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浑浊、带着浓重血腥和铁锈味的河水,如同裹尸布般缠绕着林不凡残破的身躯。每一次浪头打来,都像沉重的磨盘砸在胸口,挤压出肺里最后一点空气。左肩和背部的伤口被脏水浸泡,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反复穿刺。最要命的是经脉深处,星辰碎片微弱的暖流与寂灭烙印的冰冷死气,如同两条被激怒的毒蛇,每一次冲撞都让他眼前发黑,意识在剧痛和窒息中沉浮。
他仅存的右手,死死扣着小豆子瘦弱的手腕。那孩子早已在冰冷的河水和巨大的冲击下昏死过去,身体轻飘飘的,如同随时会被激流卷走的枯叶。林不凡不知道自己划了多久,也不知道被冲出了多远。只感觉奔腾的河水渐渐变得平缓,水流不再那么狂暴,但寒意却更加刺骨,仿佛要冻结骨髓。
“棺…盖子…开了…”
“饿…好饿…”
二娃那冰冷诡异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盘旋。心口紧贴的星辰碎片,与污水巷方向传来的那股深紫色邪气波动,产生着微弱却持续的共鸣。那是一种冰冷的拉扯感,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缠绕在碎片上,试图将他拖回那座正在崩塌的炼狱之城。
不能回去!绝对不能!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痛和疲惫。林不凡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凝聚起一丝涣散的意识。他奋力抬起头,浑浊的水面之上,倾斜的、笼罩在黑色雨幕和烟尘中的黑砂城已经变成了远方地平线上一道模糊狰狞的剪影。而前方,在雨幕笼罩的河岸阴影里,隐约显露出一些巨大、破败、如同巨兽骸骨般的——**废弃矿架和坍塌矿洞的轮廓**!
是下游的**黑铁矿旧矿区**!距离黑砂城已有数十里之遥!当年矿脉枯竭后被废弃,只有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流民或者逃避仇家的亡命徒,才会偶尔在此落脚。
生的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林不凡心中燃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昏迷的小豆子,朝着那处相对平缓、布满黑色鹅卵石的河滩——**拼命挣扎而去**。
哗啦!
身体终于脱离了冰冷的河水,重重地摔在湿滑冰冷的石滩上。林不凡剧烈地咳嗽着,吐出浑浊的河水,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痛得他蜷缩起来。小豆子软绵绵地趴在旁边,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
林不凡挣扎着爬过去,探了探小豆子的鼻息,又摸了摸他冰冷的额头,稍稍松了口气。还活着,只是冻僵昏迷了。他撕下自己还算干燥的里衣碎布,吃力地拧干,尽量擦干小豆子身上冰冷的河水,将他挪到一块能稍微遮挡风雨的巨大黑色礁石凹陷处。
做完这一切,林不凡几乎虚脱。他背靠着冰冷的礁石,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火辣辣的疼痛。冰冷的黑雨无情地砸落,带走他本就微弱的体温。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几粒冰冷沉重的**地脉玄铁碎渣**,又摸了摸心口紧贴的星辰碎片。
玄铁碎渣入手冰凉,隐约能感受到一丝与眉心寂灭烙印同源的微弱死寂气息。星辰碎片依旧散发着温润的暖意,如同寒夜里唯一的火种,吊着他最后一丝生机,但那股与邪种共鸣的冰冷拉扯感也如影随形。
“必须…恢复一点力量…”林不凡心中念头急转。经脉冲突剧烈,灵力根本无法调动。想要在这荒郊野外的废弃矿场活下去,带着一个昏迷的孩子,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希望,或许就在这玄铁碎渣和星辰碎片上!
他记得在河滩上,自己引动玄铁碎渣内的寂灭死气点燃火油的情景。虽然凶险,但证明了此物能被他微弱的意念和寂灭烙印引动!而星辰碎片蕴含的生机暖流,是疗伤续命的关键,只是现在被寂灭烙印死死压制,还受到邪种共鸣的干扰。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形:利用玄铁碎渣引动寂灭死气,暂时压制眉心烙印的活跃度!就像在河滩上,寂灭死气短暂外放时,眉心烙印的刺痛似乎有所减轻!然后,趁此机会,引动星辰碎片的暖流,强行冲击被压制的寂灭烙印,打通一丝缝隙,滋养伤势!
