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上了发条般规律运转。陈末每日清晨雷打不动地慢跑,下午则与“双皮奶”组合在猎杀排位中掀起腥风血雨。直到某个清晨,起夜上厕所的皮大牛睡眼惺忪地刚摸出卫生间,就被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晨跑的陈末逮了个正着。
看着皮特那几乎站着都能睡着的模样,陈末恶向胆边生,强行将他按在沙发上,逼着他换上了积灰的运动服,生拉硬拽地拖出了门,美其名曰“培养健康生活作息,从清晨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开始”。
一番“痛苦”的短程慢跑(对皮特而言简直是酷刑)后,看着皮特那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生无可恋的憔悴面容,陈末难得地心生一丝“愧疚”。为了安抚这位被迫早起的“伤员”,他主动提出:“明天,明天给你做顿私房小炒补偿一下,总行了吧?”
三月一日,清晨的阳光比往日更明媚一些。陈末照例带着皮特来到公园散步,然后自己完成了五公里的慢跑任务。
回来时,皮特居然强撑着没睡回笼觉,揉着眼睛嘟囔着要跟陈末一起去菜市场,以示对“大餐”的重视和期待。
但陈末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和不断点头打瞌睡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心意领了,回去补觉吧。大餐少不了你的。”
皮特如蒙大赦,含糊地说了句“这不好吧”,脚下的步伐却都轻快了几分。
陈末独自走向清晨热闹的菜市场。空气中弥漫着新鲜蔬菜的泥土味、水产区的腥咸味和各种香料混杂的气息。他目标明确,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各个摊位间。
他先挑了两个肥嫩厚实的大鸡腿,再随手挑了一把蕹(ong)菜,而后又在干货区,他称了一袋红皮生花生,又仔细挑选了一些颜色暗红、香气足但不算特别辣的干辣椒。
临走前,他又在水产摊旁边的干货店买了一小袋淡干的虾皮和一袋颜色紫黑透亮的优质干紫菜。
提着满满的收获回到家,陈末用钥匙轻轻打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皮特果然又睡着了。
他蜷在沙发里,怀里还抱着一个靠垫,呼吸均匀深沉,显然刚才所谓的“回笼觉”根本没能成功上床,直接在沙发上就陷入了深度睡眠。想到他之前昼夜颠倒的作息,这两天被强行拉着早起,确实是为难他了。
陈末不自觉地放轻了所有动作,关门的声音几不可闻。他提着食材悄无声息地走进厨房,将东西轻轻放在料理台上。然后先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用冷水洗了把脸,彻底驱散了晨跑后的最后一丝倦意。
回到厨房,他系上围裙,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陈末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步。他先淘好米,将洗净的米放入电饭煲,按下了煮饭键。
接着,他拿出那两个大鸡腿。只见他用手将鸡腿肉扒开,用刀背顺着鸡骨轻轻一擀,再捏住骨头一端,用手一扯,整根骨头便干净利落地分离出来。将分离好的鸡腿肉置于案板上,用菜刀在肉厚处粗斩几下,破坏筋膜以便入味和加速成熟,然后手起刀落,将鸡肉切成均匀的、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丁,放入盆中备用。
他向盆中加入适量的盐、胡椒粉和提前泡好的葱姜水(一斤肉约二两水的比例),然后用手开始搅拌。水分分三次加入,每一次都耐心地搅拌至鸡肉完全吸收,直到手上感觉到明显的黏糊阻力和胶质感,说明鸡肉已经充分吃水上浆。这时,他再加入适量的淀粉,轻轻抓匀,确保每块鸡肉丁上都均匀地包裹着一层薄薄的浆衣。最后,淋入少许食用油,进行油封,防止水分流失并让肉质更嫩滑。将腌制好的鸡丁放在一旁静待。
