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的冰还没化透,秦孝公病危的消息已像长了翅膀,掠过函谷关,传遍了关东六国。最先炸开的不是别国,正是与秦国有河西血仇的魏国。但在魏国都城大梁的喧嚣传到栎阳之前,秦国的心脏早已被一层无形的寒冰包裹。
栎阳宫的药味浓得化不开,太医们进出寝殿的脚步一天比一天沉重。宫墙外,百姓们买菜时都压低了嗓门,谈论着“君上怕是熬不过这春寒”,眼神里藏着对未来的惶恐。旧贵族们的府邸却悄悄热闹起来,夜里总有人影鬼鬼祟祟地出入,像一群嗅到腐肉的乌鸦。
商鞅的府邸则是另一番景象。书房的烛火从黄昏燃到黎明,案上摊着六国舆图,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国兵力布防。商鞅身着玄色锦袍,三天未眠,眼窝深陷,却依旧目光如炬,指尖在 “魏”字上重重一点。
“魏国必定会跳出来。”景监捧着刚收到的密报,声音沙哑,“庞涓已在河西边境集结了五万武卒,韩侯也在宜阳增兵两万。”
司马错按剑而立,甲片轻响:“末将愿率军驻守河西,只要商君一声令下,定叫魏军有来无回!”
商鞅摇头,指尖划过赵国邯郸、楚国郢都:“庞涓不足惧,怕的是六国合纵。当年公孙衍曾游说六国攻秦,虽未成功,却让各国看清了秦国的威胁。如今君上病危,正是他们联手的最好时机。”
话音未落,书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黑衣密探跌撞着闯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因狂奔而嘶哑:“商君!紧急军情!六国联军已在函谷关外集结,号称三十五万,正逼近河西!”
商鞅猛地起身,案上的竹简被带得散落一地:“详细说来!”
“各方密探回报,”密探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浸透汗水的帛书,“魏惠王已被推为合纵长,庞涓为联军统帅。魏军十万屯于陕邑,韩军五万列阵宜阳,赵军六万驻守上党,楚军五万进抵武关,燕军三万、齐军六万屯于河外,连营三百余里,旌旗蔽日!”
司马错一拳砸在案上,青铜酒爵震得跳起:“放肆!区区三十五万乌合之众,也敢觊觎我大秦!”
景监展开帛书,脸色愈发凝重:“更糟的是,他们已在孟津会盟,立下盟约——灭秦之后,河西归魏,上郡归赵,商於归楚,宜阳归韩,关中东部归齐,财宝人口归燕。魏惠王甚至已命人刻好了瓜分秦国的舆图!”
“瓜分?”商鞅冷笑一声,指尖在舆图上重重划过,“他们倒是会做梦。魏惠王想复河西之仇,赵肃侯觊觎上郡的铁矿,楚怀王垂涎商於的膏腴,田因齐贪图关中的财货——各怀鬼胎,不过是借合纵之名谋私利罢了。”
密探又道:“据传回的消息,会盟时各国为分地之事吵得不可开交。赵侯坚持要以汾水为界,楚王却声称商於本是楚地,齐侯更是提出要秦人做质子,闹到最后,庞涓拔剑威胁才勉强定议。”
“果然如此。”商鞅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们的盟约,不过是沙上建塔。庞涓虽勇,却难统六国之军;魏惠王虽为合纵长,却无号令诸侯之威。这三百里连营,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处处是裂痕。”
司马错按剑道:“商君,末将愿率三万锐士直扑函谷关,先破魏军锐气,看其余各国谁敢妄动!”
商鞅摇头:“不可。联军势大,硬碰硬只会正中他们下怀。他们巴不得我们主动出击,好借‘秦贼先犯’之名巩固联盟。”他走到窗前,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我们要做的,是静观其变,再伺机拆了他们的戏台。”
就在这时,白雪端着热茶走进来,青衣上还沾着夜露——她刚从玄真观回来,带回了师父玄真子的警示:“据观中星象所示,东方紫气汇聚,恐有联军压境。”她将茶碗放在案上,“魏惠王好大喜功,又记恨河西之败,定会牵头合纵。赵国贪利,楚国多疑,燕国弱小,齐国观望,韩国则唯魏国马首是瞻……”
“说得好。”商鞅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突然在舆图上圈出三个点,“他们的弱点,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何不以连横破了他们的合纵?”
