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摊开手掌，凝视着那块看似普通的鹅卵石。阳光照在石头的表面，那些细微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像是一条条微小的河流在缓缓流淌。
“你觉得她在暗示什么？”许一轻声问，指尖轻轻摩挲着石头的表面。
钟夏的目光从石头移向远方，那个小女孩现在正安静地坐在草地上，用手指轻轻拨弄着影子，仿佛在弹奏一架看不见的钢琴。
“也许不是暗示，”他说，“而是一个邀请。”
就在这时，鹅卵石在许一掌心中突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从石头内部透出来的，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点亮了。紧接着，石头上那些纹路开始重组，形成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符号——既像是一个问号，又像是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
“看！”许一屏住呼吸。
符号只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就消失了，石头又恢复了普通的样子。但就在那一瞬间，他们都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从耳朵传来的，而是直接在他们意识中响起的：
“开始吧。”
这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像是千万条溪流汇聚成河时发出的合唱。
许一猛地抬头看向钟夏，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同样的震惊。
“你也听到了？”她问。
钟夏缓缓点头：“开始什么？开始去哪里？”
远处的小女孩突然站起身，朝着他们走来。她的影子在她身后拉得很长，但随着她走近，影子逐渐缩短，最后当她站在他们面前时，影子完全消失了。
“你的影子...”许一惊讶地说。
小女孩歪着头笑了：“它累了，在休息。”她的眼睛清澈得能映出天空的颜色，“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许一犹豫了一下，摊开手掌露出那块鹅卵石：“我们在看这个。”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啊，是梦的种子！”
“梦的种子？”钟夏重复道，和小女孩一起蹲下身来。
“嗯，”小女孩认真地点点头，“每个石头里都睡着一个梦，等着合适的人来唤醒它。”她伸出小小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鹅卵石，“这个梦刚刚醒了一点点。”
许一感到掌心的石头又开始微微发热：“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女孩神秘地笑了：“是影子告诉我的。影子知道很多事情，因为它们哪儿都去过。”
就在这时，鹅卵石突然从许一掌心跳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发出柔和的嗡嗡声。石头上那个符号再次出现，但这次更加清晰——确实是一个问号与嫩芽的结合体，象征着疑问与成长的一体两面。
“它要带我们去哪里？”钟夏轻声问，仿佛怕惊扰了这个奇妙的景象。
小女孩摇摇头：“不是‘去哪里’，是‘成为什么’。”她说着，伸手轻轻推了推悬浮的石头，“每个醒来的梦都会选择自己的路。”
鹅卵石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光痕。它移动得很慢，仿佛在等待他们跟上。
许一和钟夏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不需要言语，他们都明白要跟随这块神秘的石头。
“祝你们玩得开心！”小女孩在他们身后喊道，然后又开始追逐自己刚刚醒来的影子。
他们跟着鹅卵石穿过草地，石头发出的光芒随着他们的脚步节奏明明灭灭，像是在呼吸。周围的景色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草叶上的露珠闪烁着不同寻常的色彩，风中的气息带着某种古老的芬芳，连阳光都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如同液态的黄金。
“我们还在同一个地方吗？”许一轻声问，注意到远处的地平线似乎在微微波动，像是水面上的倒影。
钟夏没有立即回答，他停下脚步，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泥土在他的指缝间流动，闪烁着微小的光点，仿佛里面掺杂了碾碎的星辰。
“我不确定‘地方’这个概念是否还适用，”他最终说，“感觉更像是...我们正在穿越不同的存在状态。”
鹅卵石突然停了下来，在一棵古老的橡树前悬浮着。这棵树看起来极其普通，树皮粗糙，枝叶茂盛，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的每片叶子上都刻着极其细微的文字，随着叶子的摆动，那些文字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石头开始绕着树干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道光晕将整棵树笼罩。在光芒中，树干的纹理开始重组，形成了一个门的形状——不是雕刻出来的门，而是树木自然生长形成的门洞，通往树干的内部。
从门洞中透出温暖的光芒，伴随着轻柔的哼唱声，像是母亲在哄孩子入睡时的摇篮曲。
“要进去吗？”许一问，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好奇。
钟夏伸手触碰那道光的门廊，他的手指轻易地穿过了树木的表面，仿佛那只是一个幻影。“我觉得...”他顿了顿，“这扇门一直都在这里，只是我们现在才学会看见它。”
鹅卵石停止了旋转，静静地悬浮在门洞中央，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决定。
许一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就在她的脚踏入光门的瞬间，她听到了一声极其熟悉的猫叫——像是很久以前，在纯白宇宙中遇见的那只三条腿的猫。
她回头看向钟夏，发现他也在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同样的认知。
“看来，”许一轻声说，“有些旅程从未真正结束。”
钟夏握住她的手：“也许所有的旅程都只是同一个旅程的不同面向。”
他们相视一笑，然后一起踏入了光门。
就在他们消失的瞬间，整棵树发出柔和的光芒，然后连同那道门一起，缓缓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那片普通的草地，和草地上还在追逐影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停下脚步，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下一个问题已经种下了，”她对着空气说，“现在，让我们看看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她的影子在阳光下轻轻点头，然后化作一群黑色的蝴蝶，飞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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