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只有一种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纯粹的虚无与死寂。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空间仿佛被揉碎后又随意丢弃的破布。
林不凡的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墨海之底,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按回。断臂处的剧痛、识海千疮百孔的撕裂感、内腑移位的灼痛…所有的痛苦都被这绝对的黑暗和死寂放大了百倍。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虚无深渊的顽石,正被这永恒的寂静一点点碾磨、分解。
狗剩哥最后那空洞而悲怆的“注视”…
二娃在炼狱三重夹击下痛苦抽搐的身影…
红蝎子被空间裂痕无声湮灭的瞬间…
还有…那只从石棺中探出的、抹杀一切的巨大石掌…
无数染血的画面碎片在混沌的意识中疯狂闪回、冲撞,带来更深的冰冷与绝望。
柱子叔…石坚叔…狗剩…二娃…都死了吗?
自己…也要在这永恒的黑暗里…化为虚无吗?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时——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空间波动感**——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猛地拂过林不凡沉沦的意识!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混乱而狂暴的撕扯之力,如同无形的亿万只手,狠狠攫住了他残破的身体!
“呃啊——!”剧痛让林不凡在黑暗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他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飓风的枯叶,被那股混乱的空间乱流裹挟着,在绝对的虚无中疯狂地翻滚、撕扯、抛掷!断臂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涌出即被乱流吞噬!本就重伤的内腑如同被重锤反复敲击,鲜血不断从口鼻溢出!
时间在无尽的痛苦和混乱中失去了概念。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终于!
噗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刺骨的冰冷和坚硬的触感,将林不凡从混乱的撕扯中狠狠拽回现实!
他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坚硬、布满砂砾碎石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剧烈的咳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他艰难地睁开被血痂糊住的沉重眼皮。
眼前不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片黯淡、压抑的暗红色天光。天空低垂,如同凝固的污血,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焦土和某种金属锈蚀混合的刺鼻气味。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这是一片荒凉死寂的戈壁。地面是暗红色的坚硬砂砾和嶙峋的黑色怪石,寸草不生。远处是连绵起伏、如同巨兽脊背般的暗红色山峦,光秃秃的,同样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风在戈壁滩上呜咽着掠过,卷起细小的暗红色沙尘,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嘶鸣。
葬兵谷?不像。这里的死寂更加荒芜,更加…陌生。
“二娃…狗剩…”林不凡心中猛地一紧,强忍着剧痛,挣扎着在冰冷的砂砾碎石中寻找。
很快,他看到了。
在距离他十几丈外的一处黑色巨岩旁,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砂砾中,正是二娃!
林不凡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二娃的情况极其糟糕。他浑身浴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断臂处那块暗红的剑胚依旧深深嵌入血肉,虽然不再爆发出狂暴的剑气,但表面黯淡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冰冷的不祥气息。他的脸色惨白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仿佛随时会彻底失去温度。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林不凡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去探二娃的鼻息。指尖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流。还活着!但离死…只差一步!
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林不凡。他看向二娃断臂的剑胚,那东西如同跗骨之蛆,吞噬着二娃最后的生机。他想尝试用神念探查,但识海剧痛如同万千钢针攒刺,根本无法凝聚。
“狗剩哥呢?”林不凡猛地想起,在空间乱流消失前,他模糊地看到狗剩那大半石化的残躯也被卷了进来!
他挣扎着站起,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在呜咽的暗红风沙中焦急地搜寻。
没有!方圆百丈内,除了冰冷的暗红砂砾和嶙峋的黑色怪石,只有他和昏迷的二娃!
狗剩哥…不见了?
是被空间乱流抛到了更远的地方?还是…在那恐怖的撕扯中,连同那石化的残躯一起…彻底化为了尘埃?
冰冷的绝望再次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林不凡的心脏。他无力地跌坐在地,靠着冰冷的黑色巨岩,看着眼前荒凉死寂的陌生戈壁,看着气若游丝的二娃,巨大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瞬间将他淹没。
完了…一切都完了…
柱子叔…石坚叔…狗剩哥…用命换来的…就是这样一片绝地吗?
二娃…也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
“咳咳…这位小友,命可真硬啊…”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一丝戏谑和难以言喻疲惫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林不凡头顶上方传来!