说完,商鞅满屋环视一圈,见众人不解,又站到舆图前,具体说道:“就是找到各国的弱点,也就是他们想要的利益,我们送过去给他们,让与秦国无深仇大恨的其他各国自愿退兵。”他点了点楚国郢都,看向景监:“景监,你持我密信去楚国,找昭阳——当年他曾求购秦国的铁料,我们许他商於之地的铁矿开采权。”
景监一愣:“商於是君上赐给您的封地……”
“为了秦国,何惜一城一地?”商鞅打断他,又指向赵国,“白雪,你去邯郸。赵肃侯最忌惮魏国强大,你告诉他,若赵国不参与合纵,我们愿归还少水三城,再送三百匹河西战马。”
白雪点头:“我这就动身。”
“司马错,”商鞅转向年轻将领,“你即刻赶回河西,不要主动出击,只需加固城防,摆出死守的架势。越是示弱,越能让魏国放松警惕,也让其他国家犹豫观望。”
司马错抱拳:“末将领命!”
商鞅最后看向临淄的方向,沉吟道:“齐国田因齐素来狡猾,不妨派个能言善辩之士去,许他盐铁互市之利,让他坐山观虎斗。”
“六日后,他们就会各自退兵。”商鞅满怀信心的说道。
布置完毕,天将破晓。商鞅推开窗,寒风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远处的宫城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知道,这场仗不仅要在战场上打,更要在各国的朝堂上、君王的猜忌里打。
三日后,各国都收到了魏国的合纵盟约。魏惠王的使者骑着快马,带着烫金的国书,扬言“秦君病危,国无长君,正是天下共讨逆秦之时”,许诺灭秦之后“瓜分关中,各得其利”。
消息传到栎阳,商鞅正在主持春耕典礼。百姓们看到商君亲自扶犁,将第一粒稻种播入土中,原本惶恐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典礼结束后,商鞅对围观的百姓高声道:“新法不变,赋税不增,诸君安心耕织,勿信谣言!”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音传到宫墙内,让病榻上的秦孝公微微睁开了眼,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魏国都城大梁的雪,总带着一股子铁锈味。相国王宫的青铜鼎里燃着昂贵的兰炭,却驱不散殿内的焦躁。魏惠王将秦国密报拍在案上,羊皮卷上“秦孝公病危”五个字被他的指节按得发皱。
“诸位看看!”他猛地起身,玄色龙纹朝服扫过案上的酒爵,“秦君垂危,商鞅刚平内乱,国中必定空虚!当年河西之战,我大魏损兵六万,丢了七百里沃土,此仇不共戴天!”
庞涓按剑出列,甲片碰撞声清脆刺耳:“大王英明!臣已核查过,秦军在河西仅布防三万,且多是新募锐士。臣愿率十万武卒出征,一月之内定能踏平栎阳,生擒商鞅!”
站在殿角的惠施轻轻咳嗽一声。这位以“合同异”闻名的辩者今日换上了素色儒袍,手中玉笏轻叩地面:“大王,秦军锐士虽新,却经河西之战历练,其战力不亚于魏武卒。且六国素有嫌隙,合纵未必能成。”
“惠施!”庞涓怒目圆睁,铜盔上的红缨剧烈晃动,“你可知魏武卒甲胄重十二石,弓弩射程达三百步?商鞅的锐士不过是些穿皮甲的农夫,何足惧哉!”
魏惠王不耐烦地挥手:“够了!本王已派使者携河西地图前往赵、韩、楚、燕、齐,许以分地之诺。庞涓,你即刻调河东郡驻军集结,待六国联军成型,便直扑河西!”
“臣遵旨!”庞涓抱拳的动作震得地面发颤,眼底却掠过一丝隐忧 —— 他昨夜收到密探回报,秦军在函谷关增设了三座箭楼,司马错的旗号已出现在阴晋城外。
三日后,大梁城外的校场上,五万魏武卒列成方阵。士兵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甲片在雪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庞涓骑着黑马立于阵前,看着副将点数粮草:“五十万石粟米,两万支箭簇,够支撑三月战事。”他忽然勒转马头,“去查,韩国那边为何还没动静?”
