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卫指挥同知府的建立,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朔方北境激起了层层涟漪。李昊的“立威”之策,迅速转化为一道道具体的军令,整个朔方卫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黑风寨(现为朔方卫中军大营)内,练兵的口号声、铁匠铺的锤打声、马蹄踏过校场的轰鸣声,日夜不息。石虎坐镇中军,严格按照边军操典,结合黑风寨原有的悍勇之气,对五千余士卒进行残酷的整训。汰弱留强,严明军纪,演练步骑协同、弓弩轮射、枪阵御敌等战阵之法。新组建的“选锋营”由赵大山亲自操刀,专挑敢战亡命之徒,装备最好的兵甲马匹,训练内容更是凶狠异常,专攻突袭、破阵、斩首,俨然一支特种部队。
孙狗儿的斥候营则如同幽灵般,大量撒向北方的茫茫戈壁与草原。他们不仅要侦察胡骑动向,更要绘制精细地图,标记水源、绿洲、险要,为大军行动提供支撑。数支精干的小队甚至冒险深入漠南,试图锁定赤术主力的确切位置。
陈老先生与苏云裳则全力保障后勤。黑水河谷的大片荒地开始被开垦为军屯田,从内地购来的粮种被小心翼翼播下。医官局扩大规模,招募流民中懂些草药的人,加紧培训,并尝试在寨内种植常用药材。匠作营则在欧师傅的带领下,日夜赶制箭矢、修补兵甲,尤其对那几具威力巨大的“破城弩”进行改进和弹药储备。
整个朔方卫控制区内,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弥漫开来。依附的屯堡加强了戒备,往来商队明显减少,连寻常牧民都感觉到了不安。
然而,北方的赤术,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整合了“灰狼部”残部,并与“白狼部”达成松散的联盟后,这位“黑鹰部”的新主,实力确实恢复了不少,麾下可战之兵已超过一千五百骑。他并未因上次的挫败而退缩,反而加派了小股骑兵,更加频繁地南下骚扰,试探朔方卫的防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报——!赤术麾下千夫长巴图,率三百骑,洗劫了北三十里外的白羊屯,屠戮百姓百余,抢走牛羊无数!”
“报——!胡骑斥候出现在黑水河上游,与我巡哨队发生冲突,伤亡三人!”
“报——!卧牛寨外围发现大队胡骑踪迹,似有围攻之势!”
坏消息接踵而至,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议事堂内,众将群情激愤。
“大人!不能再忍了!让俺带选锋营出去,宰了巴图那狗崽子!”赵大山双眼赤红,恨不得立刻提刀上马。
石虎相对冷静:“赤术此举,意在激怒我军,诱我分兵出击,他好以逸待劳,聚而歼之。我军新编,各部协同尚需磨合,贸然出战,风险极大。”
孙狗儿呈上最新情报:“据内线消息,赤术主力约一千二百骑,目前集结在秃鹫谷以北的‘野马泉’一带。白狼部首领扎木合率八百骑,驻于其西侧百里外的‘狼嚎丘’,与赤术成犄角之势。两部之间信使往来频繁。”
李昊盯着地图上“野马泉”和“狼嚎丘”的位置,目光深邃。赤术与扎木合联手,兵力超过两千,且都是来去如风的骑兵,确实是一股可怕的力量。若正面决战,朔方卫的五千步卒为主的新军,胜算不大。
“赤术想逼我出战,我偏不随他心意。”李昊缓缓开口,“但他既然把拳头伸出来了,我们也不能任由他嚣张。要打,就要打在他的七寸上!”
他手指点向“野马泉”与“狼嚎丘”之间的一片相对低洼的戈壁区域——“死亡海”。
“此地名曰‘死亡海’,百里沙碛,缺水少草,但却是赤术与扎木合两部联系的必经之路。若有一支奇兵,能穿插至此,截断其联络,甚至伺机焚其粮草,则赤术与扎木合必生猜忌,其联盟不攻自破!”
众将眼睛一亮。石虎道:“大人此计甚妙!然‘死亡海’环境恶劣,大军难以通行,小股部队穿插,风险极高,若被发觉,便是全军覆没。”
“所以,此任务,非选锋营莫属!”李昊看向赵大山,“大山,你敢不敢去?”
赵大山胸膛一挺,声若洪钟:“有何不敢!俺早就想会会赤术那孙子了!给俺三百精锐,十日干粮,定能搅他个天翻地覆!”
“不,你带两百人,轻装简从,只带十日饮水与肉干,多备火种、毒箭。”李昊沉声道,“你的任务不是决战,是骚扰、是破坏、是制造混乱!一击即走,绝不停留!我要让赤术和扎木合互相猜疑,首尾不能相顾!”
