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士那句“恐难撑过三个月”如同一声惊雷,震得尤氏魂飞魄散,她腿一软,全靠贾琏扶着才没瘫倒在地,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捂着嘴哽咽道:“三……三个月?我的儿啊……”
贾琏心中也是猛地一沉,但他毕竟经历过大风浪,强行稳住心神,扶尤氏坐下,沉声对张友士道:“先生,无论如何,请您务必尽力施救!需要什么药材,或是其他什么,尽管开口,贾府定当竭力办到!”
张友士看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将军,又瞥了一眼悲痛欲绝的尤氏,叹了口气:“医者父母心,老夫自当尽力。只是此毒诡谲,老夫需回去仔细斟酌方子,先以温和之药拔毒,固本培元,稳住她的心脉元气。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这间华丽的卧房,“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毒源,断绝毒素继续侵入,否则,即便华佗再世,也难挽回。”
“先生放心,查找毒源之事,我们立刻去办!”贾琏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看向尤氏,“嫂子,此事关乎蓉哥儿媳妇性命,也关乎宁国府声誉,必须立刻、暗中进行,绝不能打草惊蛇!”
尤氏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完全将贾琏当成了主心骨,连连点头:“都听琏二兄弟的!你说怎么查,就怎么查!”
贾琏当机立断,对张友士道:“先生,请您先开方子,我立刻派人去抓药。至于诊金……”
张友士摆了摆手:“救人要紧,诊金容后再说。”他走到桌边,再次提笔,沉吟片刻,写下一张药方,递给贾琏,“按此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早晚各一次。切记,煎药之人必须绝对可靠,药渣也要妥善处理,莫要再给人可乘之机。”
“我明白。”贾琏郑重接过药方,转手交给尤氏,“嫂子,此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让最信得过的人经手。”
尤氏紧紧攥着药方,如同攥着救命稻草,用力点头。
贾琏又对张友士拱手道:“先生今日之情,贾琏铭记于心。还请先生暂回薛家侄儿处休息,若有需要,再来请教先生。”
张友士看了贾琏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由薛蟠陪着离开了。
送走张友士,花厅内只剩下贾琏和尤氏,气氛更加凝重。
“琏二兄弟,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尤氏声音发颤地问道。
贾琏目光沉静,分析道:“张先生说是‘缠丝蛊’混合金石之毒,下毒方式无非通过饮食、汤药、熏香或是贴身物品。嫂子,你仔细回想,蓉哥儿媳妇病倒前后,她的饮食、用药、身边器物,可有什么异常?或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尤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皱着眉苦苦思索:“饮食……都是小厨房单独做的,与我和老爷的份例一样,只是她病后胃口不好,吃得清淡些。汤药一直是按太医方子,由信得过的王嬷嬷看着煎……熏香……”她猛地想起什么,“她病后睡眠不好,前两个月,蓉儿他爹(贾珍)不知从哪儿得了一盒安神香,说是极好,便让人送了些过来,蓉哥儿媳妇点了之后,说是确实能安睡片刻,便一直用着……”
安神香!
贾琏眼中精光一闪:“那香可还有剩余?取自何处?”
“应该还有!我记得当时送了不少来。”尤氏连忙唤来宝珠,“快去,把大爷之前送来的那盒安神香找出来!”
宝珠领命去了,不一会儿,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回来。贾琏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铺着红色丝绒,放着几束淡黄色的线香,气味清幽,闻之确实令人心神宁静。
“这香……”贾琏拿起一束,仔细嗅了嗅,他感官远超常人,隐隐觉得这香气似乎过于“宁静”了些,带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腻,与张友士描述的“阴寒诡谲”似有某种隐隐的关联。但他并非专业人士,无法确定。
“嫂子,这香我先带走一束,找人查验。”贾琏取出一束香,小心用帕子包好,“另外,蓉哥儿媳妇平日喝的茶水、用的胭脂水粉、佩戴的香囊首饰,凡是她日常接触之物,都需悄悄取样,一一查验。”
尤氏此刻对贾琏已是言听计从,立刻吩咐宝珠、瑞珠,趁着秦可卿昏睡,悄悄将她的茶杯、胭脂、枕头、甚至床帐等物,都取了些样本,用干净的帕子或小盒装好。
“府内人员也需排查。”贾琏继续道,“特别是近身伺候的,以及能接触到她饮食用药的,近期可有行为异常?或是与府外什么人有不寻常的接触?”
尤氏面露难色:“这……府里下人众多,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查清。而且,若大张旗鼓地盘查,只怕消息立刻就会走漏……”
贾琏沉吟道:“此事不能明查,只能暗访。嫂子,你在府中多年,总有几个绝对信得过的老人吧?让他们暗中留意,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另外,蓉哥儿那边……他知道此事吗?”
提到贾蓉,尤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蓉儿那孩子,你也知道,自他媳妇病了,开始还着急,后来见总不见好,便有些躲懒,常往外头跑,说是寻医问药,实则……唉,这事我还没敢告诉他,怕他藏不住事,反而坏事。”
贾琏心中对贾蓉更是看低了几分,点头道:“暂时不告诉他也好。嫂子,你稳住府内,查找毒源和排查内鬼之事,我这边也会派人暗中协助。”
他将收集到的样本仔细收好,又宽慰了尤氏几句,让她务必振作,照顾好秦可卿,并严格控制消息,除了绝对心腹,对任何人,包括贾珍,都暂时只说病情略有起色,需要静养。
离开宁国府,贾琏心情沉重。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凶险。苗疆蛊毒、金石之毒……这绝非普通内宅妇人能弄到的东西。下毒者手段高明,心思缜密,而且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害死秦可卿那么简单。
回到荣国府,他立刻找来韩偃和石磊。
“宁国府那边,恐怕牵扯进一桩阴毒害命的大案。”贾琏将今日之事简要说了一遍,神色严峻,“下毒者用的是苗疆蛊毒混合金石之毒,手段狠辣,背景绝不简单。石磊,你派去盯着宁国府的人,可有发现?”
石磊回道:“大人,我们的人刚撒出去,目前还未有特别发现。只注意到今日午后,有个面生的货郎在宁国府后门附近转悠,与一个厨房采买的婆子搭了几句话,但看起来像是寻常买卖,并未深交。”
“货郎?”贾琏眉头一皱,“盯紧那个货郎和那个婆子!还有,这些是蓉大奶奶日常接触之物的样本。”他将带来的香束、茶叶、胭脂等物交给石磊,“你立刻去找信得过的、懂这些门道的人查验,看看里面是否被动了手脚。记住,要绝对隐秘!”
“是!”石磊接过东西,领命而去。
贾琏又对韩偃道:“韩兄,你设法通过江湖上的关系,打听一下,近期京城内外,可有擅长使用苗疆蛊毒或是精通金石毒素的人物出现?尤其是……与忠顺王府,或是其他什么权贵府邸,有无关联?”
韩偃神色一凛:“大人是怀疑……”
“现在还不好说。”贾琏目光幽深,“但秦可卿的身份……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若死了,对谁最有利?或者,她的存在,碍了谁的事?这些都需查证。此事牵连可能极广,务必小心。”
“属下明白!”韩偃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郑重应下。
安排完这一切,贾琏独自坐在书房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窗外暮色渐沉,华灯初上,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
宁国府的污水,忠顺王府的阴影,神秘的“玄真”令牌,如今又加上秦可卿这桩离奇中毒案……这京城看似繁华太平,底下却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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