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园的晨雾还未散尽,太极石旁的卦纹突然泛起诡异的黑芒。桑清禾刚将墨匪境、柳诱瑟押至柴房返回,脚下的青砖便开始震颤,无数墨色纹路从地缝中涌出,如带刺的藤蔓般缠绕上她的脚踝,空气中弥漫着与歪理阵同源的阴寒气息——正是舒砚诗惯用的诡谲阵法,以“是非颠倒、执念放大”为核心,专困人心智,将良性卦力扭曲为自我怀疑的利刃。
“不好!是歪理阵!”桑清禾心头一凛,额间乾卦印暴涨金光,刚想催动卦力斩断纹路,却见坤诚言从屋内冲出,脸色苍白地喊道:“清禾小心!墨匪境用残余噬灵力引爆了藏在柴房地底的阵眼!这阵能勾起人最深处的负面情绪,越挣扎陷得越深!”
话音未落,阵中突然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虚影:有桑清禾修炼时乾卦力暴走、震碎祖父心血卦牌的画面,祖父失望地摇头:“刚愎自用,难成大器”;有墨匪境居高临下的冷笑:“你以为乾卦刚健是优势?不过是不懂变通的愚钝”;更有坤诚言站在石岚身边,手中拿着地脉感应牌,对她视而不见的场景。墨色纹路顺着虚影蔓延,缠上两人的手腕,阴寒之力渗入经脉,耳边响起喋喋不休的歪理:“乾卦刚硬有何用?还不是遭人算计?坤诚言心里根本没有你,不如投靠更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桑清禾只觉脑子一阵昏沉,祖父“乾卦需刚柔并济”的教诲与阵中歪理疯狂交织,让她下意识怀疑自己:“难道我真的太过刚愎?若不是我轻信墨匪境,也不会让桑园陷入险境,让大家受牵连……”乾卦金光瞬间黯淡,她握着桑枝的手微微颤抖,指尖的卦力紊乱不堪,竟生出“不如放弃坚守,随波逐流”的念头。
坤诚言的情况更糟。虚影中,他看到桑清禾对着墨匪境的卦谱赞叹不已,转头对他说“你永远不懂我的追求,你的兑卦辨伪不过是斤斤计较”;耳边的歪理如同毒蛇吐信:“你连她的信任都得不到,还谈什么保护?墨匪境能给她卦力提升的捷径,你能给她什么?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守护’罢了……”暗恋的自卑与未能及时阻止陷阱的愧疚交织,让他浑身冰凉,兑卦玉牌的白光几乎熄灭,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喃喃自语:“或许我真的配不上她,真的一无是处……”
就在两人即将被执念吞噬、卦力彻底溃散时,一道憨厚的笑声突然穿透阵中阴寒:“清禾妹子、诚言兄弟,你们在干啥呀?这地上的黑虫子怪吓人的,怎么还缠在身上呢!”
只见坤愚扛着柴捆站在阵外,他刚从后山砍柴回来,身上沾着草叶与泥土,粗布衣衫被露水打湿,却丝毫不在意。看到阵中诡异的景象,他也不畏惧,只是挠着头傻笑,腰间的坎卦玉佩突然泛起温润的柔光——起初是淡淡的乳白,随着他踏入阵法范围,光芒逐渐转为暖黄,如同桑园正午的阳光,那些试图靠近他的墨色纹路,一触到玉佩光芒便瞬间消融,化作缕缕黑烟,空气中甚至能闻到淡淡的焦糊味。
“坤愚大哥,快躲开!这是歪理阵,会勾人执念,让你陷入幻境!”桑清禾急声喊道,生怕他也被阵法蛊惑。
可坤愚像是没听见,径直走进阵中,脚步笨拙却坚定,每一步落下,脚底都泛起一圈浅金色的坎卦光晕,将地面的墨色纹路逼退半尺。那些扭曲的虚影在他面前如同透明,耳边的歪理对他毫无作用——他的世界简单纯粹,只有“真心对人、坚守正道”这一个道理,执念与诱惑在他面前,根本无从生根。他走到桑清禾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憨厚的力道带着温暖的卦力,顺着她的肩膀渗入经脉,瞬间驱散了几分阴寒:“清禾妹子,你咋不开心呀?祖父说过,乾卦是挺直的脊梁,不能弯!墨匪境是坏人,你识破了他的陷阱,保护了桑园,是厉害的事,咋能怪自己呢?”