利用腌制的时间,陈末将买回来的干辣椒放入碗中,加水浸泡。一来洗掉灰尘,二来等下炸的时候不容易糊。接着,又将生花生米用热水浸泡,看到花生皮开始起皱后,便倒掉热水,用凉水冲洗,轻松地将花生皮搓掉,露出白净的花生仁。将去皮花生捞出沥水,放在一旁风干表面水分。
随后,他取来一个小碗,开始兑碗芡。依次加入白糖、香醋、料酒、酱油、少许老抽增色,最后加入水淀粉,用筷子轻轻搅匀备用。
准备工作就绪,正式开火制作。锅中倒油,凉油便下入风干的花生米,开中小火慢慢浸炸。随着油温升高,花生米在油锅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颜色逐渐变得金黄。陈末看准火候,迅速捞出,铺在吸油纸上控油,顿时香气四溢。
这诱人的香味如同无形的钩子,穿透了客厅的空气。原本在沙发上熟睡的皮特,鼻子无意识地抽动了几下,竟然被这香味操控着躯体,迷迷糊糊地循着味就晃悠到了厨房门口,眼睛还半眯着。
“嗯……什么这么香……”他含糊地问,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把全神贯注的陈末吓了一激灵。
“你醒了?吓我一跳。”陈末松了口气,“炸了点花生米。”
皮特象征性地揉了揉眼睛,扒着门框问道:“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陈末看着他这副还没完全开机成功的样子,友好地笑了笑拒绝:“不用,你就等着吃吧。”
得到“许可”的皮特,目光立刻锁定了那盘金黄酥脆的炸花生米,魔爪自然而然地就伸了过去,捏起几颗扔进嘴里。
“咔嚓咔嚓……”花生米入口极其酥脆,带着坚果特有的浓郁清香,因为火候恰到好处加上吸收纸的功劳,完全吃不出一丝油腻感,只有满口的香酥。美味的刺激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眼睛都亮了起来。
陈末没管他,继续操作。将炸花生米的油稍微加热,放入一把花椒,炸到花椒快变黑、香味完全释放时,用漏勺捞出弃之。随后放入沥干水分的泡好干辣椒,炸至辣椒变成棕红色(俗称的偷油婆色),辣香扑鼻时,也快速捞出备用。
锅中剩下的便是融合了花椒麻香和干辣椒炽香的料油。陈末将腌制好的鸡肉丁倒入锅中,快速滑炒。鸡肉丁在热油中迅速变色,花椒和干辣椒的风味也在这个过程中深深嵌入每一粒鸡肉之中。
待鸡肉丁接近成熟,他加入切好的姜片、蒜片爆香。随后加入一勺辣椒面,快速翻炒均匀,这一步主要是为了上色。接着倒入切好的葱段,翻炒几下。
关键时刻到来——陈末将调制好的碗芡汁沿锅边淋入。刺啦一声,香气猛地升腾!他立刻将火转为大火,同时提醒旁边的皮特:“现在不能老翻动,不然醋味该跑没了。”
他让芡汁稍微沸腾浓缩,然后才倒入炸好的花生米,快速翻炒均匀,让芡汁包裹住所有食材。最后,在出锅前,将之前炸好的棕红色干辣椒重新倒回锅中,快速颠勺几下。
“这样干辣椒吃到嘴里还是脆的。” 陈末对着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皮特解释道。
出锅,装盘。一道色泽红亮、香气扑鼻、鸡丁滑嫩、花生酥脆、小荔枝味与糊辣味相得益彰的宫保鸡丁就此完成。诱人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厨房,让一旁的皮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接下来做个汤,清爽解腻。陈末撇了一小撮干紫菜放在汤碗里,加入少量清水让它慢慢泡发舒展。又从冰箱里取出三个鸡蛋,熟练地在碗边磕开,蛋黄蛋清落入碗中,用筷子快速打发成均匀细腻的蛋液,过程中滴入了两三滴白醋,这样能让蛋花更加蓬松柔软。
起一口小锅,加入清水烧开。水沸之后,他关掉了火,耐心等待翻滚的水面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剧烈沸腾。这时,他立即将打好的蛋液以一种轻盈、连贯的方式,一圈圈地徐徐倒入锅中。
