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管!这个奥特曼必须给我买!七岁的淘淘在玩具店门口上演全武行,小胖手地拍在玻璃柜上,鼻涕泡都气炸了。妈妈蹲下身想抱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你是世界上最坏的妈妈!周围的阿姨们纷纷侧目,妈妈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这场景在淘淘家是家常便饭。这小子简直是行走的炸药包:拼乐高少了零件能掀翻茶几,看动画片被换台能把遥控器砸成两半,连吃饭时青菜碰到米饭都能嚎啕半小时。爸爸躲在书房偷偷查如何管教暴脾气儿童,网页浏览记录比他的啤酒肚还长。
某个暴雨夜,淘淘因为不肯关游戏又把键盘砸了。爸爸看着满地狼藉,突然从工具箱里掏出个铁皮盒:儿子,从今天起,你每发一次脾气,就去后院篱笆墙钉颗钉子。淘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接过盒子,钉子在里面哗啦啦响,像在给他的坏脾气伴奏。
第二天早上,淘淘就迎来了钉钉子挑战。先是牛奶太烫,他地把杯子摔在桌上,爸爸默默递过钉子和锤子:第一颗。接着拼拼图时姐姐碰掉一块,他跳起来怒吼:你赔我!爸爸又递过钉子:第二颗。到了晚上数钉子时,淘淘自己都吓了一跳——整整37颗!篱笆墙像被扎满银针的刺猬,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我的手都锤酸了!淘淘甩着发红的小手抱怨。爸爸蹲下来帮他揉手指:发脾气就是这样啊,伤别人也伤自己。奇怪的是,当钉子数量开始减少时,淘淘发现了更神奇的事:有天同桌抢走他的橡皮,他刚想掀桌子,突然想起篱笆上的钉子,硬生生把火气压了回去。那天晚上,他只钉了5颗钉子,睡觉前还偷偷摸了摸铁皮盒,感觉自己像打赢了怪兽的奥特曼。
三个月后的周末,淘淘举着空铁皮盒冲进厨房:爸爸!最后一颗钉子拔掉啦!妈妈正在煎蛋,锅铲掉在地上。爸爸擦着手出来,故意瞪大眼睛:真的假的?让我检查检查!父子俩跑到后院,只见篱笆墙上光秃秃的,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钉孔,像被无数只小眼睛盯着。
你看这些洞。爸爸的手指划过粗糙的木纹,就算钉子全拔了,篱笆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就像你对妈妈说最坏的妈妈时,她心里的洞也是这样。淘淘凑过去细看,钉孔周围的木头颜色更深,有些地方甚至裂了小缝。他突然想起上周姐姐被他骂哭时,眼睛红肿的样子,还有妈妈偷偷抹眼泪的背影。
可是我道歉了呀!淘淘的声音有点发颤。爸爸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你看,这就像给伤口贴创可贴,可疤痕还在呀。他指着最上面的一个钉孔,记得吗?你说我希望没有你这样的爸爸那天,我在这里钉了钉子,现在每次看到这个洞,心就像被蚂蚁咬。
淘淘的眼泪突然决堤了。他想起自己发脾气时说的那些话:笨蛋姐姐老古董爷爷我讨厌这个家——原来每一句都像钉子,把亲人的心扎得千疮百孔。他蹲在篱笆墙前,轻轻抚摸那些凹凸不平的洞,感觉就像在摸家人心上的疤痕。
从那天起,淘淘像变了个人。姐姐碰掉拼图时,他深吸一口气说:我们一起找吧。妈妈做的菜太咸,他笑着说:正好配米饭呀。最神奇的是,当表弟抢走他的新玩具时,他居然主动拿出另一辆赛车:我们交换玩好不好?妈妈偷偷给爸爸发微信:儿子是不是被外星人换了?爸爸回复了个流泪的表情:是篱笆墙教会他了。
某个黄昏,淘淘拿着彩笔在篱笆墙上画画。他把钉孔涂成小花,把裂缝画成彩虹,还在最显眼的地方写了句:对不起,我爱你们。爸爸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果汁,指着墙上的画说:你看,虽然疤痕还在,但我们可以让它变成美丽的风景。
现在,淘淘的书包里总放着一本情绪日记。每当想说伤人的话时,他就赶紧翻开本子写写画画。有次数学考砸了,他刚想对辅导作业的爸爸发火,突然掏出本子画了个爆炸的太阳,然后小声说:爸爸,我有点难过,你能陪我看看错题吗?爸爸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比他考100分时还开心。
邻居们都发现,淘淘家的篱笆墙成了小区一景。春天爬满牵牛花,夏天结满丝瓜,秋天缠绕着红叶,冬天覆盖着雪绒。那些曾经的钉孔,有的嵌着彩色玻璃,有的插着干花,阳光穿过时会洒下斑斓的光斑。淘淘常带着小伙伴来这里玩,指着墙上的洞说:看,这是我以前乱发脾气留下的,现在它们是我的成长勋章
去年生日,淘淘收到一份特别的礼物——爸爸把篱笆上一块带钉孔的木板做成了相框,里面贴着全家的合照。相框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言语如钉,爱似藤蔓,再深的伤痕也能被温柔包裹。每当淘淘看到它,就会想起那个暴雨夜,想起篱笆墙上的37颗钉子,想起爸爸说的:真正的勇敢不是发脾气,而是懂得把尖刺收起来,用柔软的部分拥抱家人。
现在的淘淘,依然是个活泼的小男孩,但他学会了在生气时数到十,学会了把我讨厌你我有点失望,学会了用拥抱代替怒吼。就像那面篱笆墙,虽然留下了伤痕,却在爱的浇灌下,长成了最温暖的风景。因为他终于明白:亲人不是情绪的垃圾桶,而是需要用温柔呵护的珍宝,那些脱口而出的伤人话语,从来都不是刀子,而是扎向自己幸福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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