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赫布里底群岛,维拉港外海
热带的风暴刚刚过去,太平洋的海面涌动着不安的暗流。在这片被英法两国长期视为势力真空地带的群岛海域,今天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巡洋舰阿德莱德号,正破开灰色的浪涛,以十八节的高速切入维拉港的水道。这是一艘排水量五千吨的防护巡洋舰,虽然没有悉尼号那样庞大,但它崭新的舰体、修长的线型以及那门昂扬指向天空的6英寸主炮,依然散发着压迫感。
舰桥上,舰长弗朗西斯·海德上校正举着望远镜,注视着港口内的情况。他的眉头紧锁。
在港口的栈桥边,停泊着一艘涂着白色热带涂装的法国炮舰天蝎座号。而在栈桥上,一队穿着蓝色制服的法国殖民地海军陆战队士兵,正持枪阻拦着一群愤怒的平民。那是当地的英国和澳洲种植园主,他们正挥舞着拳头,试图冲过警戒线,去夺回被法国人查封的椰干仓库。
“舰长,法国人发来了信号。”通讯官报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他们要求我们表明身份,并声称这里是法兰西保护区,处于军事管制状态,禁止外国军舰入港。”
“外国军舰?”海德上校放下了望远镜,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硬的笑意,“可能在他们眼里,我们大概和拿着长矛的土着没什么区别。给他们回电。”
他整理了一下军帽,语气变得坚硬。
“这里是联邦海军阿德莱德号。我舰奉联邦政府之命,前来执行护侨任务。根据英法海军联合委员会协议,本群岛属于共管区域,任何单方面的军事管制均属非法。我舰将行使国际法赋予的权利,在五分钟后进港下锚。如有阻拦,后果自负。”
这不是请求,这是通牒。
港口内,天蝎座号的舰长显然没料到会收到如此强硬的回复。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是英国皇家海军的舰艇,在这里也是客客气气,尽量避免摩擦。这个从南方冒出来的“殖民地海军”,竟然敢如此嚣张?
五分钟后,阿德莱德号没有减速,它像一头公牛,带着巨大的惯性冲进了狭窄的港池。巨大的舰体在距离天蝎座号几百米的地方,做了一个极其惊险的急停回旋。锚链轰然入水,激起的浪花甚至溅到了法国军舰的甲板上。
这种近乎挑衅的操舰技术,让岸上的法国士兵看傻了眼。
“放下汽艇!陆战队集合!”海德上校下达了第二道命令,“所有队员,实弹上膛。”
四艘蒸汽汽艇迅速被放入水中,载着一百名全副武装的联邦海军陆战队员,向栈桥冲去。他们穿着深绿色的热带作战服,头戴宽边软帽,手中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在阳光下闪着寒意。
当第一名联邦少尉跳上栈桥,皮靴踩在湿滑的木板上时,挡在他面前的法国军士长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勒贝尔步枪。
“站住!这是法兰西的领土!”军士长用生硬的英语吼道。
少尉没有退缩,他的枪口虽然低垂,但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护圈上。他身后的九十九名士兵,整齐地拉动了枪栓,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咔嚓”。
这种声音,是世界上通用的语言。
栈桥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种植园主们的叫喊声停了下来,海浪拍打岸堤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法国军士长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看向身后的长官,那位法国驻地专员此刻正站在总督府的阳台上,脸色苍白。
开枪?为了几个仓库,和一支拥有巡洋舰支援的正规军开战吗?
最终,法国专员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挥了挥手势。法国士兵们极其不情愿地,却又无可奈何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阿德莱德号的陆战队员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穿过了法国人的防线。他们没有去占领总督府,而是径直走向了那些被查封的仓库。少尉拔出刺刀,一把挑断了门上的封条,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了一面崭新的、深蓝色的联邦国旗,插在了仓库的门口。
“这里是联邦领事保护区。”少尉对着周围的人群大声宣布,“受澳大拉西亚联邦法律保护。任何侵犯行为,都将遭到反击。”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那些原本绝望的种植园主们,流着泪涌了上来,拥抱这些来自祖国的年轻士兵。
…………………………………………
与此同时,几千公里外的科克图岛,另一场性质截然不同、却同样惊心动魄的战斗正在进行。
这里没有枪炮,只有泥浆、钢铁和汗水。
为了建造澳大拉西亚号,科克图岛正在进行扩建。一座长达250米、深15米的超级干船坞,正在从坚硬的岩石和松软的淤泥中被挖掘出来。
但大自然并不配合。连续一周的夏末暴雨,让整个工地变成了一片泽国。
“塌方了!东侧围堰塌方了!”
