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夜袭的余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在敌我双方之间持续扩散。
262旅的阵地上,士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攀升。那晚冲天而起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爆炸声,成了士兵们口中经久不衰的谈资,并被赋予了种种传奇色彩。旅座朱赤的形象,在一次次添油加醋的传颂中,愈发高大,近乎神异。但在这股高涨的士气之下,朱赤看到的却是更深层次的需求——光有勇气和简单的工事,还不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钢铁风暴。
晨光熹微中,朱赤已经站在了左翼阵地新开辟的一片训练场上。他面前站着的是被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八十余人,包括各连队推荐的神枪手苗子、脑子活络的班排长、以及部分夜袭归来的精锐。这些人将是未来防御作战中的刀刃。
“今天,不练拼刺,不投弹。”朱赤的开场白让众人一愣。他示意赵铁柱抬过来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是一排排用土陶小碗盛着的、散发着淡淡草药味的淡蓝色液体。“喝了它。”
众人面面相觑,但出于对旅座无条件的信任,没有人犹豫,纷纷上前端起陶碗,一饮而尽。液体入口微凉,带着一丝奇异的清甜,随即化为一股暖流滑入腹中。
“感觉怎么样?”朱赤问道。
“没啥感觉啊旅座?”
“好像……肚子有点暖?”
“眼睛看东西,好像清楚了一点点?”
士兵们七嘴八舌,大多觉得没什么特别。
朱赤也不解释,直接让人抬出几个用木炭画了简易靶环的木板,立在五十米外。“现在,用你们各自的枪,瞄准靶心,打一枪试试。不要求快,稳住呼吸,凭感觉打。”
士兵们依言举枪。一阵略显杂乱的枪声过后,报靶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嘿!邪了门了!我往常这距离能上靶就不错,今天居然打了八环?”
“我也是!感觉手稳了不少!”
“好像……好像知道该怎么瞄了,说不清道不明的……”
效果是细微的,但体现在这些本就有些天赋或者经验的老兵身上,却足够明显。平均射击精度提升了近两成!这对于即将到来的防御战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清楚。
朱赤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系统出品,果然精品。”他心中默念,随即肃容道:“感觉到了?这就是你们身体里本就存在的潜力!从今天起,你们这些人,组成‘猎鹰小队’,由我亲自指导射击!我要你们在鬼子进入二百米内时,能打中他的脑袋,就别打他的胸口!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成为索命的阎王!”
“是!旅座!”八十多人激动地低吼,感受着身体那微妙的变化,看向朱赤的眼神充满了狂热。这碗“神水”和旅座的亲自指点,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与众不同了。
接下来的训练,朱赤不再教授基础的据枪瞄准,而是侧重于对不同距离目标的快速测距、风向风速的简易判断、移动目标的提前量估算,以及如何利用地形构筑隐蔽射击位。他将现代狙击手的一些基础理念,用最粗浅易懂的方式灌输下去。
“记住,你们是猎人,不是鼓手!开枪,就要见血!”朱赤的声音在训练场上回荡。
与此同时,在阵地其他区域,准备工作向着更深入、更细致的方向发展。
在反坦克壕后方,程智指挥士兵开始挖掘大量的单兵掩体和屯兵洞,并用砍伐来的树木、门板,覆盖上厚厚的土层,构建成可以抵御中小口径炮弹的防炮洞。他还别出心裁地让人在几条主要交通壕的关键节点,用粗大的圆木和沙袋搭建了临时的“闸门”,一旦前沿被突破,可以迅速落下,迟滞敌人的推进。
张绍勋的工兵们,则将“诡雷艺术”发挥到了新的高度。他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绊发和压发,开始尝试制作“松发雷”(抬起重物爆炸)、“拉发雷”(从隐蔽处拉线引爆),甚至模仿捕兽夹的原理,制作了夹脚式的步兵陷阱,里面同样塞了炸药和铁钉。他们将这片区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死亡迷宫,并将布设的详细位置和触发方式绘制成秘图,只有少数军官掌握。
李韫珩则忙于更繁琐,却至关重要的后勤与情报工作。他组织了一支由本地士兵和可靠民夫组成的侦察小队,化装成难民或樵夫,日夜监视日军可能的集结地和调动方向。他还派人深入南京城内,通过尚存的关系,尽可能搜集有用的物资——尤其是药品和五金材料。
然而,并非所有消息都是乐观的。
“旅座,”李韫珩拿着一份刚收到的情报,眉头紧锁,“城内消息,卫戍司令部对我们在外围‘擅自出击’颇有微词,认为这会过早暴露实力,激怒日军……而且,补充给我们的兵员和装备,恐怕……指望不上了。”
朱赤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意料之中。从上到下,弥漫着一种侥幸和畏战的情绪。他们以为缩在城里就能安全?笑话!”他冷哼一声,“既然指望不上,我们就靠自己。粮食储备情况如何?”