这是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两股力量在体内彻底失控碰撞,他立刻就会爆体而亡!
但…别无选择!
林不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全部意念。左手紧紧握住那几粒玄铁碎渣,右手则死死按在心口的星辰碎片上。
“引!”他心中低吼,意念如同锥子,狠狠刺入玄铁碎渣之中!同时,拼命引动眉心那道灰白色的寂灭烙印!
嗡!
掌心的玄铁碎渣猛地一颤,散发出比河滩上更加清晰、冰冷的灰白光芒!一缕精纯的寂灭死气被强行抽取出来,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手臂经脉,猛地窜向眉心!
轰!
眉心处的灰白烙印瞬间光芒大盛!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死寂力量被引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林不凡的识海和经脉!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冻结、撕裂!
林不凡浑身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七窍都渗出了血丝!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用意念引导着这股狂暴的寂灭洪流——**并非冲击星辰碎片,而是如同筑堤般,暂时压制住眉心烙印本身**!
果然!当这股外来的、源自玄铁碎渣的寂灭死气包裹住眉心烙印时,烙印自身散发的、与星辰碎片冲突最剧烈的核心波动,被短暂地“同源”力量压制了!虽然全身依旧被死寂的冰冷充斥,剧痛丝毫未减,但经脉深处那种两股力量疯狂对撞的撕裂感——**竟然真的减弱了一丝**!
就是现在!
“燃!”林不凡心中狂吼!所有意念疯狂地注入心口的星辰碎片!
嗡——!
星辰碎片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决绝和那一丝稍纵即逝的“缝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芒!一股比平时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暖流,如同冲破堤坝的春水,带着蓬勃的生机,猛地冲入林不凡干涸撕裂的经脉!
“呃啊——!”林不凡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身体如同煮熟的大虾般弓起!
暖流所过之处,如同滚烫的岩浆浇灌在冻裂的土地上!被寂灭死气侵蚀冻结的经脉被强行冲开、灼烧、滋养!剧烈的冲突并未完全消失,但此刻,星辰暖流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正以霸道无比的方式,强行修复着被死气冻结和撕裂的创伤!
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处,粉嫩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生、纠缠!背部的裂口也在快速收拢!甚至连左腿那沉重不堪的伤势,也传来酥麻的愈合感!星辰碎片蕴含的生命力,在暂时摆脱了寂灭烙印最核心的压制后,终于展现出了它强大的恢复力!
但这过程带来的痛苦,同样非人!经脉如同被滚油反复煎炸,新旧力量在每一寸血肉中激烈交锋!林不凡浑身汗出如浆,瞬间又被冰冷的黑雨浇透,身体在极度的痛苦与修复的麻痒中剧烈抽搐,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混合着雨水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星辰碎片的暖流终于缓缓退去。那股被玄铁碎渣引动、用于压制眉心烙印的外来寂灭死气,也消耗殆尽,消散无踪。
林不凡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软在冰冷的礁石上,剧烈地喘息。剧痛依旧存在,但已经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左肩和背部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已经止血收口,不再有鲜血渗出。左腿的沉重感也减轻了许多,虽然依旧刺痛,但已能勉强用力。最让他惊喜的是,经脉内那两股力量的冲突,虽然依旧存在,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堤坝暂时隔开,不再疯狂对撞,让他至少能调动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
他活下来了!而且恢复了一点自保之力!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几粒地脉玄铁碎渣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变得灰白酥脆,轻轻一捻就成了粉末。为了这次搏命,它们耗尽了最后一点灵性。心口的星辰碎片,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显然消耗巨大。
代价惨重,但值得!
“新…新来的大哥…”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不凡转头,看到小豆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蜷缩在礁石凹陷处,惊恐又担忧地看着他,小脸上毫无血色。
“没事了。”林不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挣扎着坐起身,感觉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比之前好了太多。“感觉怎么样?”