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了雨幕。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闷响,仿佛地底深处有巨兽在翻身。
正在现场指挥的约翰·莫纳什,此时看起来就像一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雕塑。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颜色,裤腿挽到了膝盖,鞋子陷在半尺深的泥浆里。
他冲到基坑边缘,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猛地一缩。原本用来阻挡海水的临时土石围堰,在暴雨和潮汐的双重夹击下,出现了一个宽达十米的缺口。灰黑色的海水混杂着泥沙,正像瀑布一样灌入已经挖掘成型的基坑底部。那里还有两台昂贵的蒸汽挖掘机和几十名没来得及撤离的工人。
“该死!”莫纳什怒吼一声。他一把抓过身边工头的铁皮喇叭,“不要乱!所有人,听我指挥!停止撤退!”
“可是长官,水太大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工头惊恐地喊道。
“跑了就全完了,船坞就废了。”莫纳什的眼中透着一股狠劲,“启动所有的备用蒸汽泵!把抽水量开到最大!把那边的沉箱拖过来!就是那个本来准备做闸门的钢筋混凝土沉箱!”
“那个沉箱还没干透!而且太重了,起重机拉不动!”
“那就用人拉!用绞盘!用那边的火车头!”莫纳什指着旁边那条用来运土的临时铁轨,“把铁轨改道!直接铺到缺口边上!把沉箱推下去堵口子!”
这是一个疯狂的方案。但在莫纳什的怒吼声中,工人们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感染。恐慌停止了。
一场与引力的拔河开始了。
一台满载着钢筋混凝土沉箱的平底货车,被蒸汽机车嘶吼着推向了悬崖边缘。数百名工人光着膀子,喊着号子,用粗大的麻绳和绞盘,协助着机车克服最后的阻力。
“一、二、三!推!”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那个重达数百吨的沉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滑落进了溃口的洪流中。
“砰!”
沉箱重重地砸在缺口处,激起了漫天的水花。海水狂暴的势头,在这一瞬间被强行遏制住了。虽然四周还有水流渗入,但那种毁灭性的倒灌已经停止。
“快!填土!灌速凝水泥!”莫纳什跳上了一块岩石,挥舞着手臂,“别让它被冲走!把它焊死在那里!”
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是科克图岛历史上最漫长的一夜。三千名工人,在莫纳什的指挥下,如同不知疲倦的蚂蚁,在泥浆中传递着沙袋和水泥桶。探照灯的光柱将这片工地照得如同白昼。
当黎明的曙光终于穿透云层,照亮了这片狼藉的工地时,那道致命的缺口已经变成了一堵坚固的混凝土墙。
“长官,我们做到了。”工头递给他一壶热咖啡,手还在发抖。
莫纳什接过咖啡,喝了一口,苦涩而滚烫。
“这才是刚刚开始。”
……
在联邦最南端的霍巴特,一场关于寒冷与未知的对话正在进行。
这里是通往南极的门户。港口里,停泊着一艘经过特殊加固的破冰探险船宁录号。
温暖的壁炉前,亚瑟正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一份厚厚的计划书。坐在他对面的是道格拉斯·莫森博士。他也是一名极地探险家。
“莫森先生,”亚瑟合上计划书,“你的计划很宏大。你想去南极点?”
“不,殿下。”莫森的声音沉稳,不像那些只为了名声的冒险家,“南极点只是一个地理坐标,插上一面旗子并不能改变什么。我更感兴趣的是科学,我相信那里隐藏着这块大陆最后的地质秘密。”
“地质秘密。”亚瑟咀嚼着这个词,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黑乎乎的岩石标本,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戴维教授在西澳发现的沥青铀矿样本。
“莫森先生,你认得这个吗?”
莫森拿起岩石,仔细端详,脸色微变:“这是……放射性矿物?和居里夫人在沥青渣里提炼的那种东西一样?”
“是的。”亚瑟压低了声音,“我们在西澳发现了它。但地质学告诉我,这种古老的地层结构,在南极大陆的某些区域,也有延伸。如果我们在那里也能找到它……”
莫森立刻明白了亚瑟的意思。这不再是一次单纯的科学考察,这是一次战略资源勘探。
“殿下,您是想让我去南极找……这种石头?”
“不只是石头。”亚瑟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通向极地的灰色大海,“我要你去那里,建立一个永久性的科考站。不仅要画地图,还要气象观测,还要地质勘探。”
“我要的是领土,是资源。”
“我会给你最充足的资金,最好的装备。我会给你准备几台能在低温下工作的无线电台。”
亚瑟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莫森。
“我要你在那里,插上联邦的旗帜。然后告诉世界:从这片海岸向南,一直到极点,这片扇形区域,属于澳大拉西亚。”
莫森感受到了这份委托的分量。这比去探险要枯燥得多,但也重要得多。他是在为这个国家,圈定一块边疆。
“我接受任务,殿下。”莫森站得笔直,“但我需要一艘更好的船。宁录号太老了。”
“你会有的。”亚瑟笑了,“我会让海军部给你拨一艘退役的辅助巡洋舰。把它改成最坚固的破冰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极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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