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淮阴城深处走,环境越发破败阴森。断壁残垣间,时常能看到更深邃的坑洞或裂隙,从中渗出缕缕如有实质的黑灰色阴气,温度也明显比外面更低。
街道早已无法辨认,只有碎石和腐朽的痕迹。空气中那股腐朽与铁锈混合的气味越发浓重,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甜腻气息。
“这鬼地方,真是……绝了。”东方启一边小心地避开地上一滩粘稠的、不知名的黑色液体,一边低声吐槽,“阴气重得能滴出水,怨气浓得能当饭吃。难怪能养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范无救瞥了一眼旁边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力砸出的深坑,里面堆积着大量破碎的白骨,幽幽道:“此地风水极佳,聚阴纳秽,实乃修炼邪功、滋养阴物的无上宝地。”
炎煋皱眉,掌心火焰跳跃了一下,似乎很厌恶这里的氛围:“宝地?谁爱要谁要。”
项阳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长枪未曾离手,低声道:“谨慎前行。我感觉到不少隐匿的气息,虽不强,但数量不少。”
楚六六紧紧跟着,小声道:“嗯,好像有很多小东西在阴影里看着我们……”
容易慧也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冰冷的视线黏在背上。她下意识地往司砚慈身边靠了靠,小声道:“司砚慈,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那个怨骨坑或者阴煞涧?”
司砚慈目光扫过四周,感知了片刻,指向一个方向:“据此不远,应在前方那片塌陷最严重的区域。那里的阴气浓度远超他处。”
众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地势明显下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盆地状结构,更加浓郁的灰黑色雾气在其中翻滚,几乎看不清内部情形,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更高大、扭曲的残破石柱如同墓碑般矗立着。
“看来就是那里了。”项阳沉声道。
就在他们准备朝着那片区域前进时,走在侧翼的范无救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短刃拨开了一堆碎石和枯骨。
“有发现。”他低声道。
几人立刻围了过去。
只见碎石之下,掩埋着几块明显是新断裂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一些残缺的符文,与他们在慈济荒祠古井深处看到的那个诡异符号风格类似,但更加复杂。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烧焦的布条,以及几块黯淡的、消耗殆尽的灵石残渣。
“是阵法残留的痕迹!”容易慧一眼就认了出来,“而且是不久前才布置的!”
司砚慈指尖凝聚一丝混沌气流,轻轻拂过那些符文,符文微微亮起一瞬,随即彻底湮灭。他肯定道:“是空间稳固和气息遮蔽类的辅助阵法。布置手法仓促但精准,是为了掩盖更大的动静。”
东方启用脚踢了踢那些灵石残渣:“看来织梦或者影鸦教的人确实在这里活动过,还怕被人发现?”
“不止。”范无救用刀尖挑起一小片焦黑的布条,这布料的质地明显比之前死士所穿的更加精细,边缘还绣着一道不易察觉的、几乎被烧毁的银色云纹,“这不是影鸦教或者寻常散修会用的料子。”
项阳接过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这云纹……似乎是某个小宗门的标识,一时想不起名字。他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似乎经历了战斗被毁尸灭迹?”
炎煋在一旁的石壁上发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切口平滑,残留着极细微的、与阴寒气息格格不入的锐金之气:“剑痕。很厉害的剑修留下的。”
线索似乎变得复杂起来。
除了织梦和影鸦教,难道还有第三方势力插手?
“先是死士埋伏,又有阵法残留和不明势力的痕迹……”容易慧感觉脑子有点乱,“这淮阴城到底来了多少人?想干什么?”
司砚慈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片阴气最盛的盆地,紫眸中寒意更甚:“不管来了多少人,目的为何。核心都在那里。过去一看便知。”
他语气中的笃定感染了众人。
是啊,无论有多少迷雾,最终的目标地点不会变。
“走吧。”司砚慈率先迈步,“都小心,越靠近核心,危险程度越高。”
众人压下心中的疑虑,再次提高警惕,跟着司砚慈,一步步走向那片被浓郁阴雾笼罩的、仿佛巨兽喉咙般的危险区域。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远处一根极高的、断裂的石柱阴影后,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弥漫的灰雾, 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即又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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