“明白!”赵大山重重点头。
“石虎,”李昊转向石虎,“你率主力步卒四千,前出至黑水河北岸,依托地形,构筑坚固营垒,多设旌旗,广布疑兵,做出大军压境、寻机决战的姿态,吸引赤术主力注意力!”
“末将遵命!”
“狗儿,你的斥候营要像猎鹰一样,死死盯住赤术和扎木合的动向,尤其是他们的粮道和后勤营地!为大山提供准确情报,也为石虎预警!”
“卑职领命!”
“我自率中军骑兵一千(含部分新练骑兵),与‘破城弩’队,作为预备队,随时策应各方!”
计议已定,全军立刻行动。赵大山精选两百悍卒,人衔枚,马摘铃,趁夜色悄然渡过黑水河,如同利剑般插向北方茫茫的“死亡海”。石虎则大张旗鼓,率领主力步卒北上,在黑水河北岸一处易守难攻的高地扎下连营,深沟高垒,旌旗招展,每日操练,鼓噪声传数里,摆出要与胡骑决一死战的架势。
赤术很快得到了朔方卫主力北上的消息。他独眼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冷笑道:“李昊小儿,终于忍不住了!想凭那些两条腿的步卒,在草原上与我的铁骑决战?真是找死!”他下令各部收紧,准备迎战,同时派人催促西边的扎木合尽快率军前来会合。
然而,数日过去,朔方卫的营垒固若金汤,却并无主动进攻的迹象。反倒是赤术的后方开始不断传来坏消息:
运往“野马泉”的粮队,在“死亡海”边缘遭遇不明身份骑兵袭击,损失惨重!
派往“狼嚎丘”与扎木合联络的信使,接连失踪!
甚至有小股神秘的敌人,夜间潜入营地边缘,放火烧毁了一些帐篷和草料,用毒箭射杀哨兵,然后消失无踪!
赤术暴跳如雷,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李昊的主力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是一支深入他腹地的奇兵!他立刻派兵搜剿“死亡海”,但戈壁茫茫,那支敌军如同鬼魅,踪迹全无。更让他不安的是,扎木合那边也传来了类似的消息,指责赤术联络不力,导致其后勤受损。两部之间的信任,出现了裂痕。
“不能再等了!”赤术独眼赤红,“李昊的主力就在眼前,先吃掉他!再回头收拾那支老鼠!” 他决定不再等待扎木合,亲率一千二百主力骑兵,直扑石虎的营垒!他要以雷霆万钧之势,碾碎这支胆敢出塞的朔方卫主力!
黑水河北岸,战云密布。赤术的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戈壁,将石虎的营垒团团围住。胡骑呼啸而来,箭矢如雨,试图冲击营寨。然而,石虎早有准备,营垒坚固,弩箭犀利,滚木礌石充足,胡骑数次冲锋,皆被击退,伤亡不小。
赤术久攻不下,焦躁万分。而就在这时,李昊等待的时机到了!
“报——!赤术主力已被石佥事牢牢钉在北岸营垒!其后方空虚!”孙狗儿飞马来报。
“好!”李昊眼中精光爆射,“全军听令!骑兵随我,直插‘野马泉’!破城弩队,抢占北岸制高点,掩护石佥事,轰击胡骑后阵!”
命令下达,李昊亲率一千骑兵(其中半数为新练),如同脱缰野马,从侧翼猛然杀出,绕过主战场,直扑赤术的老巢“野马泉”!同时,五具“破城弩”被推上北岸一处山丘,粗大的弩箭带着凄厉的呼啸,越过战场,狠狠砸入胡骑的后队,造成一片混乱!
赤术闻报大惊失色!老巢被袭,后路被断!他急忙分兵回援,但军心已乱。石虎见状,立刻下令营门大开,步卒结阵反冲!赵大山在“死亡海”得到消息,也率选锋营从胡骑侧后发起突袭!
三面受敌,赤术大军顿时陷入混乱!胡骑个人勇武,但缺乏统一指挥,各自为战,被朔方卫步骑协同、远近结合的战术打得晕头转向。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赤术部队死伤惨重,阵型崩溃,终于支撑不住,向北方溃逃!
李昊并未深追,而是迅速回师,与石虎、赵大山会合,清点战场。此战,阵斩胡骑超过四百,俘获近百,缴获战马兵甲无数。朔方卫自身伤亡不到五百,可谓一场大捷!
消息传回,朔方北境震动!新立的朔方卫,竟能以步卒为主力,野战中大败赤术胡骑主力!李昊的声威,瞬间达到了顶点!
然而,站在满是尸骸的战场上,李昊脸上并无太多喜色。他知道,赤术虽败,但未伤根本,白狼部扎木合仍虎视眈眈。这场胜利,只是立威的第一步。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他望着北方苍茫的地平线,目光冰冷。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加固营垒。”他沉声下令,“赤术……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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