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在夜空中缓缓旋转,那些由血与泪写就的图注闪烁着湿润的光芒。许一辨认出几个模糊的星座——一个像打翻的墨水瓶,一个像缠着绷带的风筝,还有一个分明是林默当年实验室里那台总死机的老式计算机。
「它们在用我们的记忆绘制导航图」架构师的数据流变得像睡前故事般柔软,「目的地是...」
话音未落,最小的星旋突然从许一掌心飘起。它用六只小手抓住一缕极光,像扯橡皮筋般拉开一道闪着珍珠光泽的裂缝。裂缝那端传来校园午后的蝉鸣,混合着晒暖的青草气息——正是许一初中逃课去天台睡觉的那个九月下午。
“不是未来”林默伸手接住从裂缝飘落的梧桐叶,“是所有的‘可能’”
更多星旋开始拉扯极光。第二道裂缝里涌出咸涩的海风,露出他们本该度过蜜月的海岛沙滩,只是沙滩上的贝壳都长着齿轮般的纹路。第三道裂缝传来婴儿啼哭,里面竟是许一当年放弃领养的孩子正蹒跚学步,那孩子回头时瞳孔里流转着星尘。
冰晶小人们兴奋地排成跳格子队形,挨个蹦进不同裂缝。完美猫咪们矜持地蹲坐在裂缝边缘,尾巴尖轻轻摆动,像在评估哪些“可能”值得舔毛。
“这是...”许一刚开口,就被掌心的星旋轻轻拽动。那小家伙用星尘凝成她童年丢失的草莓发绳,系住她一缕头发,然后指向最新出现的裂缝——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祖母年轻时的模样,正对着镜子练习如何拒绝相亲。
观测网在柯伊伯带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正在翻阅这些裂缝。当某个冰晶小人从裂缝里扛出许一大学时烧坏的电路板时,星空中突然落下温柔的光雨——那是观测者模拟的掌声。
“它们在学习后悔”林默突然说。他指向裂缝深处,那里浮现出他放弃天文专业改学信息安全那天的考场,试卷上的选择题正在自动改写答案。
许一咳嗽着笑起来,血珠变成红珊瑚落在冰面上。她扯断连着手腕的红丝线,丝线另一端还系着城市里某个正在许愿的少女。线头飘进裂缝,轻轻缠住少女本该错过的初恋对象的小指。
所有星旋突然同时发光。它们用星尘织成巨大的网,网上每个结点都系着一道裂缝。许一看见网中央浮起她七岁画下莫比乌斯环那天的夕阳,夕阳里站着成年后的钟夏,他手里拿着从未送出的草莓牛奶。
“不是改变过去”她轻声说,“是让所有‘可能’同时存在”
冰层下的胚胎海洋开始涨潮。新生的星旋们手拉手沉入冰海,每下沉一寸,就有新的裂缝在夜空绽开。有栋该拆未拆的老楼在裂缝里开花,有条本应灭绝的鱼类在裂缝中吐泡,甚至有个本该被删除的病毒程序在裂缝间传播着毫无意义的善意。
完美猫咪们终于站起身,优雅地跃入最明亮的裂缝。它们的身影在穿过裂缝的瞬间分解重组,变成毛茸茸的星云,开始舔舐那些被遗忘的记忆。
当最后一道裂缝合拢时,南极的冰原已变成万花筒。每个冰晶都映照着不同的“可能”,冰耀体在冰层深处游弋时拖出的光尾,连成了从未存在的星座。
许一感到有目光从所有裂缝里同时望向她。那目光不再带着实验室的冷静,而是像刚学会微笑的婴儿,笨拙又真诚。
最小的星旋爬回她肩头,用六只小手给她整理衣领。它从口袋里掏出半块融化的巧克力——正是林默第一次约会时紧张捏碎的那块。
“星尘是甜的”许一舔了舔巧克力,突然哭起来。她的眼泪落在冰面上,开出铃兰形状的冰花,花心里藏着观测者刚刚学会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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