他又走到坤诚言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真挚:“诚言兄弟,你心里有清禾妹子,我们都知道!你为了护她,躲在桑枝后守了三天三夜,连饭都没好好吃,这不是没用,是真心!真心咋会是自欺欺人呢?你看我,砍柴虽然笨,但只要每天坚持,就能给桑园添柴,这就是有用呀!”
坤愚的话直白得像桑园的晨露,没有复杂的卦理,却字字戳中本心。桑清禾猛地回过神,脑海中响起祖父的教诲:“乾卦刚健,并非刚愎,而是坚守正道的本心不弯;刚柔并济,是顺势而为,而非放弃原则!”她体内的乾卦力瞬间复苏,金光暴涨如烈日,顺着经脉游走,将缠在身上的墨色纹路寸寸斩断,斩断之处还泛起细微的金红色火花——那是乾卦刚健之力净化阴邪的征兆:“你说得对!刚健是坚守,不是固执,我岂能因他人歪理怀疑自己的本心?”
坤诚言也被这直白的话语点醒,兑卦玉牌重新亮起耀眼的白光,光芒中还透着一丝温润的金色,那是与坤愚坎卦力产生的共鸣。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茫与自卑褪去,只剩下坚定:“是啊,辨伪是为了护她,真心无需证明!我不该因幻象否定自己,我的兑卦,就该用来戳破歪理、守护真诚!”他催动兑卦力,白光与桑清禾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屏障上还浮现出“孚兑”二字的卦纹,将歪理阵的阴寒彻底挡在外面。
阵中的歪理似乎被坤愚的“痴傻”激怒,墨色纹路疯狂暴涨,如同潮水般涌向三人,虚影变得愈发狰狞:“你个痴傻之人,懂什么道理?弱肉强食才是正道,坚守本心只会自取灭亡!看看他们,还不是被我轻易蛊惑?放弃吧,跟着我,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坤愚却依旧傻笑,伸手抓住一缕墨色纹路,坎卦玉佩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流转,从暖黄转为亮金,那纹路在他掌心瞬间消融,化作一缕黑烟:“我不傻呀!祖父教过我坎卦‘习坎,有孚,维心亨’,心里真诚,再大的险也能过!你这黑虫子说的都是歪话,骗不了我!”他腰间的坎卦玉佩光芒更盛,将他周身笼罩其中,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金色护罩,护罩上流转着坎卦的“险中求进”纹路,“骗人是坏的,害人是丑的,真心对人是好的,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比你说的那些好听话管用多了!”
他大步走到阵眼处,看着地上跳动的噬灵黑芒——那是墨匪境噬灵卦力与歪理阵结合的核心,黑芒中还夹杂着细微的血色纹路。坤愚没有丝毫犹豫,竟直接用脚踩了上去,憨厚的力道带着坎卦“险中求进”的刚健,同时催动体内微薄却纯粹的卦力,顺着脚底注入阵眼,他腰间的玉佩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与阵眼的黑芒碰撞在一起:“祖父说,邪不压正,这些坏东西就该踩掉!”
“轰隆”一声轻响,阵眼被他踩得塌陷,噬灵黑芒瞬间溃散,化作无数细小的黑屑,被坎卦金光彻底净化。墨色纹路失去源头,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纷纷坠落在地,化作黑烟消散;那些狰狞的虚影也如泡沫般破裂,耳边的歪理声彻底消失。晨雾散去,阳光洒进桑园,太极石旁的卦纹恢复了温润的光泽,空气中的阴寒气息荡然无存,甚至还残留着坎卦金光与乾卦、兑卦交织后的清润气息。
桑清禾与坤诚言趁机催动卦力,乾卦的刚健与兑卦的辨伪相辅相成,将残余的墨色纹路彻底清除。三人稍作休整,便一同走向柴房——此刻的墨匪境被乾卦金光束缚在石柱上,面色平静得诡异,丝毫没有阶下囚的慌乱。
“墨匪境,你与舒砚诗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在桑园布下噬灵阵?”桑清禾率先开口,乾卦金光在她指尖流转,带着逼人的气势。
墨匪境抬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舒砚诗?不过是偶然结识的卦师罢了,谈不上深交。至于布阵,我早已说过,是为了帮你调和乾卦,只是中途被柳诱瑟搅局,才导致阵法异变。”
“狡辩!”坤诚言上前一步,兑卦玉牌泛着白光,“柳诱瑟的《惑心调》与你的《归真曲》明显共鸣,你们分明是同伙!噬灵钉是你亲手植入清禾体内,还敢抵赖?”