使者匆匆回报时,他正在擦拭祖传的吴钩:“韩侯说,要等赵国先出兵。”
庞涓冷笑一声,将剑掷回鞘中:“告诉韩侯,若三日内不见韩军过黄河,河西的新郑故地,便与他们无关了。”
赵国邯郸的宫墙爬满了枯藤,赵肃侯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太行山脉。肥义捧着合纵盟约,羊皮卷上的朱印在寒风中微微作响:“大王,魏国许给我们上党郡的三座城邑,这是削弱秦国的绝佳机会。”
“绝佳机会?”赵肃侯转身,狐裘领口沾着雪粒,“当年石门之战,我们借道给魏国,结果他们反手就占了我们的少水。你信庞涓的承诺?”
肥义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可商君这几年在河西大肆垦荒,已囤积了三百万石粮草。若让他再发展下去,迟早会觊觎我们的晋阳。”
正说着,内侍捧着一只锦盒匆匆上楼:“大王,秦国使者白雪送来国书,还有这个。”
锦盒打开的瞬间,一道青光闪过——里面是块鸽卵大的暖玉,入手温润,玉上雕刻着邯郸城的轮廓。赵肃侯挑眉看向国书,白雪的字迹清隽有力:“秦愿归还少水三城,与赵永结秦晋之好。若赵不参与合纵,商君愿以河西战马三百匹相赠。”
“修仙者的手笔倒是阔绰。”赵肃侯摩挲着暖玉,忽然笑了,“肥义,你说这白雪,会不会是商鞅的细作?”
“无论是不是,”肥义躬身道,“少水三城是实,战马也是我们急需的。魏国的许诺是空,秦国的诚意是实。”
赵肃侯将暖玉揣进怀里:“传旨,让边境守军紧闭关卡,任何人不得借道给魏军。另外,派使者去临淄,问问齐侯的意思。”
楚国郢都的雨,总带着黏腻的湿热。楚威王站在章华台的回廊上,看着内侍将魏国的合纵盟约浸入水中——羊皮卷上的字迹遇水即化,露出底下“割让陉山”的暗记。
“昭阳,”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打湿,“你觉得魏惠王这老狐狸,真会把陉山给我们?”
昭阳捧着夜明珠,珠光映得他满脸油光:“大王,不管他给不给,我们都该出兵。秦国占了商於之地,断了我们西进的路。若能借合纵之机夺回商於,便是大功一件。”
“大功?”楚威王冷笑,“当年垂沙之战,我们损兵八万,你说要夺回淮北,结果呢?”他接过景监送来的国书,指尖在“商於割让六邑”几个字上停顿,“商鞅倒是实在,直接划了六座城邑。”
昭阳的喉结动了动:“大王,秦国是想离间我们与魏国的关系。商於多山地,不如陉山富庶。”
“可陉山在魏国手里,商於在秦国手里。”楚威王转身,龙袍下摆扫过积水,“魏国要我们当先锋,自己却屯兵大梁,打得好算盘。传旨,令上柱国景翠率军驻守方城,只守不攻。”
他看着昭阳手里的夜明珠:“这珠子不错,赏给你了。告诉景监,商於六邑可以不要,但我们要在汉中开设互市,秦国的铁器必须优先卖给楚国。”
燕国蓟城的风,比栎阳更烈。燕文公裹紧貂裘,听着子之念魏国的盟约,竹简在风中抖得像片枯叶。
“大王,秦军若真灭了魏国,下一步就会翻过燕山。”子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虽弱,却不能坐视不理。”
燕文公咳嗽着摆手:“理?怎么理?我们的甲士连代郡的匈奴都挡不住,去跟秦军拼?”他指着殿外的积雪,“去年冬天,蓟城饿死了三千人,你让他们拿什么去打仗?”
这时,内侍引着秦国使者进来。使者是个年轻士子,捧着一卷地图躬身道:“君上病危,商君特命在下送燕国良马百匹,粟米万石。商君说,燕秦相隔千里,本无宿怨,何必为魏国火中取栗?”
子之怒道:“你敢离间燕魏关系!”
