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墨甲归巢,血火捷报(山东石岛湾,砺锋洞)
“怒涛号”缓缓驶入被怒涛拍打的砺锋洞。船身布满弹痕,几处焦黑的破损无声诉说着海战的惨烈。权世勋(长子)第一个踏上湿滑的礁石平台,古铜色的上身水珠滚落,混合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他步履略显蹒跚,归鞘刀在腰间随着步伐轻晃,冰冷刀鞘压着胸腔内翻腾的淤痛。身后,巨大的墨甲被缆绳牵引着,半浮于海水中,黝黑的甲身上新添了几道深刻的划痕和凹坑,左臂一处“惊雷连弩”发射巢扭曲变形,兀自滴着海水,如同负伤的洪荒巨兽。
“大当家!”留守的“海龙帮”弟兄和刘把头围了上来,看到墨甲的损伤和权世勋(长子)嘴角未擦净的血迹,无不骇然。
“无妨!”权世勋(长子)一摆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皮肉伤!墨甲筋骨未损!‘扶桑丸’喂了鱼,两条海狗被老子送去见了阎王,还有两条海狗咬钩崩了牙!”他眼中闪烁着狂野的兴奋,“立刻抢修墨甲!尤其是‘惊雷巢’和‘渊瞳’镜!下一次,老子要拧下黑田(日军舰队司令)的脑袋当球踢!”
他大步走向洞内临时指挥所,那里,一份来自栖霞谷、用最高等级密码封存的鸽信正静静躺在桌上。权世勋(长子)撕开火漆,快速浏览,布满血丝的双眼骤然亮起!
“好!好一个‘金鳞破雾’!好一个‘断轨惊雷’!”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盏乱跳,“老二干得漂亮!落马坡一锅端了影佐的‘丙类’窝点!还抢下了‘甲类’车厢!痛快!”他仿佛看到了幼弟在冀中雨夜指挥若定的身影,胸中淤痛似乎都轻了几分。兄弟二人,一海一陆,同时斩断了影佐的毒爪!这份捷报,比任何良药都更提气!
“传令!”权世勋(长子)眼中凶光再起,“‘浪里钻’赵九已经归来!让他带上最好的水鬼,趁热打铁,给老子摸清塘沽港外鬼子新设的雷区和水下监听网!老子要给他们再送份‘大礼’!”
墨甲归巢舔舐伤口,血火的捷报是它下一次咆哮的号角。渤海之上,权世勋(长子)这把染血的重锤,已然再次高举!
第二幕:三地通衢,密匙启封(栖霞谷,权世勋书房)
油灯的光芒在权世勋(幼子)深陷的眼窝中跳跃。他面前摊开的,不再是地图,而是一本薄薄的、纸质泛黄、封面无字的线装册子——傅三爷以命换来的“三地通”密码本。旁边,还有一枚触手温润、雕刻着复杂三环套月图案的羊脂白玉佩——信物。
白映雪左臂依旧悬吊,但气色好了许多。她坐在一旁,用未受伤的右手,执着一支细笔,在一张巨大的华北舆图上飞快地勾画、标注。密码本的内容在她和权世勋(幼子)的合力破解下,正逐渐显露其惊人的价值。
“平津‘隆昌号’钱庄,东家王有禄(非本谷王伯),实为三爷心腹,执掌京津白银汇兑暗渠…天津法租界‘怡和洋行’仓库乙区七号,常年囤积免税洋药、五金,可作中转枢纽…胶东‘四海船行’少东家,早年受三爷大恩,其船队可走渤海私运…晋南祁县‘汇通’钱庄,岳父处,可凭此玉佩及密码调拨大宗款项,互通有无…”权世勋(幼子)低沉的声音念着译出的条目,每一条都如同重锤敲在心上。
这不是简单的密码本,而是一张覆盖平津、晋南、渤海三地,渗透于金融、物流、仓储乃至部分灰色领域的庞大网络图谱!是傅三爷几十年经营,为权白两家、也为抗倭暗中铺设的“地下长城”!
“傅三爷…用心良苦!”白映雪停下笔,眼中充满敬意,“以此网络为基,盐引证券可借‘隆昌号’暗渠,悄然汇兑京津银元,吸纳游资!晋南药材、布匹,可经‘怡和仓库’中转,借‘四海船行’私运胶东!胶东海盐、海产,亦可反向输入晋南、平津!三地物资、资金,至此盘活!影佐想封锁我们?痴人说梦!”
