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村的红薯在青石镇试卖,便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远远超出了王大等人的预料。
那日买回红薯的人家,将这东西或蒸或煮,或切块熬粥,无一不被其软糯甘甜的口感和惊人的耐饿程度所折服。
寻常人吃上两大碗粟米野菜粥,不到两个时辰便又腹中空空,可若是换成同等份量的红薯下肚,竟能大半天不觉饥饿!而且价格仅是粟米的一半,五文钱一斤!这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苦人家而言,简直是天降的福利。
消息如同长了脚,在贫苦百姓间飞速传开。三天后,便开始有三五成群、面黄肌瘦的外村人,挎着篮子、背着布袋,循着打听来的方向,忐忑而又期盼地找到了槐树村。
沈良玉早有安排,让周虎通知全村:“除了留下自家够吃三个月的量,其余红薯,全部可以卖掉!十月第二季就要收获,现在卖掉的,到时又能接上!卖了钱,大家正好可以买些粟米、杂粮搭配着吃,对身子好,家里也能多些进项!”
沈良玉的话,在槐树村如今比圣旨还管用。村民们再无犹豫,纷纷将地窖里、堂屋中堆积的红薯搬出来,在村口老槐树下摆开了摊子。王大、王二、李大胆、周虎几人更是主动负责维持秩序。
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眼巴巴望着红薯的穷苦人,沈良玉心下恻隐,对负责售卖的王大等人交代:“若是看着真正穷苦,拿不出几个钱的,价格可以再低一些,四文钱一斤也卖。能让多一家人活命,总是好的。”
纯朴的槐树村人看到这些外村人现在的状态,再想想自己几个月前何尝不是一样吃了上顿无下顿,到处挖野菜草根。有的人甚至把价格降到了三文一斤卖给外村来的老人,反正这红薯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是多付出些劳动而已。
沈良玉与村民的举动让前来购买的贫苦百姓更是感激涕零,几乎将槐树村众人当成了活菩萨。槐树村“仁义”和“仙粮”的名声,随着这些人的口口相传,在整个青石镇彻底传开,甚至向长山县扩散。
槐树村红薯的大量低价售卖,很快便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
青石镇上那些靠经营粮食为生的商户,以及周边拥有大量田产、依靠出租土地和放粮获利的大户地主,首先有了恼意。
原本十文钱一斤还供不应求的粟米,如今问津者日渐稀少。人们口袋里那几个有限的铜板,都流向了槐树村那该死的、只卖四五文钱却能让人吃饱的“土疙瘩”!这简直是在断他们的财路!
七月底的一天,老村正张老根领着三个人,面色有些凝重地来到了沈良玉家。来者一人穿着绸缎长衫,手指上戴着个玉扳指,是镇上有名的粮商赵掌柜;另一人身材肥胖,腆着肚子,眼神倨傲,是青石镇上有名的陈大户,家中良田百顷,另一个是他的随从下人。
寒暄几句后,赵掌柜便说明了来意:“沈小哥,你们槐树村这红薯,可是个好东西啊。不过这样零散售卖,既麻烦,也卖不上价钱。不如这样,你们村一共有多少红薯?所有的红薯,我二人联手,按四文五的价全部包了!也省得你们日日在此风吹日晒,如何?” 他想的是垄断货源,再高价转卖到外地或军中,牟取暴利。
沈良玉尚未答话,那陈大户一双眼睛却不安分地在他院中扫视,恰好柳芸端着茶水出来,随后苏瑾、苏瑜姐妹和李美凤也因好奇走了出来。
四女天生丽质,加上这半年多以来不愁吃穿,早已被沈良玉养得水灵水灵的,个个能掐出水来。尤其是苏瑾苏瑜那对一模一样的绝色双胞胎,更是让陈大户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
他竟忘了此行的主要目的,肥胖的脸上堆起令人作呕的笑容,指着苏瑾苏瑜对沈良玉说道:“沈小子,这两个双生丫头是你的妾室吧?啧啧,真是绝色!老爷我看上了,出二十两银子,你把她们卖与我做妾如何?二十两,最少够你买十个村姑做丫鬟了!” 在他想来,一个乡下猎户,二十两银子买他的妾室,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他话音未落,院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柳芸四女脸色绯红,又惊又怒。老村正张老根更是气得胡子发抖:“陈德福!你放肆!”
