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冰冷的崖壁上,墨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虎口崩裂的鲜血顺着柴刀刀柄滑落,滴入下方咆哮的河水中,瞬间消失无踪。上方隐约传来的狼嚎与厮杀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击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
道基近乎彻底沉寂,方才强行糅合混沌与死寂的一击,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本源,此刻连维持抓住柴刀的力气都在飞速流逝。冰冷的崖壁寒气透过衣衫,侵蚀着他仅存的体温。
不能放弃!
对岸还有需要他守护的人!云苓、林安、那些刚刚脱离险境的村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所有杂念,将心神沉入体内那如同废墟般的丹田。混沌莲台虚影黯淡无光,布满裂纹,几乎停止了旋转。但就在那莲台最深处,那簇历经多次淬炼、本质已然不同的道火雏形,依旧顽强地跳动着微弱的火星。
它感受到了主人濒临绝境的意志,也感受到了周围环境中……那无处不在的、源自阴煞源眼逸散的稀薄死寂之气,以及崖壁岩石中蕴含的、亘古不变的阴寒之意。
混沌之道,包容万物,衍化生死!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墨辰脑海中闪现。他不再试图从天地间汲取稀薄的灵气来修复道基——那太慢,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反而主动放开了对自身气息的封锁,以那微弱的道火为核心,产生一股极其细微的吸力,目标并非灵气,而是……弥漫在空气中、附着在崖壁上的那些死寂与阴寒之气!
他要引煞入体!以这外部侵蚀之力为燃料,反向刺激、点燃混沌道火!
这是绝对的险招!寻常修士沾染一丝这等死寂之气,轻则修为受损,重则生机湮灭。但墨辰不同,他的混沌道基本就蕴含生死真意,更在魂河中炼化过一丝寂灭本源,对这类力量有着远超常人的抗性,甚至……一丝微弱的亲和!
“嗤……”
丝丝缕缕灰黑色的死寂之气与精纯的阴寒之力,受到牵引,开始缓缓渗入墨辰体内。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冰针穿刺,传来剧痛与冻结感,仿佛要将他的血液和灵魂都凝固。
墨辰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全力运转那微弱道火,将其化作一个小小的漩涡,疯狂地灼烧、炼化着涌入的死寂与阴寒!
这是一个无比痛苦且危险的过程,如同在体内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拉锯战。道火不断被侵蚀、压缩,又不断从被炼化的力量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养分,顽强地维持着不灭。
渐渐地,那微弱的火星似乎壮大了一丝,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淡金色的边缘隐隐透出一抹幽暗。而被炼化后的死寂阴寒之力,并未完全转化为生机道力,而是形成了一种极其精纯、冰冷的特殊能量,沉淀在他的四肢百骸,尤其是双臂之中。
这股力量,充满了沉寂与终结的意韵,虽不具生机,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静止”之力。
就是现在!
墨辰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混沌与幽暗交织的异芒!他低喝一声,调动起双臂中那股新生的、冰冷的“静止”之力,猛地灌注于握住柴刀的右手,以及空着的左手!
“玄阴,附!”
刹那间,他的双手乃至小臂,仿佛覆盖上了一层无形的、极寒的铠甲!他左手五指如钩,猛地插向看似光滑坚硬的岩壁!
噗!
预料中骨骼碎裂的声音并未出现,那覆盖着“玄阴之力”的手指,竟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岩壁的表层,深深抠了进去!一股坚实的触感传来!
同时,右手握住柴刀之处,那“静止”之力也极大缓解了肌肉撕裂的痛楚,提供了更强的稳定性。
他成功了!以毒攻毒,以寂灭阴寒之力,对抗崖壁的坚硬与冰冷,短暂获得了攀附之力!
没有任何犹豫,墨辰左手发力,右手拔出柴刀,身形如同壁虎般,开始沿着陡峭湿滑的崖壁,一下、一下,艰难却坚定地向上攀爬!
每一下都消耗着刚刚积攒的微弱力量与顽强意志。冰冷的岩石磨破了他的衣物和皮肤,鲜血混合着汗水浸染了崖壁,但他攀爬的速度,却远比依靠残存道力时快上许多!
……
对岸,战斗已至白热化。
狼群虽被墨辰那蕴含寂灭气息的一击暂时震慑,但在凶残头狼的不断嘶嚎驱赶下,再次发起了疯狂的进攻。林安等人浑身是血,依托着狭窄的桥头地形拼死抵抗,人数和体力都在急剧消耗,防线摇摇欲坠。
云苓捡起墨辰抛上的“影钥”令牌,入手一片冰凉,其中蕴含的庞大死寂之力让她心悸。她不知道墨辰为何在最后时刻将其抛出,但此刻无暇细究,迅速将其收起。她一边以铃音干扰狼群,一边将身上所有能用的驱兽、迷幻类药粉不要钱般撒向狼群,勉强延缓着它们的攻势。
“顶住!为了村子!为了墨前辈!”林安满脸血污,声音嘶哑,猎叉挥舞得如同风车,一次次将扑上来的妖狼逼退,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已是强弩之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唰!
一道身影猛地从悬崖之下翻身而上,稳稳落在桥头空地之上!正是墨辰!
他衣衫褴褛,满身血污,脸色苍白得吓人,气息微弱且带着一股不正常的阴寒。但他站在那里的身影,却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即将崩溃的防线!
他还活着!
村民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士气大振!
墨辰没有废话,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狼群中那头最为雄壮、正在督战的头狼!他刚刚攀爬时强行炼化吸纳的玄阴之力在指尖凝聚,虽无法远程攻击,但那源自寂灭本源的冰冷杀意,以及混沌道火对生灵的天然威慑,如同实质般笼罩向头狼!
头狼正准备发起最后的总攻,突然对上墨辰那双仿佛蕴含着深渊与火焰的眼睛,感受到那股令它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幽绿的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畏惧!它记得刚才就是这个人,释放出了让它族群都恐惧的力量!
“滚!”
墨辰向前踏出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伐,混合着玄阴之力的冰冷气息如同潮水般向前涌去!
头狼低吼一声,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动物对危险的本能告诉它,眼前这个看似虚弱的人类,极度危险!
狼群感应到头狼的退缩,攻势顿时缓和下来,开始躁动不安地低吼。
墨辰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向前一步,将那冰冷的杀意提升到极致!
头狼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力与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发出一声不甘的长嚎,猛地调转方向,率先冲入了密林之中。狼群见状,纷纷跟随,如同潮水般退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的丛林里。
危机,暂时解除。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看向墨辰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敬畏。
墨辰却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那股强行提起的玄阴之力瞬间消散,极度的虚弱与道基反噬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墨辰!”
云苓惊呼,抢上前扶住了他。
林安等人也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墨辰靠在云苓身上,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看向东南方向,声音微弱却清晰:
“走……去清水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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