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魔音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钢针,狠狠扎入沈砚的脑海!那来自九幽深渊的诡异呜咽,裹挟着混乱、眩晕、恶心,瞬间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漩涡!眼前陈玄礼浴血搏杀的身影、龙武卫将士倒下的惨状、林岚惊惶的面容…一切都开始扭曲、晃动,如同碎裂的镜面!
“呃啊!” 沈砚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形踉跄,手中长刀几乎脱手!额角被玄圭砸伤的旧创再次崩裂,温热的鲜血混合着冷汗流下,模糊了视线。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强行对抗着那侵蚀心神的邪音!右臂的箭伤更是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提醒他失血的虚弱正在加剧。
“沈砚!” 林岚的惊呼带着哭腔。她也被魔音波及,头痛欲裂,眼前发黑,五脏翻腾。但她强忍着痛苦,目光死死锁定那个手持玄圭、淡金瞳孔闪烁着残忍快意的邪徒首领!龟甲碎片早已耗尽,怀中的暗红骨片在玄圭邪力激发下蠢蠢欲动,冰冷的邪气透过铅盒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唯一的依仗,便是沈砚拇指上那枚黑玉扳指,以及…怀中那枚刚刚获得、温润中蕴藏着浩瀚守护之力的玉龟背!
扳指在魔音冲击下,内部星辰光点疯狂闪烁,一点纯粹凝练的金色光芒顽强地亮起,如同黑暗中的烛火,为沈砚艰难地撑开一小片清明的空间。
“扳指…金光…” 沈砚在混乱中捕捉到那一丝清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他猛地将戴着扳指的右手抬起,拇指狠狠按在自己剧痛的太阳穴上!
嗡!
扳指上那点微弱的金光骤然明亮了一分!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瞬间注入沈砚混乱的识海!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入污秽的冰面,那钻心蚀骨的魔音被强行驱散了大半!
“破!” 沈砚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浪裹挟着他坚韧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向那邪异的呜咽魔音!
呜咽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
“玉龟背!守护之力!” 林岚嘶声喊道!她不再犹豫,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温润的龟甲状玉片!玉片入手,那股浩瀚温和的守护之力瞬间流遍全身,驱散了骨片的邪气和魔音带来的眩晕!她将玉龟背高高举起,正对着那邪徒首领和他手中幽蓝光芒暴涨的玄圭!
嗡——!
玉龟背上的玄奥纹路骤然亮起!不再是微弱的暖黄,而是一种纯净、浩大、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乳白色圣洁光芒!这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刺破了峡谷中弥漫的阴冷邪气,笼罩了林岚和附近数丈方圆!
嗤嗤嗤——!
玉龟背的乳白圣光与玄圭爆发的幽蓝邪芒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如同沸油遇上了冰水!刺耳的灼烧声在峡谷中尖锐地响起!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腥甜焦糊气味!
那邪徒首领淡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手中的玄圭剧烈地震颤起来,幽蓝光芒明灭不定,发出痛苦的嗡鸣!他口中发出的诡异呜咽声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变得断断续续,威力大减!
“有效!玉龟背能压制玄圭邪力!” 林岚精神大振,全力催动着玉龟背的力量!乳白圣光越发璀璨,如同光明的壁垒,顽强地抵挡着幽蓝邪芒的冲击,并开始缓慢地、坚定地反推回去!
沈砚也因魔音被玉龟背大幅削弱和扳指金光的守护,彻底摆脱了精神冲击!他眼中厉色一闪,不顾右臂箭伤撕裂般的剧痛,左手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柄阵亡龙武卫遗落的劲弩,用膝盖顶住弩臂,仅凭左手和牙齿,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上弦、搭箭的动作!
弩锋冰冷,直指那因玄圭被压制而心神剧震、动作出现一丝迟滞的邪徒首领!
“死!” 沈砚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冰冷的字眼,扣动了悬刀!
嘣——!
弩弦震响!一支三棱透甲锥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如同毒蛇出洞,瞬间跨越了短短数丈的距离!
噗!
血花飞溅!
弩箭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邪徒首领的右肩胛骨!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得向后踉跄数步!