“不敢。”使者展开地图,指着辽东半岛,“商君愿与燕国共开碣石港,秦国的盐铁换燕国的皮毛,互利共赢。若燕国保持中立,这些粮草马匹,便是见面礼。”
燕文公盯着地图上的碣石港,那里是他多年想开发却力不从心的宝地。他忽然笑了:“告诉商君,燕国不掺和中原战事。但这粮草马匹,本王却之不恭。”
齐国临淄的稷下学宫,总能听到论战的喧嚣。齐威王坐在堂上,听着邹忌与淳于髡辩论,案上摆着魏国与秦国的国书。
“大王,”邹忌抚着胡须,“魏国许我们宋国的陶邑,那是天下最富庶的商埠。”
淳于髡哈哈大笑,帽缨都笑歪了:“陶邑在魏国手里,他凭什么送给我们?商君却不一样,他愿开放关中的栈道,让我们的丝绸直接卖到巴蜀,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齐威王敲了敲案几:“你们说,商鞅为何如此大方?”
“因为他怕了。”邹忌道,“秦军刚平内乱,定然虚弱。”
“不对。”淳于髡摇头,“他是想让我们拖住魏国。去年魏国夺了我们的薛邑,这笔账还没算呢。”
齐威王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学宫的方向:“传旨,派使者去大梁,说齐国愿‘观望’合纵。再派使者去栎阳,说我们同意开放栈道,但秦国必须用三匹河西战马换一匹齐国的千里驹。”
他忽然笑了:“让魏惠王和商鞅去斗吧,我们坐收渔利。”
七日后,商鞅府邸的书房里,景监将各国密报铺了满满一案。白雪正用朱砂在地图上标注:“赵国已闭关,楚国驻军方城,燕国收了我们的粮草,齐国……”
“齐国要我们用三匹战马换一匹驹。”商鞅接过密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田因齐倒是会做生意。”
“其他各国都已退兵,三百里营剩下不到一百里了。只有魏国和韩国还在集结。”尽管如此,景监仍忧心道,“庞涓已在河西对岸屯了八万兵,韩军也派了两万过来。”
商鞅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阴晋的位置:“司马错有消息吗?”
“刚收到传讯,他已在阴晋城外挖了三道壕沟,还在函谷关布置了连弩阵。”景监道,“但他说,秦军只有三万,恐难抵挡。”
“三万够了。”商鞅拿起笔,在地图上圈出一个地名,“告诉司马错,佯装不敌,退到石门山。”
白雪挑眉:“那是绝地。”
“绝地才好设伏。”商鞅的笔尖在石门山的峡谷处顿了顿,“庞涓骄傲,定会穷追不舍。让司马错在峡谷两侧埋伏五千弩兵,再让蒙骜从咸阳调两万民夫,堵住谷口。”
他忽然抬头:“景监,你再去一趟韩国,告诉韩侯,若他撤军,我们愿归还当年夺走的宜阳。”
“韩侯会信吗?”景监问。
“他会的。”商鞅道,“韩军本就不愿为魏国卖命,庞涓又扣了他们的粮草,只要我们再加把火……”
函谷关外的平川上,六国联军的营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从陕邑一直绵延到河外,三百里连营望不到尽头。清晨的雾气中,各国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魏国的“魏”字旗、韩国的“韩”字旗、赵国的“赵”字旗、楚国的“楚”字旗、燕国的“燕”字旗、齐国的“齐”字旗,五颜六色交织在一起,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杂乱。
中军大营设在陕邑城外,由魏军主力把守。魏惠王的王帐是整个联军中最奢华的,用牦牛毛织成的帐篷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周围插着十二面绘有熊虎图案的旌旗,象征着合纵长的权威。帐内,魏惠王正坐在铺着虎皮的王座上,看着庞涓送来的布防图,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庞涓,”他捻着胡须,“你看这阵势,商鞅见了怕是要吓破胆吧?”
庞涓站在一旁,甲胄上的霜花还未消融:“大王英明。魏军十万屯于陕邑,为中军;韩军五万在宜阳,为左翼;赵军六万在上党,为右翼;楚军五万在武关,扼守南路;燕军三万、齐军六万在河外,防备秦军偷袭。如此布阵,可保万无一失。”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禀报:“大王,韩军副将因不满粮草分配,与魏军校尉争执起来。”
还没说完,只见几名士卒押着韩军副将进来了。
魏惠王眉头一皱:“拖出去斩了。”
随后,只听帐外“咔嚓”一声,韩军副将已经人头落地。
“斩了便斩了,一群小国将领,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他转向庞涓,“告诉各国军队,粮草由联军统一调配,谁敢违抗,以通秦论处!”
