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踉跄着奔回落星坡边缘,体内道力近乎枯竭,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般剧痛,全凭一股顽强的意志支撑。他回头望去,那冲天的灰黑色煞气柱愈发粗壮,如同连接天地的魔幡,将月色彻底吞噬。整个落星坡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死寂威压下,地面震动不休,边缘的焦黑岩石正在不断塌陷,被那扩张的煞气领域吞噬、腐朽。
必须再快一点!
他咬破舌尖,以剧痛刺激近乎麻木的精神,将残存的气血之力催发到极致,朝着林家村的方向亡命狂奔。
村口,等待的村民早已被远处的天地异象吓得魂不附体。那冲天的煞气柱,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脚下传来的清晰震感,无不预示着大难临头。
当看到墨辰浑身染血、气息萎靡地狂奔而回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墨前辈!”林安第一个冲了上去。
“煞气失控!落星坡将毁!所有人,立刻往东撤离!快!”墨辰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他一把抓住迎上来的云苓和林老丈,“来不及解释了!带上能带的东西,立刻走!煞气蔓延极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老丈看着墨辰苍白的脸和远处那毁天灭地的景象,不再犹豫,嘶声力竭地大吼:“听墨先生的!所有人!回家带上粮食和娃,往东边黑风岭方向撤!快!”
恐慌如同瘟疫般彻底爆发。村民们哭喊着,呼儿唤女,冲回自家木屋,胡乱抓起一些干粮、衣物和被褥,扶老携幼,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村东头。
场面混乱不堪。有老人舍不得家当,迟迟不肯动身;有孩童在混乱中与家人失散,发出惊恐的哭嚎;更有甚者,被那越来越近的恐怖景象吓破了胆,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墨辰强忍着晕眩,与云苓、林老丈、林安以及一些还算镇定的猎人一起,竭力维持着秩序,催促、搀扶、甚至强行背起那些无法行动的人。
“走!快走!”墨辰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就在最后一批村民仓皇冲出村落,踏上东边的小路时,那恐怖的灰黑色煞气洪流,如同涨潮的海水般,已然漫过了落星坡的边界,触碰到了林家村最西头的几间木屋!
嗤——!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那几间木屋在接触到煞气的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彩,变得灰败、脆弱,随后如同沙堡般无声无息地坍塌、瓦解,连一点残骸都未曾留下,直接被煞气同化、吞噬!
煞气继续蔓延,所过之处,草木凋零,土地失去生机,化为一片死寂的灰黑。连那条环绕村落的银溪河支流,河水在接触到煞气后,也迅速变得浑浊、漆黑,其中那些原本灵动的银色小鱼,翻着白肚浮上水面,身体迅速干瘪腐烂。
亲眼目睹家园被如此恐怖的力量吞噬,逃难的村民中爆发出绝望的哭嚎,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敢停留,拼命向着东边更高的山地跑去。
墨辰和云苓断后。墨辰回头望去,只见曾经宁静祥和的林家村,此刻已大半被翻滚的灰黑色煞气吞没,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在煞气中若隐若现,最终也彻底消失。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沉重。虽非他之过,甚至若非他及时发现并预警,整个村子无人能幸免,但亲眼见证一个家园的毁灭,依旧让人窒息。
“走!”云苓拉了他一把,脸色同样苍白。她伤势未愈,又经历此番奔波颠簸,状态也很差。
两人转身,跟上逃亡的队伍。
村民们在山林间深一脚浅一脚地奔逃,哭声、喊声、喘息声、以及身后那如同催命符般不断逼近的煞气涌动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末日般的逃亡图景。
墨辰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道基的创伤与力量的过度透支,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他只能机械地跟着队伍,全凭意志支撑。
不知逃了多久,翻过了一道山梁,身后的煞气蔓延速度似乎终于减缓了一些,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稍稍减弱。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缓、植被茂密的山谷。
“歇……歇一会儿吧!实在跑不动了!”有村民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林老丈看着身后暂时被山梁阻挡的煞气,又看了看疲惫不堪、惊魂未定的村民,只得下令暂时休整。
墨辰靠在一棵大树下,几乎立刻就要昏睡过去。但他强打精神,看向云苓:“你的伤……”
“我还撑得住。”云苓摇摇头,担忧地看着他,“你的情况更糟,必须立刻调息。”
墨辰点头,不再多言,立刻闭目凝神,尝试引导空气中稀薄的灵气,滋润那近乎干涸龟裂的丹田与识海。混沌道基的坚韧此刻显现,即便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依旧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极其缓慢地自我修复,汲取着那微乎其微的能量。
逃亡的队伍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悲伤中,无人注意到,在远处另一座更高的山巅之上,一道笼罩在斗篷中的身影,正静静地俯瞰着那依旧在缓慢扩张的灰黑色煞气领域,以及山谷中这群狼狈的难民。斗篷下的目光,锐利如鹰,最终定格在了树下调息的墨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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