只见蛋液遇热瞬间凝固,在水中如同洁白的云朵或绽放的花朵,形成一片片轻薄、柔软、形态完美的蛋花。他加入少许食盐调出底味,然后将泡发好的紫菜、一小把虾皮以及刚刚切成的半个番茄的小块一同下锅。番茄的微酸能更好地烘托汤的鲜甜。
最后,撒上一点切得细细的小香葱,再滴上几滴香油。他不再开火,就让锅里水的余温去温柔地交融所有食材的本味。片刻之后,一锅简单清爽、鲜香四溢、紫菜黑亮、蛋花柔软、点缀着点点葱绿和番茄红的紫菜蛋花汤就完成了。
为了搭配,陈末又快速清炒了一把碧绿的空心菜,只用蒜末和盐调味,保持蔬菜的爽脆原味。再凉拌了个黄瓜,拍松切段,用蒜泥、香醋、生抽和香油简单一拌,清脆开胃。
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宫保鸡丁、清炒空心菜、凉拌黄瓜、紫菜蛋花汤——连同冒着热气的米饭,被整齐地摆上了餐桌。浓郁的香气早已将皮特彻底勾到了桌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盘红亮诱人的宫保鸡丁,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怎么样?这不比什么预制菜香多了吗?开饭开饭!”陈末摘下围裙,笑着说道。
皮特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眼睛放光,第一时间并没有动筷子,而是先掏出手机,找了个光线最好的角度,“咔嚓”一声拍下了这顿丰盛的家常菜,熟练地打开b站,将照片上传,并配上了一行凡尔赛文字:
“唉,早起锻炼完,室友随便做了点,简简单单的一顿饭。[狗头]”
做完每日“任务”,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他先是拿起陈末的碗,结结实实地盛了一大碗冒尖的白米饭,然后给自己换了个海碗,同样打上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的米饭,充分体现了对这顿饭的尊重。
回到桌前,他的筷子毫不犹豫地率先伸向那盘色泽最诱人的宫保鸡丁。夹起一块裹满芡汁的鸡丁连带一颗花生米送入嘴里。
入口先是恰到好处的酸甜口,瞬间打开了味蕾。紧接着感受到的是鸡丁惊人的滑嫩,牙齿几乎不需要用力,饱满的汁水就在口中迸发。咀嚼两三下后,花椒那股独特的麻香和干辣椒深沉炽烈的辣味才如同迟来的高潮,层层叠叠地涌现出来,却并不突兀,与先前的酸甜味融合得无比和谐。
正如陈末所说,这鸡肉红亮诱人却不过辣,辣味鲜明却不猛烈,各种味道在口中交织,令人回味无穷。
在陈末“尝尝那个干辣椒”的建议下,皮特好奇地夹起一块炸得棕红的干辣椒,迟疑地放入口中——想象中的燥辣并未出现,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干香酥脆,辣椒的香气被热油完全激发,辣而不燥,香脆可口,确实如陈末所说,是道绝佳的下酒菜!
接下来便是风卷残云般的扫荡。宫保鸡丁的浓烈、清炒空心菜的爽脆、凉拌黄瓜的清新、紫菜蛋花汤的鲜润,配上热气腾腾的米饭,吃得皮特额头冒汗,畅快淋漓。
最终,皮特满足地靠在椅背上,扶着明显鼓起来的肚皮,看着桌上几乎光盘的菜肴,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又略带憧憬的表情,感慨道:
“陈末啊……说真的,就凭你这手艺,不开直播去打职业,去当个厨师也绝对能养活自己,天天客满!”
陈末正收拾着碗筷,听到这褒奖,没什么表情地白了他一眼,暗地里嘴角却微微翘起,手上动作没停,默默开口道:
“那我去做厨子,战队再另外找个人呗。”
皮特愣了一下,头摇起来跟拨浪鼓一样:
“那还是算了,你还是安心打你的apex吧。”
皮特半开玩笑的接着说道。
“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就像dF不能失去奈克瑟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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