“啊——!” 邪徒首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手中的玄圭几乎脱手!幽蓝邪芒瞬间黯淡下去!呜咽的魔音戛然而止!
“杀!” 沈砚丢掉弩机,如同受伤的猛虎般咆哮着,再次拔刀冲向敌阵!他的怒吼如同点燃了龙武卫残兵最后的热血!
“保护大人!杀光叛逆!” 陈玄礼浑身浴血,左臂无力垂下,仅凭右臂挥舞着沉重的马槊,发出震天的怒吼!残余的龙武卫将士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爆发出最后的凶悍!他们结阵而战,刀光如林,悍不畏死地扑向因首领受创而阵脚微乱的邪徒!
林岚高举玉龟背,乳白的圣光如同灯塔,不仅压制着玄圭的邪力,更驱散了笼罩在龙武卫将士心头的阴霾和恐惧,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无形的勇气铠甲!她紧紧跟在沈砚身侧,玉龟背的光芒笼罩着他,为他抵挡着流矢和邪徒临死反扑的阴毒攻击。
战局瞬间逆转!
失去魔音干扰,又目睹首领被重创,那些瞳孔泛着淡金光芒的邪徒虽然依旧凶悍,但配合和士气已大不如前。在沈砚、陈玄礼的带领下,龙武卫残兵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凝固的油脂,将包围圈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
“护住马车!冲出去!” 沈砚嘶吼着,一刀劈翻挡路的邪徒,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回身冲到第一辆马车旁,车帘已被劲风掀开,露出杨玉环惊恐却紧紧护住李瑁的身影。李瑁在玉龟背圣光的笼罩下,呼吸平稳,皮肤下的邪纹早已消失无踪,脸色甚至恢复了些许红润,此刻正紧闭双眼,似乎仍在昏睡中吸收着守护之力的余韵。
“冲!” 陈玄礼一马当先,马槊开路,残存的龙武卫将士簇拥着马车,如同决堤的洪流,朝着峡谷出口的方向亡命冲去!身后,是邪徒首领怨毒到极致的嘶吼和残余邪徒疯狂的追击!
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不断有殿后的龙武卫将士中箭倒下。沈砚左肩再次被一支流矢擦过,火辣辣的疼。但他浑然不觉,一手持刀格挡流矢,一手死死护住马车一侧。林岚高举玉龟背,乳白圣光在混乱的战场上如同定海神针,驱散着逼近的邪气和致命的冷箭。
终于!
在付出了近半龙武卫将士生命的惨重代价后,残存的队伍如同血葫芦般冲出了狭窄的死亡峡谷!眼前豁然开朗,是相对平缓的山道!
“陈将军!带殿下和贵妃先走!我和林姑娘断后!” 沈砚嘶声喊道,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他知道,不彻底阻住追兵,谁都走不了!
陈玄礼看了一眼浑身浴血、眼神却依旧如磐石般坚定的沈砚,又看了一眼被林岚玉龟背圣光守护、安然无恙的马车,重重点头:“沈县令!保重!” 他不再犹豫,带着剩余的精锐,护卫着马车,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官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峡谷口,只剩下沈砚、林岚,以及十几名自愿留下断后的龙武卫伤兵。
追兵如潮水般涌出峡谷!为首的正是那肩胛中箭、脸色因失血和怨毒而扭曲的邪徒首领!他仅剩的左眼金芒爆射,死死盯着沈砚和林岚,尤其是林岚手中那枚散发着令他极度憎恶的乳白圣光的玉龟背!
“毁我玄圭!伤我金瞳!坏我归藏大计!今日,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魂魄永镇九幽!” 邪徒首领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他不再吹奏玄圭(玄圭光芒黯淡,显然被玉龟背重创),而是猛地拔出一柄造型奇诡、泛着幽绿光泽的弯刀,亲自扑了上来!他身后,数十名瞳孔泛着淡金光芒的邪徒如同恶狼,紧随其后!
“结阵!死战!” 沈砚怒吼,长刀横于胸前,染血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却眼神无比坚定的林岚,两人背靠着背,玉龟背的圣光将他们笼罩。
“沈砚…” 林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握着玉龟背的手却稳如磐石,“玉龟背的力量…似乎能感应到他们的邪气…我能感觉到…那首领体内,有和骨片同源的冰冷印记…就在他心口!”