林不凡浑身汗毛瞬间炸起!如同受惊的野兽,猛地抬头,仅存的左臂下意识地护在昏迷的二娃身前,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向声音来源!
只见他背靠的那块巨大黑色怪岩的顶端,不知何时,竟然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灰布道袍的老者。道袍洗得发白,袖口和下摆磨损得厉害,沾满了暗红色的沙尘。老者须发皆白,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和风霜的痕迹,一双眼睛半开半阖,浑浊得如同蒙尘的琉璃,却又在最深处隐隐透着一丝仿佛看透世事的沧桑与…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坐在那里,仿佛与身下的黑色怪石融为一体,若非他主动开口,林不凡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你…是谁?”林不凡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警惕和戒备。在这荒凉死寂的陌生绝地,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老者,比遇到凶兽更让人心头发毛。矿洞里那些伪装成可怜老矿工、实则伺机偷窃甚至谋害同伴的矿痞嘴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我?”灰袍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似乎很费力地看了林不凡一眼,又扫了一眼他身后昏迷的二娃,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弧度,“一个…快被这鬼地方…熬干的老家伙罢了…”
“叫我…玄机上人…或者…老玄头…都行…”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浓重的疲惫感,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耗费巨大的力气。
玄机上人?林不凡眉头紧锁,从未听过。他强压下心中的惊疑和警惕,沉声道:“这…是哪里?”
“哪里?”玄机上人浑浊的目光投向远处暗红色的、死寂的山峦,声音如同梦呓,“葬兵谷…的血肉磨盘…啃剩下的…一点…骨头渣子罢了…”
“这里是…‘残骸荒原’…灵界…万族战场…的…垃圾堆…”
灵界?!万族战场?!垃圾堆?!
林不凡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失声!他们…竟然被那空间乱流…直接抛到了灵界?!
葬兵谷…石棺…兵祸之主…灰白石剑…空间乱流…灵界…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那葬兵谷,竟是连接人界与灵界战场的某个特殊节点?而灰白石剑最后的爆发,强行撕裂空间,将他们抛入了灵界的某个角落?
“残骸荒原…”林不凡咀嚼着这个名字,看着眼前荒凉死寂、毫无生机的戈壁,感受着空气中那比葬兵谷更加浓郁、更加沉淀的硝烟、血腥和万载不散的怨念死气,心中一片冰冷。垃圾堆…真是贴切的名字。
“那…葬兵谷…石棺里…”林不凡想到那毁天灭地的石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呵…咳咳…”玄机上人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恐惧,有忌惮,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追忆?
“那…是…‘兵祸之主’…的…一只…爪子…”
“万…载…前…被…打…残…了…封印…在…那…里…”
“钥匙…归位…封印…松动…它…迟早…会…爬…出…来…”
“这…灵界…又要…乱…了…”
兵祸之主!一只爪子!
林不凡倒吸一口冷气!仅仅一只探出的爪子,就拥有抹杀空间的力量!那本体…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钥匙…毒狼最后掷出的玄铁祖镐!那个蠢货!
“我…同伴…”林不凡想起消失的狗剩,声音艰涩。
“空间乱流…撕…扯…力…太…强…”玄机上人微微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漠然,“能…活…下…来…两…个…已…是…侥…天…之…幸…”
“那…个…石…化…的…小…子…恐…怕…”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狗剩哥…真的没了…
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不凡。他靠着冰冷的岩石,闭上眼睛,柱子叔、石坚叔、狗剩…一张张染血的面孔在眼前闪过。护不住…终究一个都护不住…
“这…小…崽…子…快…不…行…了…”玄机上人浑浊的目光落在昏迷的二娃身上,声音依旧平淡无波,“那…块…嵌…在…肉…里…的…东…西…是…个…大…麻…烦…”
“不…取…出…来…他…活…不…过…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林不凡猛地睁开眼,看向二娃那惨白如纸、气息微弱的小脸。断臂处那块暗红的剑胚,如同恶毒的诅咒,正一点点吞噬着他最后的生机。
取出来?怎么取?他如今修为尽废,识海重创,连神念都无法凝聚!在这荒凉死寂的灵界戈壁,拿什么救二娃?
“前…辈…”林不凡看向岩石顶端那神秘莫测的玄机上人,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中的希冀和难以掩饰的警惕,“您…可有…办法?”
