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幽光暴涨,凌霜掌心传来灼痛。
“守渊人血脉…果然在燃烧。”易玄宸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震颤。
马厩门轰然破碎,铁甲士兵涌入,为首者赫然是凌震山!
“孽障!交出玉佩!”凌震山剑指女儿,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凌霜狂笑,将玉佩狠狠按向自己心口:“想要?拿命来换!”
幽蓝光芒吞噬一切,当光芒散去,原地只剩下一片焦黑与刺骨的寒风。
那枚幽蓝玉佩,静静地躺在泥泞之中,光芒却不再只是脉动。它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狂暴的生命力,骤然间爆发出刺目的蓝光!那光芒冰冷、纯粹,带着一种源自亘古洪荒的威压,瞬间驱散了马厩内摇曳的火把光影,将整个空间浸染成一片幽邃的冰蓝。
凌霜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玉佩的瞬间——
“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痛感,并非来自火焰,而是仿佛有无数根极寒的冰针,带着撕裂灵魂的剧痛,从玉佩中喷薄而出,狠狠刺入她的掌心!那痛感瞬间沿着手臂的经脉,如狂暴的冰河逆流而上,直冲向她的心脉!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被冻结、骨骼被寒气侵蚀的细微碎裂声。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她喉间溢出,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痛苦而剧烈颤抖。她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可那玉佩却像是长在了她的掌心,又像是被无形的巨力死死吸住,纹丝不动。更让她心惊的是,体内那股原本被易玄宸强行压制的、如同烧红铁丝般狂暴的妖力,此刻竟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像是被这幽蓝寒光所引动,疯狂地朝着掌心汇聚、奔涌!
妖力与玉佩的寒光在她掌心激烈碰撞、撕扯、融合!她的皮肤下,青筋如同受惊的毒蛇般根根暴起,缠绕着手臂向上蔓延,甚至隐隐透出妖异的蓝紫色光芒。她感觉自己的手掌仿佛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从内部撑爆、撕裂!
“守渊人血脉……果然在燃烧。”
易玄宸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低沉而清晰,却带着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那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无波,而是一种混合着了然、惊叹,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扣住凌霜手腕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冲击,但那力道却依旧稳固如山,像是在她即将被体内狂暴力量彻底吞噬的边缘,死死地拉住她最后一丝清明。
“燃烧?”凌霜在剧痛的间隙捕捉到这个词,心头猛地一沉。燃烧什么?是她的妖力?还是……她的生命?玉佩为何会认她?这“守渊人血脉”又是什么?无数疑问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天雷炸裂!
马厩那扇早已腐朽不堪的厚重大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如同脆弱的纸片般被轰然撞碎!无数破碎的木屑和尘土被爆炸般的气浪卷起,在幽蓝的光幕中疯狂飞舞!
刺眼的火光和冰冷的月光同时涌入,驱散了部分幽蓝,照亮了门口那一片森然的杀意。
铁甲森森,寒光凛冽!
数十名身着玄色重甲、手持长戟的士兵如同钢铁洪流,瞬间涌入了狭小的马厩空间。沉重的铁靴踏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整齐而令人心悸的“咚咚”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脏上。他们手中的长戟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锋芒,戟尖直指马厩中央那幽蓝光晕的源头——凌霜!
士兵们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一个高大、威严、身着暗金纹饰玄色铠甲的身影,在两名亲卫的簇拥下,缓步踏入。他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极力掩饰的惊疑。
正是凌震山!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凌霜,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她手中那枚爆发出刺目幽蓝光芒的玉佩!当他看清那玉佩的形状和光芒时,那张向来威严冷酷的脸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底深处,猛地掠过一丝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恐惧!
那恐惧如同闪电,一闪而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但凌霜,在极致的痛苦和恨意中,却捕捉到了!这发现,比掌心的剧痛更让她心胆俱寒!连她那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的生父,竟会因为这枚玉佩而感到恐惧?这玉佩,究竟蕴含着何等恐怖的力量?或者说,它关联着何等恐怖的存在?
“孽障!”凌震山的声音如同滚过寒冰的闷雷,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瞬间压过了马厩内所有的声响。他手中的长剑锵然出鞘,剑尖在幽蓝与火光的交织下,直直指向凌霜的心口!剑气激荡,将周围的空气都割裂出细微的嘶鸣。
“交出玉佩!”他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剑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此乃妖物,祸乱之源!速速放下,随我回府领罪!”