庞涓心中暗叹,却还是躬身应道:“臣遵旨。”他知道,韩军本就不愿为魏国卖命,如今斩杀其副将,只会让韩军更加离心离德。
果然,消息传到宜阳的韩军大营,韩军将士群情激愤。
韩侯的弟弟韩明摔碎了酒爵:“魏惠王太过分了!我们出兵两万,却只给一半粮草,还杀我副将,这哪里是合纵,分明是奴役!”
一名谋士劝道:“公子息怒。如今联军势大,我们不宜与魏国翻脸。不如派使者去魏营,就说粮草不足,请求撤军回国。”
韩明眼睛一亮:“好主意!我们本就不想为魏国卖命,正好借这个机会脱身。”
与此同时,上党的赵军大营里,赵肃侯的使者正在与赵军主将密谈。“大王说了,魏惠王野心勃勃,若真灭了秦国,他魏惠王就会转过身来吞并赵国。我们只需虚张声势,不必真的出兵。”使者压低声音,“另外,秦国使者白雪送来消息,只要我们撤军,秦国愿归还少水三城。”
赵军主将点点头:“我明白。告诉大王,我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武关的楚军大营更是热闹。楚王的弟弟昭阳正与几名将领赌博,听到魏军斩杀韩军副将的消息,只是冷笑一声:“魏惠王这是自寻死路。我们何必为他卖命?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只守不攻。”
河外的燕军和齐军也各有心思。燕军主将接到燕文公的密令,只许观望,不许出击;齐军主将则接到齐威王的命令,见机行事,若联军胜则趁火打劫,若联军败则迅速撤军。
而这些,都是商鞅派出的各路使臣说服各国君王大臣的功劳。
三日之后,联军的矛盾彻底爆发。韩军首先以粮草不足为由,撤出宜阳,退回韩国;赵军紧接着撤出上党,返回邯郸;燕军和齐军也相继拔营,退回本国。短短几日,三十五万联军只剩下魏军十万和楚军五万。
魏惠王得知消息,气得浑身发抖:“废物!一群废物!本王好心牵头合纵,他们竟然临阵退缩!”
庞涓脸色凝重:“大王,如今联军瓦解,我军势单力薄,不宜再进攻秦国。不如暂且撤军,再做打算。”
魏惠王却不肯罢休:“撤军?本王已经向天下宣告要灭秦复仇,岂能半途而废?传旨,魏军十万、楚军五万,即刻向河西进发,本王要亲自坐镇中军,看商鞅如何抵挡!”
庞涓知道劝不动魏惠王,只能叹息着领命。他看着远处秦国的方向,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商鞅绝非等闲之辈,联军瓦解,既是他的杰作,更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而此时的商鞅府邸,景监正拿着各国撤军的密报,兴奋地对商鞅说:“商君,您真是神机妙算!韩、赵、燕、齐四国已经撤军,只剩下魏军和楚军了!”
商鞅微微一笑:“这只是开始。庞涓虽勇,却不懂人心。魏惠王骄横跋扈,视各国为仆役,联军岂能长久?接下来,该轮到楚军了。”
他转向景监:“你再去一趟楚国,告诉昭阳,若楚军撤军,秦国愿与楚国互通有无,加强贸易往来。另外,送上一批秦国的铁器,以示诚意。”
“只是让你辛苦,”商鞅拍拍景监的肩膀,说道,“连续奔波韩楚两国,韩国已见成效,楚国是否撤军,还劳你再走一趟。”
景监躬身应道:“臣遵旨。”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景监站起身,神色凝重,“景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商鞅走到窗前,望着函谷关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忽然觉得一阵心痛,用手扶住胸口。
内侍慌慌张张闯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脸色苍白:“商君,君上…… 君上的情况更糟了。”
商鞅的笔顿在纸上,墨滴晕开,像朵黑色的花。他沉默片刻,起身道:“备车,入宫。”
白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玄真子的话:“大道在己不在天。”她握紧了腰间的守心佩,那里还残留着灵虚谷的清莲香——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陪他走下去。
(第二十五章(中)篇完,待续第二十五章(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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