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非指尖摩挲着全新的七星降妖剑,冰凉的金属触感下,藏着让他心头微动的惊喜——菲利普说这装置能扭曲光线、干扰能量感知,既能伪装成路人,又能彻底隐匿气息。无论是潜入敌营查探情报,还是遭遇强敌时脱身,都是堪称神技的底牌。
他正想追问更多细节,工坊的木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熟悉的爽朗笑声先一步传了进来:“菲利普!听说在魔法森林救了我们的何非出关了?这都好几年没见了,想死我了!”
门口逆光站着道魁梧身影,正是巴辛姆。三年不见,他比往日更显壮硕,肩宽几乎占满门框,背上那柄双刃战斧换了新的,斧刃泛着冷冽寒光,显然是经过魔法附魔的精品。
紧随其后的是艾希,她扎着紧实的金色长辫,腰间箭囊里插着的箭矢不再是普通铁箭——箭杆缠绕着淡蓝色风纹,箭镞闪烁着水元素的微光,一看便知是能附加元素伤害的特制箭支。而她身后如同影子般飘进来的阿泰尔,气息比在星粹学府时收敛了数倍,黑色刺客袍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偶尔扫过的目光,锐利得像能刺破皮肉。
最后进门的是乌尔斯?爱莉娅,她脸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想来是地系魔法修炼对身体负荷不小,但那双眼睛却比往日更加坚定。看到何非的瞬间,她清冷的脸上绽开真诚的笑容:“何非阁下,好久不见!您身上的气息……比三年前凝实太多,已然深不可测了。”
故人重逢的暖意瞬间驱散了工坊的冷清,几人围坐在铺着图纸的木桌旁,菲利普从储物袋里掏出几瓶泛着荧光的魔法饮料——瓶身上缠绕着藤蔓状的微光,是尔曼国特有的“星露饮”,能温和滋养魔力。
“尝尝这个,用魔法森林里的星露草酿造的,比普通果汁醇厚多了。”菲利普给每人倒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寒暄的话匣子打开,很快就从“这几年练了什么新法术”“有没有遇到难缠的魔兽”,转到了让气氛骤然凝重的话题上。
菲利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骑士驱动器的凹槽,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何非,你在魔法森林里闭关,可能没察觉外面的天早就变了。就说咱们尔曼国,三年前西特乐上台后,整个国家都像被按了快进键——口号天天在街头巷尾回荡,以前生产农具、魔法器具的工厂,现在十有七八都在赶制军用品,魔晶炮、蒸汽傀儡的轰鸣声昼夜不停。”
巴辛姆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语气里掺着复杂的情绪:“军队待遇确实好了,附魔铠甲、魔法武器按人头发。可我总觉得不对劲——边境和格兰的巡逻队三天两头冲突,上个月还有支商队在两国交界被扣押,说是‘疑似携带违禁魔法材料’,明眼人都知道是故意找碴。”
艾希放下杯子,指尖轻轻划过箭囊上缠绕的风纹,声音冷静得像浸过寒潭的冰:“不止是格兰。我上个月随家族商队去东部边境,偶然听到西特乐总统的公开演讲录音——他说阿卡国‘守着草原沃土却只知放牧,浪费资源’,还说‘这样的国家留在大陆上,只会拖慢整体进步的脚步’。”
她顿了顿,指尖在箭杆上停住,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这话明摆着是挑事,傻子都能听出里面的火药味。阿卡的商队现在都不敢单独走边境线,每次都要请佣兵护送,生怕被尔曼的巡逻队故意刁难。”
阿泰尔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我从暗线那里拿到些零碎情报,西特乐不只是扩军。他派了好几支探险队,去挖掘上古遗迹,尤其在找‘上古遗迹’的线索——据说那是能操控时空的神器,还有传言说他在找‘神器’的图纸。他的野心,恐怕是想吞了整个苍梧。”
爱莉娅轻轻攥紧了衣角,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魔法界的气氛也糟透了。麓柒学院上个月发了通知,所有研究项目优先服务军方,连我们地系魔法的‘土壤改良’课题,都被要求改成‘战场工事快速构建’。学院里以前热闹的讨论声少了,大家都绷着神经,连说话都怕被监听。”
菲利普忽然俯身,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后怕:“更吓人的是,我们怀疑总统和非人的势力有勾结。巴辛姆上个月去军营送武器时,看到过几支‘特殊部队’——那些士兵穿着全覆盖式铠甲,走路没有声音,气息又冷又怪,完全不像活人,倒像……被操控的傀儡。”