“冷…好冷…”小豆子牙齿打颤,抱着双臂。
林不凡看了看依旧下个不停的黑雨和冰冷的河风,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他需要找一个能避雨、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最好能找到些吃的。
“走,我们找个地方避雨。”林不凡扶着小豆子站起来。小豆子腿脚发软,几乎挂在他身上。
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冰冷的河滩,朝着那片如同巨兽残骸般的废弃矿区深处走去。
……
旧矿区深处,一处背风的、由巨大废弃矿石堆叠而成的天然洞穴。
洞内空间不大,但足够干燥,能遮蔽风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尘土气息。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破旧的草席、生锈的铁罐,还有篝火燃烧后留下的灰烬痕迹,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林不凡将小豆子安顿在相对干净的草席上,自己则在洞口附近收集了一些半干的枯枝和废弃矿洞里常见的“油苔藓”(一种能缓慢燃烧的苔藓),用最原始的火石,艰难地点燃了一小堆篝火。
橘黄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黑暗,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暖意。小豆子靠近火堆,贪婪地汲取着热量,惨白的小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新来的大哥…疤脸哥他…”小豆子看着跳跃的火苗,眼圈又红了。
林不凡沉默地拨弄着火堆,火光在他疲惫却坚毅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疤脸最后的疯狂与赎罪,如同烙印刻在他心里。在这残酷的世道,卑微如尘的小人物,其善与恶,往往只在生死一线间才显露本色。
“他…做了他能做的选择。”林不凡的声音低沉。他没有过多的安慰,在这朝不保夕的环境里,眼泪和悲伤是奢侈品。
他拿出一个在河边捡到的、还算完好的破铁罐,盛了些从洞顶岩缝滴落的、相对干净的雨水,架在火上烧着。又从怀里摸索出最后一点干硬的、被河水泡得发胀的杂粮饼碎屑,小心地掰开,递给小豆子一小半。
“省着点吃,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林不凡自己也艰难地咀嚼着那点可怜的食物,感受着胃里传来的微弱暖意,思考着下一步。
黑砂城方向传来的震动和隐约的轰鸣已经停息,但那股深紫色的邪气波动和寂灭归墟气息的碰撞感,却如同阴云笼罩在心头。二娃…玄机上人…兵祸之手…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结局如何?黑砂城…还在吗?
还有墨文、冷锋、那些秃鹫残党…这废弃矿场看似荒凉,但绝非净土。那些溃散的秃鹫残党,很可能也逃到了这附近。甚至…可能有其他被黑雨和剧变驱赶来的流民或亡命徒。
必须尽快恢复力量!至少要恢复到能施展《星屑步》和基础法术的程度!
林不凡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意念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依旧脆弱的“堤坝”,尝试着引动星辰碎片那微弱了许多的暖流,极其缓慢地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暗伤,同时也在尝试着,去适应和感悟眉心那道暂时被压制的寂灭烙印中蕴含的那一丝…冰冷死寂的法则碎片。这力量虽然危险,但也是他目前能依仗的底牌之一。
时间在寂静的洞穴中流逝,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小豆子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淅淅沥沥的黑雨声中,隐约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人声**!
林不凡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迅速起身,无声地移动到洞口岩石的阴影后,屏息凝神。小豆子也惊醒了,紧张地蜷缩到林不凡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的!这鬼天气!还有这鬼地方!”
“…魁哥,这破矿洞能行吗?黑鳞卫不会追来吧?”
“追个屁!城里现在都他妈乱成一锅粥了!谁顾得上咱们!快,前面好像有个洞,进去避避雨!”
是王魁那伙秃鹫残党的声音!他们竟然也逃到了这里,而且正朝着这个洞穴而来!
林不凡的心沉了下去。他现在的状态,对付一两个普通喽啰或许勉强,但对方至少有四五人,为首的刀疤王魁更是炼气中期的好手!硬拼绝无胜算!
他迅速环顾洞内。洞穴只有一个出口,无处可藏!篝火虽然不大,但在这昏暗的雨夜,洞口的光亮足以暴露他们的存在!
怎么办?熄灭篝火?但洞内骤然变暗和温度变化,反而更会引起警觉!而且对方已经近在咫尺!