“办法?”玄机上人浑浊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看向林不凡,又缓缓移开,望向远处暗红的山峦,“老…夫…自…身…难…保…哪…有…余…力…”
“不…过…”
他顿了顿,干瘪如同枯枝般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伸进破旧道袍的怀里,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灰白、毫不起眼的——**粗糙玉瓶**。
玉瓶看起来极其普通,瓶口用一层同样灰扑扑的蜡封着。
“这…里…面…是…三…滴…‘地…脉…凝…露’…”玄机上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肉痛和极度的疲惫,“采…自…这…荒…原…深…处…残…存…的…地…脉…死…气…凝…聚…而…成…”
“虽…然…驳…杂…暴…戾…充…满…死…意…”
“但…对…压…制…那…块…疯…狂…的…金…属…疙…瘩…和…吊…住…他…一…口…气…或…许…有…点…用…”
“能…不…能…撑…到…找…到…活…路…就…看…他…的…造…化…了…”
他将那灰白玉瓶极其随意地朝着林不凡的方向——**轻轻一抛**。
玉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林不凡脚边的砂砾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不凡看着脚边那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玉瓶,又抬头看向岩石顶端那气息微弱、浑浊双眼半开半阖、仿佛随时会睡过去的玄机上人。巨大的疑云瞬间笼罩心头。
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在这灵界残酷的“垃圾堆”里,一个自身难保的神秘老者,会如此“好心”地拿出可能是他保命之物的“地脉凝露”来救一个濒死的凡人小子?
矿洞里那些矿霸假惺惺地给你半块发霉的窝头,转头就让你去探九死一生的废矿坑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为…什么?”林不凡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戒备。他盯着玄机上人浑浊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玄机上人似乎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极其微弱地扯了扯嘴角,那弧度疲惫而苍凉。
“为…什…么?”
“呵…咳…咳咳…”
“大…概…是…看…着…你…们…这…样…的…蝼…蚁…在…这…鬼…地…方…挣…扎…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吧…”
“又…或…者…只…是…老…夫…快…死…了…想…在…咽…气…前…做…点…无…用…功…图…个…心…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飘忽,最终彻底沉寂下去。盘坐在黑色巨岩顶端的身影,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与身下的怪石融为一体,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沉睡,又或者…已经油尽灯枯。
林不凡死死盯着玄机上人那毫无动静的身影,心中的戒备没有丝毫放松。他缓缓弯下腰,用那只还能动的左手,极其缓慢而警惕地,捡起了脚边砂砾中的那个灰白玉瓶。
入手冰凉粗糙,带着戈壁砂砾的触感。瓶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瓶口的灰蜡封得严严实实。
他拔开瓶塞。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驳杂的气息从瓶口逸散出来。这气息带着大地的厚重,却又混杂着浓烈的死寂、怨念、金属锈蚀的腥气…如同无数种负面的地脉能量被强行糅合、压缩在一起,充满了混乱与暴戾。正是玄机上人所说的“地脉死气凝聚”的气息。
林不凡眉头紧锁。这东西,真的能压制二娃体内的剑胚?还是…另有所图?
他低头看向昏迷的二娃。那张惨白的小脸在暗红天光下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断臂处那暗红的剑胚纹路,如同恶毒的藤蔓,正悄然向心口蔓延。
没有选择了。
林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小心翼翼地倾斜玉瓶,一滴粘稠的、呈现出浑浊暗金色泽的液体,缓缓从瓶口滴落。
这滴液体并未直接滴入二娃口中,而是落在了他断臂伤口处,那块嵌入血肉的暗红剑胚之上!
嗤——!!!
如同滚油泼雪!
浑浊的暗金液滴接触到剑胚的瞬间,那块沉寂的金属块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和凄厉的嗡鸣!一股狂暴的、充满了痛苦怨念的毁灭锋芒,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间从剑胚深处爆发出来,试图将那滴侵入的异种能量绞碎驱逐!
但与此同时,那滴浑浊的暗金液滴也仿佛活了过来!内部蕴含的驳杂地脉死气、星辰之力碎片、以及无数沉淀的负面能量,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股沉重、粘稠、带着强烈镇压和侵蚀气息的灰暗能量流,狠狠包裹向爆发的剑胚锋芒!