何非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木桌传来的闷响,像是敲在他紧绷的心上。清道夫?西特乐这个名字,成了悬在大陆头顶的乌云——扩军、挑事、挖遗迹、勾结不明势力,每一条都指向疯狂的扩张。夏商就算远在东方,也未必能置之事外了。
“看来想安安稳稳修炼的日子,是真的要结束了。”何非缓缓开口,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骑士驱动器设计图,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他下意识握紧了身侧的七星降妖剑,剑柄传来的温润触感让他稍稍冷静。剑格上的两个凹槽还留着晶核嵌入的痕迹,这把融合了东方符阵与西方炼器术的剑,是他现在最可靠的依仗;腕间的加速腕表、藏在符环里的数千张符箓、还有能化身铠甲的剑侠驱动器……每一样都是他在乱世中活下去的资本。
工坊里的气氛因这沉重的话题变得凝滞,连杯中星露饮的香气都淡了几分。菲利普忽然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骑士驱动器,又指了指何非的七星剑,语气里带着庆幸:“还好我把核心转换技术藏得紧,没上交学院,更没让军方知道。要是他们掌握了这种能让普通人变身的技术,恐怕会批量制造‘超级士兵’——到时候战场就不是战士对决,而是杀戮机器的屠宰场了!”
巴辛姆想象着那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瓮声瓮气地说:“这种能改变战局的力量,还是握在咱们这样想守护和平的人手里才好。要是落到西特乐那种人手里,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
艾希、阿泰尔和爱莉娅都默默点头。他们生在尔曼国,自然希望家乡强大,可“强大”从不是靠侵略和压迫——他们见过星粹学府里不同国家学子并肩修炼的模样,知道和平才是让大陆真正繁荣的根基。
就在几人对着桌上的地图沉默时,工坊的门又一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身影让何非又惊又疑——那人穿着星粹学府的制式长袍,衣摆沾着尘土,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眼眶下的青黑说明赶路极急。
“乌尔斯?”何非猛地站起身,记忆里那个在星粹学府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地火双系魔法师,此刻竟显得有些狼狈,“你怎么会在这里?星粹学院放假了?”
乌尔斯?代拿看到何非,眼中先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接过爱莉娅递来的星露饮,一口饮尽后才苦笑着摇头:“不是放假,是……我被强制召回了。”
“强制召回?”何非皱眉,“尔曼的命令?”
“不止我一个。”乌尔斯指尖捏紧了空杯,指节泛白,“所有在外留学的尔曼学生,最近都收到了召回令,理由是‘国家进入特殊时期,需所有人才归国效力’。我今天刚去首都的政务厅报备,他们直接跟我说——像我这样从星粹毕业的魔法师,回去就安排进军队,授军官衔。”
爱莉娅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哥,他们要你去打仗?”
乌尔斯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挣扎:“他们说,训练有素的魔法师在战场上作用太大了——中级魔法师能抵一个连队的常规兵力,高级魔法师的大范围战争法术,甚至能左右一场局部战役的胜负。可我学魔法是为了改良土壤、保护村民,不是为了在战场上杀人啊。”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工坊里彻底没了声音。窗外传来远处工厂的汽笛声,尖锐得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警。何非望着乌尔斯疲惫的脸,忽然明白——这片大陆的平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碎成了风中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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