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混乱的源头。
是肮脏的。
江南的眉头紧锁。
他无法容忍这份来自梦境的“污物”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他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小心翼翼地捏起那个信封。
指尖隔着薄薄的乳胶,依然能感觉到火漆印凹凸不平的纹路。
他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江南沿着走廊前行,脚步不快不慢,他要去楼下的垃圾焚烧处。
那里是这家精神病院处理所有“废弃物”的地方。
这封信,也属于废弃物。
他穿过花园,几只麻雀落在草坪上,又迅速飞走。
医院门口的小路连接着外面的街道。
一个拐角。
“砰”的一声。
江南和一个人撞在一起。
对方似乎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哎哟!”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倒霉的气息。
江南身体僵住。
他的手臂被对方碰到了。
隔着一层病号服,他却感觉那块皮肤在燃烧。
他低头,视线死死钉在自己的左臂上。
肮脏。
被污染了。
“路明非,你走路能不能带眼睛?”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江南抬起头。
一个红头发的女孩站在那里,她双手抱胸,正没好气地看着地上的“衰仔”。
地上的男生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他对着江南连连道歉,脸上写满了窘迫。
江南没有说话。
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手臂,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手里的信封掉在了地上。
那个叫路明非的男生想要弯腰去捡。
“别碰!”
江南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路明非的手僵在半空中。
红发女孩,陈墨瞳,挑了挑眉。
她的目光从江南苍白的脸上,扫到他戴着手套的双手,最后落在他那件一尘不染的病号服上。
“他好像不太对劲。”陈墨瞳对路明非说。
“哥们,你没事吧?”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
江南猛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走,他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多待。
那个被触碰的地方,必须立刻、马上进行消毒。
他逃跑一样冲回了病房楼。
路明非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这人……什么情况?”
陈墨瞳没有回答。
她走上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个牛皮纸信封。
她看到了封口处的火漆印。
那棵缠绕着巨龙的世界树。
陈墨瞳的眼神变了。
她看向江南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路明非,我们好像找到一个有趣的新生了。”
路明非还愣在原地,一脸茫然。
“新生?谁?刚才那个白衣服的怪人?”
“不然呢?”陈墨瞳把信封在手指间转了一圈,“卡塞尔学院的S级,就藏在这家精神病院里。”
“S级?”路明非的音调都变了,“开什么玩笑!他?S级?刚才他看我的眼神,我以为我要被就地火化了。”
“资料上说,目标人物,江南,患有严重的精神洁癖。”陈墨瞳把信封收进口袋,“现在看来,资料很准确。”
“洁癖?我看是狂躁症吧。”路明非小声嘀咕,“那我们怎么办?任务是邀请他入学。”
“是啊,邀请。”陈墨瞳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医院的大门,“一个连别人碰一下都要逃跑的人,要怎么‘邀请’他去几千公里外的芝加哥?”
“要不……我们冲进去把他打晕带走?”路明非提出一个不怎么高明的建议。
“执行部给的命令是‘和平接触’。你管这个叫和平?”陈墨瞳斜了他一眼。
“那总不能我也去挂个精神科的号,跟他当病友,然后循循善诱吧?”路明非摊开手。
陈墨瞳的眼睛亮了一下。
“路明非,你偶尔也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啊?”路明非的脸垮了下来,“老大,我开玩笑的!我精神很正常!”
“你的任务,就是想办法住进他隔壁的病房。”陈墨瞳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的交给我。”
“为什么又是我?”路明非发出一声哀嚎。
“因为你看起来就需要心理疏导。”陈墨瞳说完,转身就走,红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去搞定院方,你准备一下你的‘病情’。”
与此同时。
江南冲回了自己的病房。
“砰”的一声,他反锁了门。
他冲进卫生间,脱下身上的病号服,直接扔进了标有“污染品”的垃圾桶。
他的左臂上,被路明非碰到的地方,皮肤已经开始泛红。
那是他自己用指甲掐的。
他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臂。
但这不够。
远远不够。
江南拉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整瓶全新的医用酒精和一包无菌纱布。
他拧开瓶盖,将大半瓶酒精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液体浸润皮肤,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面无表情,拿起纱布,开始用力擦拭那块皮肤。
一遍。
两遍。
三遍。
他的动作机械、重复,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执拗。
直到皮肤被擦破,渗出血丝。
直到纱布被染红。
他才停下来。
他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那里不再有被触碰过的感觉。
只有属于自己的,干净的疼痛。
他把用过的纱布和酒精瓶全部扔进垃圾桶,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病号服换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坐回床边。
房间里又恢复了那种极致的洁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封信,丢了。
江南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然后,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个肮脏的,来自梦境的东西,终于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不需要它。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直到世界末日。
半小时后。
周医生带着两个护士,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江南的房门。
“江南,你今天的情绪波动很大。”周医生看着坐在床边,平静得有些异常的江南。
他的目光扫过垃圾桶里那件被丢弃的病号服,还有那滩尚未干透的水迹。
江南没有回答。
“外面来了两个你的‘朋友’,他们说是你的家人派来接你的。”周医生试探着说。
江南的眼皮动了一下。
家人。
一个同样被他划归为“污染源”的词汇。
“我不认识他们。”他说。
“他们有你的资料,还有一个……”周医生顿了顿,“一个很特别的信封。”
江南抬起头,直视着周医生。
“让他们滚。”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漠。
周医生叹了口气:“他们是卡塞尔学院的人,说是你的录取通知书。”
“我不去。”江南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离开这里,换个新环境,对你的病有好处。”周医生劝说道。
“这里很好。”江南说,“这里很干净。”
周医生还想说什么,病房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医生!医生!不好了!新来的那个病人又犯病了!”一个小护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哪个病人?”
“就是那个叫路明非的!他说有人要害他,非要找一个叫江南的病友,说只有待在他身边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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