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的瞬间,如同从万载玄冰中挣脱,五感如潮水般涌回。
墨辰首先感受到的,是左臂伤口处传来的麻痒与温热,而非预想中的剧痛与冰寒。他下意识地内视,只见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然愈合大半,新生的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生长,残留的混沌道力如同最灵巧的织工,抚平着最后的创伤。那困扰他多日的阴毒死气,已然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他“看”向了自己的丹田。
原本近乎干涸的淡金色灵湖,此刻虽未完全恢复,却已然重新积蓄了约莫三成的道力。而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这湖中的“水”,不再是纯粹的淡金,其深处沉淀、交融着一丝更加深邃、更加沉凝的混沌色泽,使得整个灵湖显得愈发厚重与神秘。
灵湖中央,那点混沌道火的雏形,不再是之前那般摇曳欲熄的微弱光点,而是化作了一簇稳定燃烧的、指甲盖大小的混沌色火焰!火焰无声跳动,内部仿佛有微缩的星云生灭,地火水风流转,散发出的不再是单一的净化意韵,更蕴含了一种熔炼万有、平衡阴阳的雏形道域!
他心念微动,一缕新生道力自指尖溢出。这力量,比昏迷前更加凝练、更如臂指使,运转之间,隐隐与周围天地产生着更深层次的共鸣。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那源自寂灭碎片的“阴烬”之力,有了一丝模糊的掌控感,不再仅仅是排斥与净化,而是能初步引动其“沉寂”、“终结”的一面。
破而后立,因祸得福。
这次濒死的体验与长达数日的自发净化、融合,让他的混沌道基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淬炼,不仅更加稳固,更是向前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修为虽未突破筑基中期,但根基之雄厚、道力之精纯、对混沌之道的理解,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深处,一丝混沌光华一闪而逝,整个静室仿佛都随之明亮了一瞬。
“墨辰!你醒了!”
一直守在床边的云苓第一时间察觉,惊喜地呼喊出声,声音虽仍带着虚弱,却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她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
一直在外间守候的林震天闻声也快步闯入,见到墨辰苏醒,且气色虽苍白,但眼神清亮沉凝,并无萎靡之态,更是大喜过望,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墨前辈!您终于醒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我昏迷了多久?”墨辰声音有些沙哑,接过云苓递来的灵泉水喝了一口,甘霖入喉,精神为之一振。
“已是八日了。”云苓答道,看着墨辰,眼中满是庆幸,“你左臂的死气极其顽固,我们都不敢妄动,全靠你自身功法特性才将其化解。”
墨辰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对林震天道:“林族长,这几日有劳费心了。”
“前辈折煞老朽了!”林震天连连摆手,神情激动而诚恳,“若非前辈与云苓仙子舍命相搏,铲除毒种,诛杀恶徒,我柳溪镇早已生灵涂炭!此等再造之恩,我林家上下,没齿难忘!些许照料,何足挂齿!”
他顿了顿,郑重道:“前辈与仙子伤势未愈,请务必在我林家多住些时日,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也好让二位彻底康复。”
墨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依旧苍白的云苓,略一沉吟,便点头应下:“如此,便叨扰了。”他确实需要时间彻底熟悉蜕变后的力量,并帮助云苓恢复。而且,那黑袍人的来历,以及赵干后续可能的动作,也需要时间思考对策。
接下来的日子,墨辰与云苓便在林家安心住下调养。
墨辰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内视,巩固新生道基,熟悉那缕“阴烬”之力,并尝试将混沌道火的“生”与“灭”两种意韵更圆融地结合。他偶尔会演练拳法刀术,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举重若轻的韵味,引动的天地灵气也更为温顺磅礴,看得偶尔前来请安的林震天等人暗暗心惊,对其越发敬畏。
云苓的伤势在墨辰以新生混沌道力辅助疏导、以及林家持续不断的灵药供应下,恢复得极快。不过旬日,内腑之伤已然痊愈,亏损的精血元气也补充了大半,脸色重新变得红润。她也未曾闲着,一边调养,一边整理此次遭遇“影蚀之种”和黑袍人尸傀的见闻,将其与《太初丹解》中的理论相互印证,药道理解似乎又精深了一层。
林家更是倾尽全力款待。不仅开放了家族最好的灵脉静室,每日供奉的皆是灵膳珍肴,林震天更是数次恳请,欲将家族传承的一件异宝“蕴神玉蒲团”赠予墨辰,助其修行,被墨辰婉拒后,又改为奉上大量灵石和几株罕见的灵草作为酬谢。
这一日,墨辰正在院中演练,忽然心有所感,停下动作,目光望向青玄门的方向。
他通过“灵脉共鸣诀”,隐约感觉到一股充满怨毒、暴戾的意念,如同投石入水般,在青玄门某个方向剧烈波动了一下,虽然相隔遥远且模糊,但那意念中熟悉的阴冷与赵干的气息,让他瞬间明了。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墨辰眼中寒光一闪。
失败的消息传回,赵干的愤怒可想而知。下一次的报复,恐怕会更加不择手段。
就在这时,一名林家子弟匆匆而来,恭敬禀报:“墨前辈,族长请您与云苓仙子前去客厅,说有要事相商,似乎……与那日被您诛杀的黑袍人有关。”
墨辰与闻讯出来的云苓对视一眼。
线索,自己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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