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后,墨辰与云苓便结伴上路。两人保持着一种默契的警惕与距离,一前一后,沿着葬魂谷边缘的险峻地带向西行进。
墨辰依旧走在前面,柴刀时刻握在手中,感知放大到极致,提防着可能从岩壁或碎石中窜出的危险。云苓则跟在他身后数步之遥,翠绿竹杖轻点地面,步伐轻盈,那双明亮的眼睛不时扫视着周围的岩缝与背阴处,寻找着“净秽铃兰”的踪迹,同时,她尖尖的耳朵似乎也在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你的力量,似乎能直接灼烧那些蚀灵之气?”行进间,云苓忍不住好奇,轻声问道。她对墨辰那淡金色的、蕴含纯净净化之意的力量感到十分惊奇。
“嗯,家传的一些法门。”墨辰回答得依旧简略,并未深谈。混沌初火与守护者血脉事关重大,他不能轻易透露。
云苓也很懂事地没有追问,转而说道:“很厉害。我的‘清心铃音’只能干扰和驱散,想要彻底净化,需配合特定的药物或阵法,耗时良久。像你这般直接、彻底的净化,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叹,并无嫉妒之意。墨辰能感觉到,这个少女药师心性纯粹,专注于自己的“道”。
“你的铃音也很独特。”墨辰回赞了一句,“能影响秽兽行动,颇为实用。”
“雕虫小技罢了。”云苓谦虚地笑了笑,轻轻晃了晃竹杖,发出一串清脆的铃声,“家传的《百草铃音诀》,本是用来安抚暴躁的药灵、催生特定灵植的,没想到对这些蚀灵妖也有些效果。”
两人一边谨慎赶路,一边偶尔交流几句,多是关于这片地域的风物和应对蚀灵妖的经验。墨辰从云苓口中得知,这万壑丘陵在古时并非如此荒芜,曾有一条重要的灵脉支流经过,孕育了不少灵植与妖兽。“葬魂谷”在当时是一处灵气充沛的福地,不知为何在久远的年代前突然异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并不断向外辐射蚀灵之气。
“据说,葬魂谷深处,曾有上古大能留下的遗迹,或许与异变有关。”云苓压低声音说道,目光瞥向那雾气翻涌的峡谷,“我家典籍中提过只言片语,但警告后人切勿深入。”
墨辰心中一动,这与他在古洞中获得的信息隐隐吻合。
午后,两人在一处较为开阔的、能看到峡谷部分景象的山脊上停下休息。云苓仔细辨认着几株从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叶片带着灰色斑点的药草,摇了摇头:“不是铃兰,只是被轻微侵蚀的‘石见穿’,药性已失大半。”
她显得有些失望。
“净秽铃兰,具体生长在何种环境?”墨辰问道。多一份线索,找到的几率也大些。
云苓凝神回想:“典籍记载,其性奇特,趋秽而生,却又蕴极净之力。故而多生长在蚀灵之气浓郁,但又并非核心死寂之地,往往是在灵脉残存节点附近,或是……某种强大净化之力残留的边缘地带。其形如小铃铛,花色初为灰白,成熟时转为月白,夜晚会散发微光与清幽香气。”
“强大净化之力残留的边缘……”墨辰喃喃道,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块巨大黑色石碑的方向。那石碑散发着强大的镇压与净化之意,其周边,不正是符合描述的地点吗?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云苓。
云苓眼睛一亮:“对!很有可能!石碑的力量遏制了谷内秽气全面爆发,其周边区域正是蚀灵之气与净化之力交织、达到某种微妙平衡之地!这种环境,最是符合净秽铃兰的习性!”
希望重燃,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休息片刻后,便调整方向,小心翼翼地朝着黑色石碑所在的区域迂回靠近。
越是靠近石碑,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越大,蚀灵之气与石碑散发的净化意志相互冲撞,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乱流。寻常生灵根本无法在此久留。
两人收敛气息,运转力量护住自身,在嶙峋的怪石间艰难穿行,仔细搜寻着任何可能的线索。
突然,走在前面的墨辰猛地停下脚步,并抬手示意身后的云苓隐蔽。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片背靠岩壁、受石碑力量影响而相对“干净”的碎石地上,竟盘踞着三只形态奇特的秽兽!
它们形似蜥蜴,但通体覆盖着暗紫色的晶甲,尾巴末端燃烧着一小簇幽蓝色的、仿佛由蚀灵之气凝聚而成的冰冷火焰。它们的眼睛是纯粹的漆黑,散发着贪婪与毁灭的气息,正对着岩壁下方一丛散发着微弱月白光晕的植物虎视眈眈!
那丛植物,约莫七八株,形态正如云苓所说,花朵如同倒挂的铃铛,颜色正是纯净的月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净秽铃兰!
然而,守护在它们旁边的,是那三只看气息就远比石蝎蛛更危险的蚀骨火蜥!
“是蚀骨火蜥!”云苓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它们尾部的幽火能灼烧神魂,晶甲防御极强,而且……它们似乎也想吞噬铃兰!”
墨辰眼神凝重。果然,天材地宝之旁,必有凶兽守护。这三只火蜥给他的压力不小,尤其是那幽蓝火焰,让他体内的淡金力量都隐隐传来预警。
“怎么办?”云苓看向墨辰,征求他的意见。硬拼风险极大。
墨辰仔细观察着环境,目光扫过火蜥,又看了看那近在咫尺的净秽铃兰,以及更后方那如同沉默巨神般的黑色石碑。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石碑与铃兰丛之间的那片区域。那里的能量乱流似乎最为剧烈。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我来引开它们。”墨辰沉声道,“你找机会采集铃兰。得手后,不要回头,向西边那片石林撤,我们在那里汇合。”
“太危险了!”云苓急道。
“我有办法脱身。”墨辰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准备好你的竹杖,可能需要你的铃音干扰。”
云苓看着他沉静而自信的眼神,咬了咬牙,重重点头:“好!你小心!”
墨辰深吸一口气,体内淡金色溪流开始加速运转。他没有直接冲向火蜥,而是猛地从藏身处跃出,绕了一个弧线,目标直指那三只火蜥和净秽铃兰侧后方、更靠近黑色石碑的区域!
同时,他刻意释放出一丝自身的气息,尤其是那蕴含着“净火灼识”意境的力量波动!
“嘶嘎——!”
三只蚀骨火蜥瞬间被惊动!它们对这股纯净的净化力量极为敏感和憎恶,立刻调转方向,漆黑的眼珠死死锁定了墨辰,尾部幽蓝火焰暴涨,化作三道暗紫色的流光,带着焚魂蚀骨的恶意,凶猛地扑了过来!
计划第一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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