“加上旅座您……筹措来的,省着点,还能支撑二十天左右。但药品,特别是消炎的磺胺,极度匮乏。”
朱赤沉吟片刻,意识沉入系统商城。药品价格不菲,一支磺胺注射液就要50积分。
“先兑换二十支磺胺,十份基础手术器械包。”他咬牙用掉了1000积分。这些能挽救不少重伤员的生命,但相对于可能产生的伤亡,依旧是杯水车薪。
物资的匮乏,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但比物资更让朱赤担忧的,是部分士兵在短暂亢奋后,重新浮现的焦虑情绪。毕竟,日军的强大,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傍晚时分,朱赤没有待在指挥部,而是再次走进了战壕。他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是默默地走着,看着。
在一个防炮洞里,几个新兵围着一个参加过夜袭的老兵,听他唾沫横飞地吹嘘昨晚的经历。
“……说时迟那时快,旅座一个眼神,我跟柱子就摸上去了,那鬼子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咔嚓一下……”老兵比划着割喉的动作,引得新兵们一阵低呼。
“三娃哥,鬼子……鬼子真的那么好杀吗?”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新兵怯生生地问。
被叫做三娃的老兵顿了顿,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好杀?放屁!鬼子凶得很!要不是旅座计划周密,弟兄们配合得好,我们五十个人,一个都别想回来!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只要你手比他快,刀比他狠,心比他硬,死的那个就是他!”
朱赤在洞外静静听着,没有进去。这种来自同袍的、带着血腥气的“教育”,远比任何长官的训话都来得有效。
在另一个角落,他看到胡老七正拿着一个缴获的日军钢盔,用刺刀在上面反复刻画着。走近一看,上面已经刻了七八个歪歪扭扭的“正”字。
“老七,这是干嘛?”朱赤问道。
胡老七抬起头,见是旅座,咧嘴一笑,露出黄牙:“旅座,俺记个数。从上海到现在,亲手宰的鬼子数。等刻满了这头盔,俺就把它寄回老家,让乡亲们看看,咱没给祖宗丢人!”
那头盔上的刻痕,像是一种原始的誓言,透着冰冷的杀意。
但也有人,在寂静的夜里,对着南京城的方向默默垂泪。战争的压力,思乡的愁绪,对未来的恐惧,并非几句鼓舞就能彻底驱散。
朱赤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士气如流水,需时时疏导,时时巩固。
他回到指挥部,对李韫珩吩咐道:“从明天起,各连队以排为单位,轮流组织‘诉苦会’。”
“诉苦会?”
“对,就让弟兄们说说,家乡是怎么被鬼子祸害的,亲人是怎么遭难的,这一路逃难看到了什么!把心里的苦水、恨意,都倒出来!倒干净了,才能装进更烈的火,更硬的铁!”
李韫珩若有所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夜,朱赤独自一人,登上雨花台一处制高点。寒风凛冽,吹动他单薄的军大衣。脚下,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如同巨兽蛰伏般的阵地。远处,长江如练,南京城轮廓模糊。
他知道,日军绝不会善罢甘休。王家村的损失,会让他们更加重视这个小小的雨花台,会调来更强大的力量,用更凶猛的火力,试图将这里碾碎。
但他更知道,他脚下的这支军队,正在经历一场蜕变。工事在一天天加固,技能在一天天纯熟,仇恨在一天天凝聚,军魂在一天天铸就。
他从系统空间里,再次兑换了一样东西——不是武器,不是物资,而是一本薄薄的册子:《战场心理疏导与士气激励基础》。
积分再次缩水,但他觉得值。
时间,依然紧迫。但他要做的,就是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将脚下的土地,变成真正的铜墙铁壁,将身边的弟兄,淬炼成无惧无畏的铁血锐士。
暗流在积聚,风暴在酝酿。而他,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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