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盯着邮箱里那封没点开的邮件，光标停在“未知发件人”那一栏。她手指悬在触控板上，没急着点。刚才人事部备案完，办公室安静得有点过头，连空调风声都像被吸走了。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附件。
页面跳出来一行乱码：`7K#m9@xq!pL2$vN&`
不是普通加密格式，也不是公司内部系统生成的校验码。这串字符排列太规整，像是人为设计过的密码。她第一反应是删掉，但鼠标移到删除键前又顿住了——标题只有两个字：“小心”。
这两个字太熟了。
三个月前，她和苏念在茶水间偷偷定下“雨夜协议”的时候，就说好一旦出现危机信号，就用这两个字当暗号。当时她们还笑说，搞得跟谍战剧似的，结果真用上了。
她立刻抓起手机拨通苏念的号码。
“你还没走吧？”
“正要下楼，怎么了？”
“别走，等我，马上下来。”
三分钟不到，苏念拎着包冲回工位，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出事了？”
江晚晚把屏幕转过去：“你看这个。”
苏念凑近看了一眼，眉头直接皱起来：“这不是我们那套双层编码？”
“对。”江晚晚点头，“第一层是缂丝图谱编号替换，第二层是投行项目代号映射。只有我们知道规则。”
“谁发的？”
“不知道。但能用这个密码的人，全天下就咱俩。”
苏念一屁股坐下：“所以……是你发给我的？可我没收到啊。”
“那就是有人知道我们的密钥。”
“或者——”苏念抬眼，“是咱们自己人，在提醒。”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人。
但谁都没提名字。
苏念打开草稿纸：“先解再说。按顺序来，第一步，把乱码拆成八组，每组三个字符。”
江晚晚照做，屏幕上分成：
`7K#` `m9@` `xq!` `pL2` `$vN` `&`
“第二步，去掉符号，只留字母数字。”
变成：`7K` `m9` `xq` `pL` `$v` `N&` → 提取有效部分：`7K` `9m` `qx` `Lp` `v$` `N&`（调整顺序还原）
“第三步，对照缂丝图谱索引表。”苏念翻出存档文档，“A1到Z9，每个图案对应一个两位代码。比如‘云纹’是c3，‘蝶恋花’是h7。”
江晚晚快速检索：“这里有个问题，图谱一共才26个主图案，但密码用了六个组合，说明不止一层替换。”
“没错。”苏念敲键盘，“还记得我们加的保险吗？用去年q4那个被压下的并购案代号做偏移量。”
“thR-07。”江晚晚眼睛亮了，“用这个数去减每一位。”
两人开始演算。
`7K` → K是第11个字母，7+11=18 → 18 - thR(20) = -2 → 取模26得24 → x
`9m` → m是13，9+13=22 → 22 - h(8) = 14 → N
……
一轮算完，得到一组新字母：x N F d U m
不对。
“方向错了。”苏念摇头，“应该是先用项目代号偏移，再套图谱。”
重新来。
先把原始乱码按规则反向推导，加入thR-07的哈希值作为密钥种子，再匹配缂丝图谱的实际编号。
这一次，出来的是一串拼音首字母：t Y x w m N F b q
“听雨轩无恙，迷舟入网，南风不起。”
江晚晚念出来的时候，声音有点抖。
苏念愣住：“这是……接头暗语？”
“不是接头。”江晚晚苦笑，“是战报。”
“听雨轩”代表罗坤明那边安全；“迷舟”指江叔父派去江南查探的人；“南风不起”，意思是对方得不到情报，动不了手。
“所以这封信是在告诉我们——”苏念瞪大眼，“咱们布的局，已经生效了？”
“不止。”江晚晚看着屏幕，“发信人知道我们在监控，所以不敢直说，只能用老办法传消息。但他能拿到这套密码体系，说明……他就在江南，而且能接触到核心信息流。”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苏念忽然笑出声：“我靠，这不是咱们自创的土味摩斯电码吗？居然真扛住了审查系统。”
“不然呢？”江晚晚也笑了，“你以为投行女为什么要学缂丝？关键时刻比python还好使。”
“那你现在信是谁发的？”
“不重要了。”江晚晚关掉解密文档，新建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雨夜备份”，把原文和解析过程全部拖进去，“重要的是，他知道我们在等信号，所以他回了。”
她点了同步，上传到私人云端。
苏念靠在椅子上伸懒腰：“行吧，反正我也懒得猜幕后大佬是谁。只要不是江叔父反向渗透进来就行。”
“他没这么聪明。”江晚晚冷笑，“他只会砸钱派人，根本想不到我们会用我妈留下的绣谱当密码本。”
“话说回来。”苏念歪头看她，“你现在打算咋办？继续蹲这儿等下一个‘小心’？还是主动出击？”
江晚晚没回答，而是打开公司内网的日程表，找到下周亚太金融峰会的安排页。她的名字赫然在列，职位写着“特邀主讲嘉宾”。
她点进后台，修改了自己的发言主题。
原题是《跨境资本流动的风险模型构建》，现在改成：《关于某些企业通过离岸结构转移资产的真实案例分析》。
苏念瞥了一眼，吹了声口哨：“哟，火药味儿挺浓啊。”
“他们想让我在董事会上出丑。”江晚晚合上电脑，“那我就请更多人来看，到底是谁该难堪。”
苏念拍拍她肩膀：“行，够狠。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打擂台。”
“我知道。”江晚晚抬头看她，“所以我才一直留着这招没用。”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SIm卡，贴着标签，写着“备用线路-仅限紧急联系”。这是她和江南那边最后的直通通道，一直没启用。
现在不用了。
因为她刚收到的情报证明，那边已经在行动了。
她把卡放回去，锁好抽屉。
窗外陆家嘴灯火通明，玻璃幕墙映出她坐着的身影。办公室只剩她们两个人，灯还亮着。
苏念站起身，拎起包：“我走了，明天见。”
“嗯。”
“别熬太晚。”
“好。”
门关上后，江晚晚没动。
她重新打开邮箱，将那封已解密的邮件标记为“已读”，然后右键删除。回收站清空，缓存清除，操作记录手动覆盖。
做完这些，她打开记事本，输入一句话：
“信号收到，沪上待命。”
她没有发送。
只是保存，关闭，黑屏。
电脑熄灭的瞬间，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新消息来自一个未命名号码。
内容只有一个词：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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