“领罪?”凌霜猛地抬起头,剧痛和恨意让她的双眼赤红如血,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极其诡异、极其疯狂的弧度。她看着那指向自己心口的剑锋,看着剑锋后父亲那张写满“大义凛然”却难掩惊惧的脸,看着那些如同钢铁傀儡般的士兵……一股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冲动,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在她体内轰然爆发!
“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尖锐、沙哑,如同夜枭悲鸣,又如同恶鬼嚎哭,瞬间盖过了铁甲的碰撞声,盖过了火把的燃烧声,甚至盖过了体内妖力奔涌的轰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刻骨的恨意,以及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领罪?凌震山!”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烈的血腥味,“你杀我娘,弃我于乱葬岗,纵容柳氏毒害亲女!如今,竟敢说这玉佩是妖物?你怕了!你怕它揭露你所有的肮脏!怕它让你万劫不复!”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足以焚尽八荒的疯狂。
“想要它?”凌霜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如同万载寒冰。她低下头,目光死死地盯在掌心那枚灼烧着她灵魂的幽蓝玉佩上。玉佩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她决绝的意志,变得更加炽烈、更加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裂!
“那就……”
她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眸如同燃烧的血月,死死地、挑衅地盯着凌震山惊疑不定的眼睛,一字一顿,如同地狱的宣判:
“拿命来换!”
话音落下的瞬间,凌霜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将那枚仿佛烙铁般灼烫的幽蓝玉佩,狠狠地、决绝地,按向了自己的心口!
“不——!”凌震山脸上的惊惧瞬间被极致的恐慌取代,失声怒吼,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刺向凌霜!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玉佩触及她心口衣襟的刹那——
嗡!!!
一声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世界本源的沉重嗡鸣,骤然响起!
那枚幽蓝玉佩,在接触到凌霜心口肌肤的瞬间,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千百倍的光芒!那不再是单纯的幽蓝,而是仿佛吸纳了天地间所有的寒意与黑暗,凝聚成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性的蓝白色光柱!
光柱以玉佩为中心,如同核爆般向四面八方疯狂膨胀、扩散!速度之快,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呃啊——!”凌震山和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首当其冲,被这恐怖的光芒瞬间吞没。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身体就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在幽蓝光芒中迅速扭曲、碳化、崩解!玄铁重甲在光芒中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化作飞灰!
易玄宸在光芒爆发的瞬间,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将凌霜向后一拉,同时双掌向前虚按,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光幕瞬间在两人身前展开。但那毁灭性的光柱冲击在光幕上,灰白色光幕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易玄宸闷哼一声,身体剧震,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但他死死咬着牙,双手死死维持着光幕,将凌霜护在身后。
整个马厩,在这毁灭性的光芒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纸船,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气化!腐朽的木梁、厚实的土墙、地面的泥泞、散落的草料……所有的一切,都在幽蓝光芒中迅速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光芒的中心,凌霜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宇宙初开时的混沌。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撕扯、压缩,灵魂仿佛要被从躯壳中硬生生剥离!掌心玉佩的灼痛与心口的冰寒交织,体内妖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涌向玉佩,又被玉佩转化成更恐怖的寒能反哺回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力量撑爆、撕裂、彻底湮灭!
“守住心神!”易玄宸带着血腥味的声音在她识海中炸响,如同惊雷,“随玉佩的指引走!这是唯一的生路!”
生路?凌霜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只看到无尽的毁灭。但求生的本能,以及对凌震山和柳氏那深入骨髓的恨意,让她在绝望中死死抓住最后一丝清明,任由那股来自玉佩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寒流,裹挟着她的意识,冲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毁灭性的幽蓝光芒持续了仅仅数息,却又仿佛漫长得如同一个纪元。
当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光芒终于开始收敛、消散时,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圆形焦坑。焦坑中心,空无一物。
没有尸体,没有残骸,甚至没有一丝灰尘。
只有一股刺骨的、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的寒风,在焦坑上空无声地盘旋、呜咽。风中,似乎夹杂着无数古老、破碎、无法辨识的低语,如同深渊的回响,在空旷的原野上,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月光清冷,洒在焦黑的坑洞上,反射着幽幽的、不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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