权世勋(幼子)紧紧攥着那枚三环套月玉佩,指节发白。这小小的玉佩,承载着傅三爷的重托和一条流淌着黄金与生机的暗河!他望向舆图上被白映雪用朱笔连通的平津、晋南、胶东三角区域,一条无形的、却无比坚实的“盘龙商道”已然成型!
“即刻行动!”权世勋(幼子)斩钉截铁,“王伯!”
“在!”王有禄肃然应声。
“你亲自挑选绝对可靠、精于商道的心腹,持此玉佩与密码,分赴平津、天津、胶东!与三爷旧部接头,重启‘三地通’网络!首务,打通晋南药材布匹至胶东、胶东海盐至晋南的双向通道!以‘盐引证券’为凭,吸纳资金,务必隐秘、迅捷!”
“是!二爷放心!”王有禄郑重接过玉佩和密码本誊抄件,如同接过千斤重担。
“联络大哥!”权世勋(幼子)看向白映雪,“告之‘三地通’已启,渤海私运线即将打通!怒海联盟所需补给、‘惊雷弩’所需‘寒铁’等特殊物料,皆可通过此网络输送!让他放手施为!”
三地通衢,密匙启封。傅三爷以血铺就的暗线,终于化作盘绕在影佐脖颈上的致命绞索!
第三幕:青囊燃灯,仁心渡厄(栖霞谷,陈玄礼临时医庐)
浓重的草药味也无法完全掩盖那新添的血腥气。简陋的医庐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陈玄礼一身青袍染满新旧血污,形容枯槁,唯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生命之火的寒星。
病榻上,傅三爷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胸前的绷带再次被鲜血浸透。燕七如同一尊石雕,沉默地跪在榻边,仅存的左手死死握着傅三爷冰冷的手腕,那只废掉的右手无力地垂着,包扎处渗着血水,他竟然凭一己之力杀出了重围,在营救小队的接引下,安全到达了栖霞谷!
“陈先生…三爷他…”燕七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希冀。
陈玄礼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傅三爷腕脉之上。他的眉头越锁越紧,指尖能感受到那脉搏如同风中残烛,飘忽欲绝。肺部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热,正在疯狂吞噬着傅三爷仅存的生命力。寻常药石,已然无力回天。
医庐内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傅三爷艰难的呼吸声。
陈玄礼缓缓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走到自己的青囊前,取出一个层层包裹的紫檀木盒。打开,里面并非银针药瓶,而是九根长短不一、通体乌黑、隐隐泛着暗金流光的细长金针!针身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针尖一点寒芒,仿佛能刺穿幽冥!
“九转…还魂针?!”旁边一个见多识广的老郎中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骇然,“先生!此针逆天夺命,施针者需以自身精血为引,元气大伤!且…且未必能成啊!”
陈玄礼恍若未闻。他净手,焚香(一种特制的宁神草药),神色肃穆如同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他捻起最长的一根金针,在灯火上缓缓灼烧至微红,然后,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左手中指尖端!
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芒的精血,缓缓渗出!
“先生!”燕七和周围人无不惊呼!
陈玄礼恍若未觉。他指尖蘸着那滴蕴含着自己生命精华的精血,迅速涂抹在九根乌金针的针尖之上!金针沾血,竟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
下一刻,陈玄礼动了!
快!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只见他双手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沾血的乌金针如同拥有了生命,带着细微的破空厉啸,精准无比地刺入傅三爷胸前膻中、背后肺俞、头顶百会等九处生死大穴!针入极深,针尾兀自高频震颤,发出龙吟般的微鸣!
随着金针入体,傅三爷灰败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涌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微弱欲绝的呼吸也变得稍微有力了一些!
而陈玄礼,在完成这惊世骇俗的九针后,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噗”地喷在染血的青袍之上!他踉跄一步,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仿佛苍老了十岁,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灭的火焰,死死盯着傅三爷的反应。
青囊燃灯,以命续命!陈玄礼不惜耗损自身本命精元,强行点燃了傅三爷生命最后的烛火,将他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拖回了一步!这盏灯能燃多久,无人知晓。但这份仁心渡厄的决绝,已照亮了这乱世中最深沉的黑暗。燕七看着陈玄礼染血的青袍和榻上傅三爷微弱的生机,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无声的泪水混着血水,浸湿了冰冷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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