“共鸣?不过是音律巧合罢了。”墨匪境从容应对,眼神毫无闪躲,“柳诱瑟的瑟音带着阴寒,我也是事后才察觉不对。至于噬灵钉,那是‘归真阵’的正常阵眼符文,本是用来牵引卦力,怎料被她的阴寒之力污染,才变成伤人的异物。”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囚禁,难道这就是坤氏卦脉的‘正道’?”
桑清禾皱眉,指尖金光微动:“你若真心帮我,为何不提前告知柳诱瑟的存在?为何阵眼会藏在柴房地下,还能被你用噬灵力引爆?”
“卦师行事,本就讲究隐秘。”墨匪境语气平淡,逻辑丝毫不乱,“柴房地下是桑园地脉薄弱处,在此设阵能减少卦力损耗,我怎知你会将我押至此处?至于噬灵力,不过是我修炼的‘暗兑卦力’,看似阴寒,实则是兑卦‘辨伪’的进阶形态,用来探查阵中异常罢了。”他看向桑清禾,眼中带着一丝玩味,“清禾姑娘,你若不信,可自行探查我的经脉——我体内并无半分噬灵卦力的阴邪残留,反倒是你,若不是我布阵牵引,你乾卦力的反噬恐怕早已伤及根本。”
坤诚言立刻催动兑卦力,白光探向墨匪境的经脉,却见他体内卦力虽偏阴寒,却运转流畅,与兑卦“暗辨”之理确实有几分相合,丝毫没有噬灵卦力的紊乱痕迹。“你……”坤诚言一时语塞,竟找不到反驳的破绽。
坤愚挠了挠头,走上前问道:“那你为啥要骗清禾妹子用精血为引?祖父说,精血是卦师根本,不能轻易示人!”
“精血为引,是为了让卦力与地脉更契合。”墨匪境从容解释,“我早已在阵中布下‘护元纹’,绝不会损伤她的根本,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明,阵就被引爆了。”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罢了,多说无益。你们若认定我是反派,我便是;若想知道更多,除非让我见到坤氏卦脉的掌权者,否则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桑清禾与坤诚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墨匪境的话看似处处是破绽,却又能自圆其说,他的经脉状态、卦力属性都找不到明确的罪证,甚至还隐隐将自己塑造成了“被冤枉的帮手”。
“你在拖延时间!”桑清禾冷声说道,“舒砚诗的歪理阵与你的阵法相辅相成,你定是在等她来救你!”
“等她来救我?”墨匪境笑了笑,眼神深邃,“舒砚诗的歪理阵虽强,却与我‘暗兑卦’相冲,我躲她还来不及,怎会与她勾结?倒是你们,与其在这里审问我,不如好好加固桑园防御——据我所知,舒砚诗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势力,下一次来的,可就不是歪理阵这么简单了。”
他的话看似提醒,却又暗藏玄机,既没有透露任何实质性信息,又让三人对“背后势力”产生忌惮。桑清禾知道,再审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墨匪境心思缜密,早已将所有痕迹抹去,每一句话都步步为营,让他们陷入“信与不信”的两难境地。
“将他看好,不许他催动卦力。”桑清禾转身对坤愚说道,“我们先按原计划布设‘三卦护园阵’,至于他,等查清真相再做处置。”
墨匪境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柴房内的阴影中,他藏在袖口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柱,发出细微的声响,与远处某个方向的波动隐隐呼应——他确实在拖延时间,但不是等舒砚诗,而是在等待一个能彻底搅乱桑园的“信号”。而这场看似无懈可击的审问,不过是他步步为营的棋局中,又一枚落下的棋子。
桑园的风轻轻吹过,柴房内的阴寒气息与墨匪境身上的暗兑卦力交织,形成一道隐秘的屏障。一场围绕着真相与伪善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墨匪境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桑园的心脏地带,让他们在守护安宁的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暗处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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