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一席话，凯尔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有了更清晰的判断。
哥布林王的计划原本可以说相当周密。很可能从她和薇诺通过密道进入巢穴时，它就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恶魔气息。
之后的一切，不论是，主动现身、提出交易、引导她前往石室——都是它精心设计的棋局，目的就是借她之手清除那个操纵恶魔的亡语。
它唯一的失算，就是没想到凯尔不仅能清除恶魔亡语，还能完全继承其力量，成为它的新主人。
好一番精妙的算计，凯尔的声音平静无波，可惜，你现在还是沦为了我的眷属。
她缓步向前，暗红纹路在肌肤下若隐若现：现在，你该明白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反抗我的任何命令了。
哥布林王耸了耸宽阔的肩膀，这个原本粗野的动作在它做来竟带着几分无奈的优雅。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它抬起头，目光直视凯尔，
但我想，我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能够在人类领地的边缘潜伏这么久，发展出如此规模的巢穴而不被发现，这本身就是能力的体现。
它的语气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沉稳：
而且，只要我还活着，就能继续为您创造价值。一个活着的、智慧的哥布林王，总比一具尸体要有用得多，不是吗？
这番话既是在陈述事实，也是在为自己争取在新的主从关系中的位置。
即便沦为了眷属，它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求着最优的生存之道。
哥布林王说完，便向着凯尔深深跪伏下去，姿态极为标准，甚至带着某种古老的礼仪感。
“我在此宣誓效忠，我的新主人——凯尔·塞克里姆大人。”
它抬起头，目光复杂，
“通过羁绊，我已得知了您的真名。”
凯尔对这家伙如此迅速的姿态转变并不意外。它能活到现在，并且发展出这样的规模，绝非偶然。
更何况，它刻意点出她的全名。
以它获取的人类知识，不可能不知道“塞克里姆”这个姓氏在公国意味着什么，不可能不清楚她公爵之女的身份。
这既是对她身份的承认，也是一种隐晦的示好与表态。
随着哥布林王的彻底臣服，意味着整个哥布林巢穴、上下近千只哥布林，此刻都已处于凯尔的掌控之下。
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凭借她的身份背景，完全可以暗中支持、引导这股力量继续壮大。
这将是她在这个世界掌握的第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如今又获得了“操纵”这项能力，她完全可以凭借“赐福”之名，控制更多的低等生物，逐步构建自己的势力版图。
“很好。”凯尔的声音带着威严，
“现在，将你麾下所有的哥布林，全部召集到此地。”
哥布林王。
不，现在它需要一个新名字了。凯尔心念微动，通过灵魂连接赋予了它新的称谓：
“从今以后，你便叫做‘托姆’。”
“谨遵您的意志，主人。”
新获名的托姆低下头，随即通过某种特殊的精神波动，将集结的命令传达至巢穴的每一个角落。
没过多久，密密麻麻的哥布林开始从各个通道涌入这间最大的厅堂。
它们形态各异，等级分明，但无一例外，在看到凯尔和薇诺时，许多低等哥布林眼中立刻冒出了原始而肮脏的欲望，发出阵阵充满兽性的嘶吼和怪叫，甚至有些开始躁动不安地向前拥挤。
托姆立刻发出一声威慑性的低吼，暂时压制住了骚动，但它显然无法仅凭威信让所有部下立刻服从一个人类。
“看来你的威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对这些蠢货的指导还不够到位。”
“主人，我已经尽我所能。以哥布林的智慧暂时理解不了规矩的重要性。”
“不过....无妨。”
话音刚落，凯尔对身旁的薇诺轻轻点头。
早已按捺不住的薇诺向前踏出一步。
甚至无需念诵冗长的咒文，她只是优雅地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
极致的高温瞬间在厅堂中央爆发！一团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火球凭空出现，并非普通的红色火焰，而是呈现出灼目的亮白色，如同在地面制造了一轮微缩的烈日！
火球出现的瞬间，离得最近的几十只哥布林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在恐怖的高温中直接汽化，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地面坚硬的岩石被融化出一个巨大的、边缘呈现琉璃状的深坑。
整个厅堂瞬间死寂。
所有哥布林都被这宛若神罚的景象吓得僵在原地，眼中的欲望被最原始的恐惧彻底取代，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翻译给它们听。”凯尔对托姆下令，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厅堂里，
“臣服，或者死。”
托姆立刻用哥布林语大声嘶吼着传达了这个最后通牒。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迟疑。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死亡的威胁下，伴随着托姆率先重新跪下的引领，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所有的哥布林。
从最高大的战士到最瘦小的哥布林。
全都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向着凯尔的方向低下它们丑陋的头颅，表示彻底的顺从。
凯尔能清晰地感受到，通过托姆这个“主眷属”作为中转节点，一道道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灵魂连接，在她与下方这近千只哥布林之间建立起来。
她正式成为了这个巢穴无可争议的最高主宰。
她看向垂手侍立在旁的托姆，吩咐道：
“托姆，你和你的巢穴暂时继续隐匿在此地，按照你原有的方式发展和整顿。若需要物资或其他援助，可通过灵魂连接告知于我。以我的身份，会尽力为你提供所需。”
她顿了顿，最后说道： 现在，我们需要返回了。既然恶魔的问题已经解决，你们应该没有理由再与精灵族为敌了吧？
托姆立刻单膝跪地，恭敬地回应：
主人明鉴。原本完成这次交易后，我就计划带领族人迁移。得罪精灵族确实不是明智之举。不过......您的那些人类同伴......
我会处理好的。凯尔打断它的话，
我的身份，你应该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那就谢过主人了！托姆深深地低下头。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意想不到的念头在托姆心中萌生。
或许，臣服于这位新主人，并非是一件坏事。
这位拥有塞克里姆姓氏的主人，不仅能给它带来久违的安宁，更可能为它的族群开辟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一个公爵之女作为靠山，这意味着资源、情报，甚至是某种程度上的庇护。
比起在森林里东躲西藏，时刻担心被人类剿灭，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它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
或许，这次意外的臣服，反而成了它和整个族群命运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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