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太监走在去孙公公处的路上，林凡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预演了无数种可能：是福是祸？是提拔是打压？还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想找茬？
结果，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复杂。
孙公公没在他的小值房里见他，而是在一个弥漫着甜腻香气和焦灼气氛的偏院厨房外。几个穿着明显比洗菜房高级的太监和宫女正围着一笼刚出锅的点心，个个面色惨白，如丧考妣。孙公公也在其中，胖脸上油光涔涔，全是冷汗。
见到林凡过来，孙公公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把将他拽到那笼点心前，声音都变了调：“小凡子！你……你手巧，眼力好，快给咱家看看！这……这定胜糕的颜色，对不对劲？！”
林凡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只见笼屉里摆着几块做成花瓣形状的米糕，应该就是所谓的“定胜糕”，寓意吉祥。糕体本身雪白，但点缀在花瓣尖上的那一点胭脂红……颜色似乎比常见的红色要暗沉一些，甚至微微发紫，透着一股不祥的沉闷感。
“这……这是要给丽妃娘娘准备的午点！”孙公公带着哭腔，“娘娘最近就喜欢这点心，点名要这‘绯红胜火’的色泽！可今天这颜色……厨上的老师说火候、用料都没变，可出来的色就是不对！这要是呈上去，娘娘怪罪下来，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林凡瞬间明白了。这不是找茬，这是甩锅！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孙公公这是被逼急了，听说他“小刀凡”眼疾手快（可能还听说他有点“鬼主意”），想拉他来碰碰运气。这哪是重任，分明是个烫得能烤熟土豆的烙铁！
林凡心里叫苦不迭。我就是个削土豆的，怎么还跨界搞起食品色素了？！这古代的食用色素，无外乎红花、茜草、朱砂（这个有毒，应该不敢用）之类的植物或矿物染料，颜色稳定性差，受水质、温度、酸碱度影响极大，出问题太正常了。可这道理跟孙公公说得通吗？他只会觉得我在推卸责任！
“公公，”林凡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小的对色素之法一窍不通，怕是……”
“咱家不管！”孙公公有如惊弓之鸟，直接打断，“你看看！就看看！有没有什么土法子，能让这颜色鲜亮起来？哪怕……哪怕只是看起来顺眼一点！” 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林凡知道，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就算不被贵妃怪罪，也得先被孙公公的迁怒之火烤焦。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那暗红色的糕点。凑近了闻，有淡淡的花草香，应该是植物染料。颜色暗沉，可能是萃取浓度不对，或者遇到了碱性物质发生了显色反应？
他一边回忆着那点可怜的化学知识，一边下意识地低声嘀咕，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分析：“色暗……或许是染汁搁久了？或是蒸制时火太急，水汽大了冲淡了？又或是……沾了点儿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起了变化？”
他这话本是瞎蒙，旨在显得自己“在努力思考”。没想到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一直瑟瑟发抖的老点心师傅却猛地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颤声道：“染汁……今早取用的染缸，好像……好像靠近墙角，前两日那边漏雨，莫不是……”
线索来了！林凡精神一振，赶紧追问：“那染缸附近，可放了别的什么东西？比如……皂角？碱块？刷洗用的灰水？”
老师傅努力回想：“好像……好像是有个盆，放着洗刷蒸笼用的草木灰水……”
破案了！大概率是漏雨导致染缸被微量碱性的灰水污染，影响了色素的显色！林凡心中有了底。但光知道原因没用，关键是现在怎么补救！重新做肯定来不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凡身上，等待着他的“土法子”。林凡额头冒汗，大脑飞速运转。改变酸碱度？他上哪去找安全的酸？醋？醋点进去这糕还能吃吗？而且颜色会不会变得更怪？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厨房角落里摆放着的一篮新鲜樱桃，那樱桃红得晶莹剔透，十分诱人。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天然色素替代！用樱桃汁之类的天然红色果汁，进行表面补色？
但这风险极大！首先，擅自更改贡品配方是重罪；其次，樱桃汁的颜色和原有的红色是否匹配？会不会更糟？最后，时间紧迫，萃取果汁来得及吗？
这是个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抉择。不出主意，现在可能就会被迁怒；出了主意但失败了，那绝对是罪加一等！
就在林凡天人交战之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尖细的催促声：“丽妃娘娘宫里的姐姐来催点心了！孙公公，点心可备好了？娘娘等着呢！”
压力瞬间达到顶点！孙公公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绝望地看着林凡，眼神里几乎带着哀求。
林凡把心一横！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不如搏一把！至少知道了问题根源，总比坐以待毙强！
他深吸一口气，对孙公公快速低声道：“公公，寻常法子来不及了！有个险招，或可一试！需要新鲜红果，捣汁，细笔点缀，或能遮掩一二！但小的不敢保证成效，且需一位极细心、手极稳之人操作！”
孙公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连点头：“红果有！樱桃！蜜枣都有！细心的人……细心的……”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了因为好奇跟过来、正伸着脖子往这边看的小诚子身上。
“小诚子！你过来！”孙公公喊道，“你平日摆弄食材最是精细！你和小凡子一起，赶紧想办法！快！”
小诚子被点了名，一脸懵懂地被拉了过来。林凡看着这个技术宅队友，心里稍微定了定。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他和小诚子，这两个洗菜房的小火者，即将联手，对贵妃的点心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抢救手术”。而手术台，就是那几块颜色不对的定胜糕。手术结果，将直接决定他们，乃至整个尚膳监相关人员的命运。这盘棋，玩得也太大了！
喜欢大明第一CEO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大明第一CEO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