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蝎蛛的遭遇让墨辰的行进更加谨慎。他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将更多心神用于感知环境,规避那些气息异常或地形险恶的区域。体内的淡金色溪流在一次次消耗与恢复中,变得愈发凝练精纯,对“净火灼识”意境的领悟也更深了一层,驱散侵入体内的秽气、逼出毒素的效率明显提高。
万壑丘陵的荒芜与死寂,几乎能磨灭常人的心志。日复一日的单调景色,无处不在的干燥灰气,独自跋涉的孤独……这些都如同无形的锉刀,考验着他的毅力。
但他胸口的玉佩始终传来稳定的温养,脑海中那指向“沉眠之谷”的星图感应也未曾减弱,这成了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他偶尔会拿出那枚净化后的暗红色野猪兽核握在手中,其中蕴含的精纯土系元气虽无法吸收,却能让他感到一丝与大地的厚重联结,稍稍驱散心头的孤寂。
第十五日,就在他按照星图微调方向,翻过一座格外陡峭、遍布风蚀岩柱的山丘后,眼前的景象让他骤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再是千篇一律的起伏丘陵,而是一条深邃、宽阔的巨大峡谷。峡谷两侧岩壁高耸,近乎垂直,呈现出一种被烈火焚烧过的焦黑色,与周围土黄的山体格格不入。谷中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灰色雾气,翻滚不休,其浓度远超之前任何地方,仅仅是站在谷口边缘,墨辰就感到皮肤传来隐隐的刺痛感,体内的淡金力量自发加速运转以作抵抗。
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他脑海中的星图感应,以及胸口的玉佩,都明确地指向这条峡谷的深处!那种牵引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沉眠之谷”……难道就是这里?不对,星图指示的方位似乎还要更遥远,但此地绝对与目的地有着极深的关联!
峡谷入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石碑高达三丈,通体黝黑,非石非玉,表面光滑如镜,却没有任何雕刻或文字。它静静地矗立在浓雾边缘,仿佛一道界碑,分隔着两个世界。石碑周围一片死寂,连风沙似乎都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
墨辰凝视着那块无字石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敬畏与警惕。这石碑给他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沉重的感觉,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此。它不像古洞中的遗迹那般残破,反而保存得异常完整,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尝试着缓缓靠近。越是接近,周围“噬灵黯尘”的浓度越高,那灰色雾气如同活物般试图钻入他的毛孔,侵蚀他的神魂。他不得不全力运转力量,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才能勉强抵御。
在距离石碑约十步之遥时,他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石碑本身散发出的、一种中正平和却又浩瀚无边的镇压之意。这股意志与“噬灵黯尘”的腐朽死寂截然相反,它似乎才是让这片区域维持着某种诡异平衡、未让谷中秽气完全喷薄而出的关键。
“守护者……留下的吗?”墨辰心中猜测。这石碑的气息,与他体内的力量,与玉佩的温养,隐隐有着同源之感。
他犹豫着,是否要触碰这块石碑。直觉告诉他,这石碑绝不简单,贸然接触可能引发未知的后果。但强烈的牵引感又让他无法就此离去。
最终,他决定冒险一试。他伸出右手,将淡金色的力量凝聚于掌心,小心翼翼地,缓缓向石碑表面按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光滑的碑面时——
“嗡!”
石碑猛地一震!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共鸣!
墨辰只觉识海轰然作响,眼前景象骤变!不再是荒芜的峡谷入口,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星空之下,是无数纵横交错、散发着各色光华的脉络,如同大地的血管与神经——那是……灵脉网络的具现化影像!
他看到,在这些光华璀璨的脉络之上,附着着无数灰黑色的斑点与絮状物,正是“噬灵黯尘”!它们如同寄生虫,不断吞噬着灵脉的能量,导致大片大片的脉络变得黯淡、萎缩,甚至断裂!
影像急速拉近,聚焦到了他此刻所在的这片万壑丘陵区域。这里的灵脉网络受损尤为严重,几近枯竭,而那峡谷深处,赫然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外喷吐着灰黑色秽气的污染源头!那块黑色的石碑,则像一枚钉子,死死地钉在那个源头之上,勉强遏制着秽气的全面爆发,但其上的光芒,也已十分黯淡,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影像戛然而止。
墨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旧站在石碑前,手指并未真正触碰到碑体,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短暂的瞬间,他接收到的信息太过震撼!这让他对整个“噬灵黯尘”的灾变有了更宏观、更本质的认识——这是一场针对世界本源(灵脉)的侵蚀!而这条峡谷,便是这片区域的一个重要污染源!
这块石碑,是上古守护者留下的封印!但它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难怪星图和玉佩的指引如此强烈!这里,或许不是终点,但绝对是通往“沉眠之谷”、解决这场灾变的关键节点之一!
他望着眼前这块沉默的、承担着万钧重担的石碑,又看向峡谷深处那翻涌的、令人绝望的浓稠灰雾,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前路,似乎更加清晰,却也更加沉重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无字石碑,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他毅然转身,暂时离开了谷口。
现在还不是进入的时候。他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他需要变得更强,至少,要找到能加固这石碑封印,或者彻底净化那源头的方法之前,他不能贸然闯入这必死之地。
他需要在周边区域继续历练,寻找机缘,提升实力。
目标依旧遥远,但脚下的路,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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