“心口?” 沈砚眼中厉芒一闪!他想起玉龟背背面的刻字——“邪骨蚀心”!难道这些被“龙睛”邪力侵蚀的邪徒,体内都被种下了类似骨片的“邪骨”核心?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念头闪动间!
邪徒首领的弯刀已带着凄厉的尖啸,撕裂空气,直劈沈砚面门!幽绿的刀光如同毒蛇吐信!
沈砚瞳孔骤缩,举刀格挡!金铁交鸣,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他右臂箭伤处鲜血狂涌,长刀几乎脱手!邪徒首领眼中闪过狞笑,左手五指如钩,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掏沈砚心窝!这一爪若是抓实,足以开膛破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破!” 林岚发出一声清叱!她将玉龟背猛地对准邪徒首领的心口位置!玉龟背上的乳白圣光瞬间凝聚,化作一道凝练无比、如同实质的光束,如同审判之矛,后发先至,狠狠刺向邪徒首领的心脏!
邪徒首领淡金色的左眼猛地瞪大!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想要闪避,但林岚这倾尽全力的一击太快、太准!那道凝练的圣光精准无比地命中了他的心口!
“嗤——!!!”
一声比之前任何灼烧声都要刺耳、都要响亮的爆鸣响起!
邪徒首领的动作瞬间僵住!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心口位置。没有伤口,没有血迹,但那道圣光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接印入了他的体内!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灵魂被撕裂、被净化的极致痛苦瞬间爆发!
“啊——!!!”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他手中的弯刀脱手飞出,淡金色的左眼瞳孔中,那冰冷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一股极其淡薄的、带着腥臭味的黑气,从他七窍之中丝丝缕缕地逸散而出!
“首领!” 扑上来的邪徒们惊骇欲绝!
“杀!” 沈砚岂会放过这绝佳战机!他强忍剧痛,长刀如电,瞬间划过两名因首领受创而失神的邪徒咽喉!热血喷溅!
“守护之力…净化邪骨!” 林岚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刚才那倾力一击几乎抽空了她的心神。但玉龟背的光芒依旧顽强地亮着,守护着他们最后的阵地。
剩余的龙武卫伤兵也爆发出最后的血勇,与扑上来的邪徒杀作一团!
邪徒首领重重摔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心口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灼烧他的内脏和灵魂。他挣扎着抬起头,怨毒无比地看向林岚和沈砚,尤其是那枚散发着令他绝望的圣洁光芒的玉龟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股带着腥臭的黑血。
“归藏…不会…放过…” 他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淡金色的瞳孔彻底黯淡、碎裂,如同破碎的琉璃。身体猛地一挺,彻底没了声息。
首领毙命,剩余的邪徒顿时大乱!加上玉龟背圣光对邪气的天然压制,他们的凶悍之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撤!” 不知哪个邪徒喊了一声,残余的十余人如同丧家之犬,丢下同伴的尸体,仓皇地朝着峡谷深处逃窜而去,很快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之后。
峡谷口,终于恢复了死寂。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和遍地狼藉的尸体,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沈砚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右臂的伤口鲜血淋漓,失血过多的眩晕感阵阵袭来。林岚也虚脱般靠在一块岩石上,玉龟背的光芒收敛,温润地贴在她的掌心。
“结束了…” 沈砚看着邪徒首领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又望向山下官道方向,陈玄礼护卫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向前栽倒。
“沈砚!” 林岚惊呼,挣扎着扑过去扶住他。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沈砚在昏迷前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瞬,他接触过暗红骨片的右手掌心,那已然愈合大半的焦黑伤口处,残留的最后一丝冰冷邪气,仿佛被邪徒首领死亡时逸散的黑气所引动,竟猛地向他识海深处钻去!
一幅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破碎画面,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血海翻腾!无数残肢断臂沉浮!血海中央,一座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直插天际!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而是…一只巨大无比、冰冷空洞、正缓缓睁开、如同深渊漩涡般的淡金色巨瞳!那巨瞳之中,倒映着燃烧的城池、倾颓的山河、以及…无数瞳孔化为淡金色、如同行尸走肉般跪拜的身影!
“呃…” 沈砚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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