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营内的烛火依旧摇曳，映着满室淡淡的药香。
萧彻意识渐渐回笼，先是感受到五脏六腑传来的隐痛，随即是经脉中流转的温和药力，驱散了毒素带来的阴寒。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从帐顶的布幔移开，落在床前。
嫣曦正趴在床沿睡着了，侧脸贴着微凉的床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烛光勾勒出她柔和的眉眼轮廓，褪去了往日的拘谨与伪装，多了几分安然恬静。
她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未洗净的淡褐泥灰，斑驳地落在嫩白的肌肤上，却不显狼狈，反倒透着几分笨拙的可爱，让萧彻心头一暖。
他静静凝视着她，想起昏迷前的种种——战场上的毒发、榻前的絮叨告白，还有嫣曦那句“等你好了再好好跟我说”，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些日子的牵挂、试探与悸动，此刻都化作清晰的心意，在心底扎根蔓延。
他抬手，想轻轻拂去她脸颊的碎发，指尖刚要触碰到她的肌肤，又怕惊扰了她的好梦，便悄悄收回，转而落在自己的被褥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布料，眼神始终未曾离开她的脸庞。
嫣曦许是连日操劳，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蹙，小嘴轻轻动了动，似在梦呓，模样娇憨。
萧彻看得心头发软，想起她为自己解毒时的专注坚定，想起她平日里的坚韧善良，还有她女扮男装时的种种窘迫与不易，心中的怜惜与爱意愈发浓烈。
他想起初见时，她穿着粗布短褂，脸上抹着泥灰，眼神却清亮倔强，为他拔箭时动作利落，全然不像寻常少年；想起暴雨中她被雨水冲刷掉泥灰的侧脸，细腻的肌肤让他心生疑窦；想起那场意外的吻，让他慌乱不已，甚至怀疑自己的心意；想起知晓她是女子时的欣喜，还有得知苏文渊早已知晓真相时的别扭……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流转，串联成独属于他们的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嫣曦轻轻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时眼神还有些迷茫，待看清床榻上醒着的萧彻，瞬间清醒过来，连忙直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欣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想探他的脉搏，动作间带着几分仓促，脸上的泥灰随着动作轻轻掉落些许。萧彻握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语气温和：“我没事了，辛苦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与笑意：“你脸上的泥灰，都花了。”
嫣曦一愣，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摸到满手的泥灰，脸颊瞬间泛红，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我……我忘了洗了。”
连日来守在他身边施救，她早已顾不上打理自己，此刻被他这般看着，不由得有些害羞。
萧彻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愈发觉得可爱，轻笑出声：“这样也好看。”
这话让嫣曦的脸颊更热，连忙抽回手，避开他的目光：“我去给你端些温水来，再看看药材。”说着便要起身，却被萧彻再次拉住手腕。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而温柔，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嫣曦，上次在榻前我说的话，不是胡话。”
嫣曦的动作一顿，心头一跳，知道他要说什么，心跳不由得加快，却没有再避开，只是垂眸听着。
“从第一次你为我拔箭，我便对你动了心，”萧彻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后来的怀疑、试探，还有得知你是女子时的欣喜，都是真的。我喜欢你，无关你的身份，无关你的医术，只是因为你是嫣曦。”
他握紧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之前你说，等我好了、意识清醒了再好好跟你说，现在我清醒了，嫣曦，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嫣曦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面满是真诚与爱意，还有几分紧张与期待。她心头泛起阵阵暖意，脸上的窘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却坚定：“我愿意。”
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相握的手，满室药香仿佛也变得甜蜜起来。
经历了生死考验与种种波折，他们的心意终于得以坦诚相对，在这军营之中，悄然许下了彼此的未来。
而不远处的帐外，苏文渊望着军医营内透出的温暖烛光，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浅笑，转身悄然离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历经波折的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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