两股同样狂暴、同样混乱的力量,在二娃断臂伤口处——**再次展开了惨烈的冲突与撕扯**!
“呃啊——!”昏迷中的二娃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断臂处的伤口瞬间崩裂,暗红的鲜血混合着暗金与灰黑交织的诡异能量汩汩涌出!皮肤下,暗红的剑胚纹路与灰暗的镇压能量疯狂冲突、蔓延,如同两条毒蛇在他血肉中撕咬搏杀!
林不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二娃的反应,左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冲突持续了十几息。
那滴“地脉凝露”所化的灰暗能量流,终究是外来之物,无根之萍。在剑胚那源自本源的狂暴怨念和毁灭锋芒的疯狂反扑下,虽然暂时压制了剑胚的部分凶性,但自身也在飞速消耗、溃散。
最终,灰暗的能量流被剑胚的锋芒彻底绞碎、湮灭!
暗红的剑胚重新占据了上风,表面的暗红纹路似乎更加深邃了一分,嗡鸣声中带着一丝胜利般的暴虐。但经过这一番冲突,它爆发出的锋芒也明显消耗了不少,暂时蛰伏了下去。二娃剧烈的抽搐随之平复了一些,虽然依旧痛苦地皱着眉头,但呼吸似乎比之前…稍微平稳了一丝丝?
吊住了一口气!
林不凡心中稍定,看向手中玉瓶的目光却更加复杂。这东西…确实有用,但绝非良药!它更像是一剂猛毒,以透支和刺激的方式,强行压制更猛的毒!代价是二娃的身体成了两种剧毒冲突的战场!
他抬头再次看向岩石顶端。
玄机上人依旧盘膝而坐,气息微弱,如同石雕,仿佛对下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林不凡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玉瓶收好。这东西是二娃续命的毒药,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他强撑着身体,将昏迷的二娃小心地背起,用破布条勉强固定住。二娃瘦小的身体轻飘飘的,却如同背负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他最后看了一眼玄机上人那毫无动静的身影,又看了看这片死寂荒凉的暗红戈壁,辨不清方向,也看不到任何生机。
“灵界…残骸荒原…”林不凡低声自语,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和矿工面对未知矿坑时的警惕。他选了一个与玄机上人所坐岩石相反的方向,拖着沉重的步伐,背着二娃,一步一血印地,朝着那呜咽着暗红风沙的戈壁深处——**艰难跋涉而去**。
身影在低垂的暗红天幕下,渺小而孤独。
直到林不凡背着二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嶙峋怪石和呜咽的风沙深处。
黑色巨岩顶端,那仿佛陷入永恒沉睡的玄机上人,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浑浊如同蒙尘琉璃的眼眸,缓缓睁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缝隙深处,那抹看透世事的沧桑与疲惫依旧,但最深处,却悄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幽潭古井般的——**深邃与算计**。
他的目光,并未看向林不凡消失的方向。
而是…落在了林不凡刚才背起二娃时,二娃断臂伤口处无意间滴落在地上砂砾中的…**一滴混合着暗红剑胚气息与暗金星辰液残留的——诡异血珠**之上!
那滴血珠在暗红砂砾中并未干涸,反而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着,散发出微弱却异常驳杂混乱的气息。
玄机上人干瘪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守墓…开山…葬兵…寂灭…还有…一丝…伏渊…的…臭…味…”
“这…小…子…身…上…的…因…果…可…真…是…一…团…乱…麻…”
“不过…乱…才…好…乱…才…有…趣…”
他极其缓慢地、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般,再次抬起那只枯枝般的手,伸进破旧道袍的怀里。这一次,他掏出的不是玉瓶。
而是一个仅有巴掌大小、通体由一种暗沉青铜打造、表面布满了极其复杂玄奥、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古老阵盘**!
阵盘中心,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浑浊晶体**。
玄机上人浑浊的目光落在阵盘之上,又缓缓移向林不凡和二娃消失的戈壁方向,那丝深藏的算计光芒一闪而逝。
他枯瘦的手指,极其缓慢而稳定地,在青铜阵盘上几个特定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符文节点上——**轻轻点过**。
嗡!
阵盘中心那颗浑浊晶体,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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