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流萤(苏恒)丝毫未被临安王的失态所影响,她手中木棍往地上一拄,清脆的声响打破帐内的死寂。“王爷,” 她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目光扫过狼狈跪地的李绍雄,“方才众人皆见,是李将军手持匕首寻衅,我若真要动手,他此刻岂会安然跪在地上?换成木棍,已是给足了朝廷颜面,何来嚣张跋扈一说?”
临安王还未从那张与梦中女子一模一样的面容中回过神,被梁流萤这番话一激,刚要开口斥责,却见李绍雄猛地膝行几步,声音带着邀功般的急切:“启禀王爷!此子说谎!他根本不是什么苏恒,他是苏婉,是名女子!”
“女子?” 这话如惊雷般在帐内炸开。韩将军手中的酒盏猛地一顿,酒液溅湿了胡须也浑然不觉,难道这就要亮出“安国夫人”的身份了吗?他居然有一点点的期待。而其他将领难以置信地看向梁流萤,回想往日一同行军作战的点滴,却始终无法将眼前英气逼人的将领与女子身份联系起来。临安王更是瞳孔骤缩,梦中女子的身影与梁流萤的模样在脑海中重叠,心脏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梁流萤自己也愣住了,她紧握木棍的手微微发白,万万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隐藏多年的身份,会被李绍雄如此轻易地当众揭穿。短暂的错愕后,她迅速镇定下来,眼神锐利如刀:“李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说我是女子,可有证据?”
李绍雄抬头,脸上满是得意:“证据?你敢摘下发带吗?只要取下束发的带子,是男是女,一目了然!” 他笃定梁流萤不敢,只要她退缩,便坐实了女子身份的传言。
“放肆!” 梁流萤怒喝一声,目光扫过席间众人,“我苏恒——夜战黑风口、破敌粮草营、揭秘魔童村、孤身入安城,收复失地、斩杀敌将,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凭真刀真枪拼来的?军中将士皆可作证!今日你让我摘下发带受辱,绝无可能!”
话音刚落,帐中便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苏校尉说得对!当时在粮草营,是他率军冲破金军大阵,救了我们数百兄弟的性命!”“他浑身是伤仍冲锋在前,哪有女子能有这般胆识和气力?”“李将军分明是输了比试,故意污蔑!” 不少曾与梁流萤并肩作战的将士纷纷站出来,言语间满是对她的维护。
然而,也有几道不和谐的声音悄然响起。“可…… 当时他在安城确实救过金国的女人和百姓啊……”“是啊,哪有宋人会对敌人的妇孺那般心软?说不定…… 还真有问题……” 这些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让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变得微妙起来。
梁流萤听到那些质疑,脸色愈发冰冷。她知道,当时为救俘虏的金国百姓,她曾顶着 “通敌” 的风险与安城将领对抗,此事虽最终被韩将军压下,但始终是她过往经历中的一处争议点。如今被人重新提起,无疑是给李绍雄的诬陷添了一把火。
临安王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又望向梁流萤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心中思绪翻涌。他既希望李绍雄的话是真的,又不愿相信梦中女子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无法接受她可能 “通敌” 的传言。一时间,帐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梁流萤身上,等待着她的回应。
梁流萤的指尖攥得发白,耳侧质疑声仍在嗡嗡作响。她猛地转身,从案上抄起一坛未开封的烈酒,酒坛粗糙的陶釉硌着掌心,却让她混乱的心绪骤然安定。帐内烛火噼啪作响,映得她眼中燃起两簇火苗,她大步迈向大帐中央,在众目睽睽之下,单手掀开酒坛封口。
“砰” 的一声,酒液的醇香瞬间弥漫开来。梁流萤仰头便饮,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她的下颌淌下,浸湿了衣襟,却丝毫无损她眉宇间的英气。坛口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酒液溅在地面的声响,竟盖过了帐内的窃窃私语。待酒坛见底,她重重将其砸在地上,陶片四散飞溅,惊得近旁的营妓纷纷后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铿锵有力,如同惊雷滚过帐内。这一句出口,原本躁动的将领们瞬间安静下来,连临安王都忘了追问身份之事,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梁流萤负手而立,胸膛因饮酒与激动微微起伏,目光扫过帐内众人,从维护她的将士,到面露质疑者,再到神色复杂的临安王与李绍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赵俊宇站在人群后,见梁流萤递来的眼神,心中立刻会意。他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手按在腰间佩剑上,目光警惕地盯着帐门两侧的卫兵,同时用余光留意着梁流萤的动作,只待时机成熟便一同脱身。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梁流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悲愤与不甘。她想起自己女扮男装从军的初衷,想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日夜,想起那些为家国牺牲的兄弟,眼眶微微发红,却依旧挺直脊梁,“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这两句如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头。在场将领多经历过靖康之变,家国之痛早已刻入骨髓。此刻听梁流萤诵出,不少人握紧了拳头,眼中泛起泪光,先前对她身份的质疑、对她救金国百姓的不解,竟在这慷慨激昂的词句中淡去了大半。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梁流萤一边朗诵,一边缓缓往后退,脚步轻缓却坚定,逐渐靠近赵俊宇所在的位置,“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最后一句落下时,她已退至帐门附近。赵俊宇立刻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侧,对着帐外虚晃一招,仿佛在查看动静,实则为她掩护。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趁着众人仍沉浸在词句的震撼中,脚步轻捷地溜出了营帐,帐帘落下的瞬间,还能听见帐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与议论。
临安王最先反应过来,猛地起身,望着漆黑的营垒,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刚才的词句,以及梁流萤诵词时那副壮志凌云却又带着悲怆的模样,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愫,竟比先前见到她面容时更为浓烈。
李绍雄气急败坏地追出来,见人已逃走,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木桩:“让他们跑了!这女子定是心虚!” 而帐内的将领们,却仍在低声吟诵着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方才对梁流萤的质疑,渐渐被敬佩与惋惜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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