沈良玉脸上的平静瞬间化为冰寒,眼神锐利如刀,一股骇人的杀气弥漫开来!龙有逆鳞,触之必怒!他的女人,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不容触碰的底线!
“你——再——说——一——遍?” 沈良玉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陈大户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仗着身份,他不以为沈良玉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怎么?二十两还嫌少?三十两!不能再多了……”
“嗷——!哎哟……”
他话未说完,便化作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沈良玉已如鬼魅般欺近,右脚带着残影,狠狠地踹在了陈大户的左腿膝盖侧面!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无比的骨裂声爆响!
陈大户肥胖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上,又滑落在地。他抱着呈现出诡异弯折角度的左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剧痛使得他浑身肥肉都在颤抖,冷汗瞬间浸湿了绸缎衣服。
沈良玉含怒出手,但力道也控制得极准,直接将其膝盖骨踢得粉碎性骨折,在这个时代,已是无药可医的残废!
沈良玉看都不看在地上打滚惨嚎的陈大户,冰冷的目光转向吓得面无人色、双腿打颤的赵掌柜,以及周围被惊动而赶过来的村民们,声如寒铁,宣告了一条规矩:
“乡亲们,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自今日起,凡来我槐树村购买红薯者,不管他什么人、什么身份,每人最高限购一百斤!一次购买超过五十斤者,一个月只可以买一次。谁敢私下大量收购,转手高价卖出,牟取暴利,这便是下场!”
沈良玉指了指地上的陈大户,“我槐树村的粮食,是用来让百姓活命的,不是给你们这些蛀虫盘剥的!如果有人敢仗势欺人,在我们村里闹事,大家马上来通知我。”
赵掌柜吓得魂飞魄散,连声称是,和陈大户那个同样吓坏的下人,手忙脚乱地抬起昏死过去的陈大户,准备逃离槐树村。
临走前,那陈大户疼醒过来,兀自不忘撂下狠话:“沈……沈良玉……你……你敢打断我的腿……你等着……我定要告官……让你蹲大狱……家破人亡……”
听到这话,柳芸四女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沈良玉却只是冷冷一笑,浑不在意。官府要是敢来抓他,来多少打趴下多少。谁要是敢对他下死手,他不介意杀人,他现在缺的就是杀戮值。要不是系统规定要杀对他有敌意的人才有杀戮值,他都想出去行侠仗义杀贪官污吏了。
老村正张老根此时站了出来,对着陈大户朗声道:“陈德福!你强买民女在先,属于咎由自取!老夫女婿乃是邻县平安县的佐贰官(县丞),你若想告官,尽管去!看看这长山县的县尊大人,是信你这为富不仁的东西,还是信我这把老骨头!看看他愿不愿意为了你,去得罪一位邻县同僚!”
老村正这话如同定心丸,不仅让四女安下心来,也让村民们心中大定,槐树村可是有背景的。
陈大户那边闻言,再不敢吭声,张老根的女婿他自然知道,张老根的儿子他也认识,在镇里开当铺。阵大户在下人与赵掌柜的半抬半扶之下压抑着疼痛仓皇远离。但他心里的怨毒却是越来越深,既然报官这条路走不通那就给山匪通风报信,他要让沈良玉死,死的很惨……
经此一事,沈良玉之名和槐树村限购红薯的规矩,迅速传扬开来。也再无人敢在槐树村造次,断了那些想要大量囤积红薯的商户心思。
槐树村的红薯,依旧以低廉的价格,源源不断地流入真正需要它的贫苦百姓手中。而沈良玉的威望与凶名,也一同深深烙印在了所有知情者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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