脚步声已经到了洞口!
“咦?里面有光!还有烟味!有人!”一个喽啰惊叫道。
“妈的!抄家伙!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占了老子的地盘!”王魁凶狠的声音响起。
林不凡眼神一厉,瞬间做出了决断!他猛地将小豆子往洞穴最深处、一堆散乱矿石后的阴影里一推,低喝道:“躲好!别出声!”
同时,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经脉的隐痛,将刚刚恢复的那一丝微弱灵力,连同全身的气力,猛地灌注双腿!脚下按照脑海中烙印的《星屑步》残篇轨迹——**踏出**!
嗡!
微弱的暗金星光在脚下一闪而逝!
林不凡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在昏暗的火光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从洞口阴影处——**横移到了洞穴另一侧、一堆半人高的废弃矿石堆之后**!速度快得超出了他身体的负荷,落地时左腿一软,差点摔倒,被他强行稳住!
几乎就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
唰!唰!唰!
几道身影提着刀斧,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水和凶煞之气,猛地冲进了洞穴!
为首正是脸上带着刀疤的独眼王魁!他身后跟着三个同样狼狈不堪、眼神凶狠的秃鹫残党。
“人呢?!”王魁独眼如电,瞬间扫过洞内。跳跃的篝火旁空空如也,只有一罐烧开的雨水在冒着热气。
“魁哥!火还旺着!水刚开!人肯定没走远!”一个喽啰指着火堆叫道。
“搜!”王魁眼中凶光闪烁,握紧了手中的厚背鬼头刀,“敢占老子看上的地方,活腻歪了!”
三人立刻散开,提着武器,在并不算大的洞穴内仔细搜查起来。一个走向林不凡之前盘坐的地方,一个走向堆放草席的角落,最后一个,则提着刀,朝着小豆子藏身的那堆矿石阴影走去!
小豆子蜷缩在冰冷的矿石缝隙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恐惧的泪水无声滑落。他能清晰地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汗臭和血腥味!
林不凡躲在另一侧的矿石堆后,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左手扣住了一块边缘锋利的黑色矿石,右手则按在了心口的星辰碎片上,经脉内那丝微弱的灵力疯狂运转!他必须在对方发现小豆子的瞬间出手!目标是那个走向小豆子的喽啰!必须一击必杀!否则…
就在那喽啰的刀尖即将拨开遮挡的矿石堆时——
“等等!”王魁突然出声,叫住了手下。
那喽啰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王魁。
王魁没有看他,而是缓缓走到洞中央的篝火旁,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捻起一点洒落在草席边缘的、还未完全被雨水冲掉的——**暗红色的饼渣**!
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咧开一个狰狞而贪婪的笑容:
“杂粮饼…还是被水泡过的…嘿嘿…”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视着洞穴深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朋友,别藏了。老子知道你们没走。一个受了重伤,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小崽子,能跑到哪儿去?”
他晃了晃手中的鬼头刀,刀锋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
“乖乖出来,把身上的宝贝交出来,再给爷几个磕个头,说不定老子心情好,留你们一条贱命当矿奴!要是等老子把你揪出来…”他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血腥味,“老子就把那小崽子的手脚一根根剁下来,当着你面喂狗!”
赤裸裸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刺,狠狠扎入林不凡和小豆子的心脏!
洞穴深处,小豆子藏身的矿石堆后,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极度恐惧的抽泣!
“在那边!”那个被叫住的喽啰立刻听声辨位,脸上露出狞笑,提着刀就扑了过去!
“找死!”林不凡眼中寒光爆射!他知道不能再等!
就在他准备暴起发难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个扑向矿石堆的喽啰,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和痛苦!他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呃…呃啊…”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身体如同虾米般弓起,眼珠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更恐怖的是,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臂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深紫色斑点**!斑点迅速蔓延、连接,形成一片片细小的、散发着不祥光泽的深紫色角质鳞片!
“黑…黑鳞病?!”另一个喽啰惊恐地尖叫起来,如同见了鬼般连连后退!
王魁脸色也是剧变!独眼中充满了骇然!
