顾昭之看着她那副忐忑不安、小脸都有些发白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但语气却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惯有的嘲讽:“现在知道怕了?之前在庄子上对着篝火群魔乱舞的胆子呢?”
林晚昭:“……” 侯爷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讪讪地低下头:“那…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顾昭之淡淡道,“陛下既然点了你,便是对你的手艺有几分认可。你只需记住,你的差事只有一件——管好本钦差一行人的膳食,尤其是本钦差的胃口。至于其他,自有本钦差应对。明白吗?”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定海神针,瞬间安抚了林晚昭慌乱的心绪。
是啊,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侯爷是钦差,他都不怕,她一个小小的厨娘怕什么?她只要发挥自己的特长,做好饭菜就行了!这可是御笔亲点的工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
这么一想,林晚昭的胆子又回来了几分,眼睛重新亮了起来,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也上来了:“民女明白了!侯爷放心!民女一定竭尽全力,让您和各位大人们一路上都吃好喝好!绝不给您丢脸!”
看着她瞬间重整旗鼓、斗志昂扬的模样,顾昭之嘴角微勾:“但愿如此。若是做得不好,本钦差可是要按军法处置的。”
林晚昭刚鼓起的勇气又漏了一点:“军…军法?”
顾昭之睨了她一眼:“逗你的。最多……罚你一路烧火罢了。”
林晚昭:“……” 侯爷,这种时候就不要开这种吓死人的玩笑了好不好!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车厢内凝重的气氛却因此缓和了不少。
顾昭之不再多言,吩咐车外的墨砚:“改变行程,先回府。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钦差行辕全体出发,南下江南。”
“是!”墨砚领命,立刻派人飞马回府传令。
马车调转方向,返回侯府。
林晚昭坐在车里,心情依旧激荡不已。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早上还以为只是去京郊参加个聚会,转眼间就要跟着钦差大臣远赴江南了?
这人生的转折,也太刺激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个装着各种调料粉和药材的小包袱,又想了想圣旨上“技艺新奇”、“颇有巧思”的评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
江南……
那是什么地方?
鱼米之乡,美食天堂啊!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新奇的水产、蔬菜、调味料在向她招手!
嗯!不管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为了美食……啊不,为了不负皇恩,不负侯爷信任,她林晚昭,一定要在这次南巡中,好好表现!
说不定,还能偷师学艺,把江南的美味都学回来,丰富她“云深处”的菜单呢!
这么一想,林晚昭对即将到来的长途旅行,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憧憬。
当然,如果能忽略掉侯爷那句“罚你一路烧火”的“玩笑”,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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