“不…不是…是…是那个…”那喽啰痛苦地嘶吼着,身体剧烈抽搐,深紫色的鳞片已经覆盖了他大半张脸!他的眼睛变得浑浊,瞳孔深处,一点深紫色的漩涡正在缓缓成形!一股微弱却冰冷邪恶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是邪种!是城里那个邪种的力量!”王魁瞬间明白了!这绝非普通的黑鳞病!这是被那个“瘟神之子”的邪气侵蚀感染了!他猛地想起在河滩上,林不凡身上那诡异的暗金光芒,还有那能点燃火油的冰冷力量!
“妈的!是那个小子!他身上有邪种的力量!他被污染了!快杀了他!”王魁指着那个正在异变的喽啰,厉声嘶吼,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杀意!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林不凡将邪气带了过来,感染了他的手下!
另一个喽啰虽然惊恐,但听到命令,还是咬牙举起刀,狠狠劈向那个正在异变的同伴!
噗嗤!
刀锋砍入血肉!但伤口处流出的,竟然是粘稠的、深紫色的液体!那异变的喽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猛地转过头,那双已经开始变成深紫漩涡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攻击他的同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覆盖鳞片的爪子猛地抓了过去!
“啊!”攻击他的喽粹不及防,胸口被抓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伤口处同样迅速浮现出深紫色斑点!
洞穴内瞬间乱成一团!两个被邪气感染的喽啰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地扑向最后一个还保持清醒的同伴和王魁!撕咬、抓挠!深紫色的邪气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
王魁又惊又怒!他挥舞鬼头刀,凭借炼气中期的修为,刀光凌厉,勉强逼退扑来的两个“怪物”,但眼中也充满了恐惧!这邪气太诡异了!沾上就会被感染!
“魁哥!救我!”那个被抓伤的喽啰绝望地喊着,手臂上的深紫斑点正疯狂蔓延!
王魁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鬼头刀猛地回旋!
噗嗤!
刀光闪过,那求救的喽啰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体喷涌着深紫色的血液,轰然倒地!
“废物!”王魁啐了一口,独眼死死盯着另外两个还在嘶吼扑来的“怪物”,又忌惮地瞥了一眼林不凡藏身的方向,心中萌生退意。宝物虽好,也得有命拿!这邪气太邪门了!
就在这时——
那个最先异变、被同伴砍了一刀的喽啰,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覆盖全身的深紫色鳞片如同沸腾般起伏!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插入自己覆盖鳞片的胸膛!
嗤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他竟然硬生生地撕开了自己的胸膛!没有内脏流出,只有一团浓郁粘稠、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深紫色血肉**!这团血肉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中心位置,一颗核桃大小、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深紫色晶体**,正散发出冰冷邪恶的波动!
“饿…好饿…”那喽啰空洞的眼睛望着王魁,发出模糊的低语。他胸口的紫色血肉如同触手般伸出,抓向地上同伴的无头尸体!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所有血肉精华都被那深紫色晶体吞噬吸收!
吞噬了同伴的尸体后,那团深紫色血肉似乎壮大了一丝,蠕动着,包裹着那颗搏动的晶体,缓缓从喽啰残破的胸腔中“爬”了出来!如同一个刚刚诞生的、畸形的魔胎!而失去了血肉的喽啰,只剩下一具覆盖鳞片的空壳,软软倒地。
这恐怖的一幕,彻底击溃了王魁的心理防线!
“怪物!都是怪物!”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再也顾不上什么宝物,什么手下,转身就朝着洞外——**亡命逃去**!连滚爬爬地冲入了冰冷的黑雨之中。
洞穴内,只剩下那个吞噬了同伴尸体后、气息稍微壮大了一些的深紫色“魔胎”,在篝火旁缓缓蠕动着,那颗搏动的深紫色晶体,如同邪恶的眼睛,缓缓转向了林不凡藏身的矿石堆方向,散发出冰冷而贪婪的意念波动。
同时,林不凡心口紧贴的星辰碎片,也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带着强烈排斥与警告的悸动!
那魔胎…感应到了星辰碎片!它想吞噬碎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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