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的命令让“飞鱼”舰上的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转向接舷，意味着他们将直接卷入战斗，暴露行踪，耽误前往并州的行程。但没人质疑他的决定——那面听雪楼的青旗，意味着可能至关重要的情报，甚至关乎并州鼎的安危。
“降半帆！轮桨全速！弩炮准备——瞄准晋军漕船桅杆！”刘擎天的吼声在甲板上回荡。经历过幽州血战和渤海惊变的北疆老兵们迅速各就各位，徐如海拨付的那三十名徐氏亲卫也展现出精湛的素养，操控着“飞鱼”舰如一把尖刀，切入混乱的战局。
那三艘晋军漕船显然没料到这艘突然出现、速度奇快的战舰是敌非友。等他们反应过来，“飞鱼”舰侧舷的三架改良型床弩已经发出沉闷的咆哮！特制的破甲弩箭并非射向船体，而是精准地射向漕船的主桅！
“咔嚓！”“嘎吱——”
令人牙酸的木材断裂声接连响起，两艘漕船的主桅被从中射断，沉重的帆布和索具轰然砸落，甲板上顿时一片混乱，攻势骤减。剩下一艘漕船见势不妙，慌忙转向，试图拉开距离。
“钩拒准备！接舷！”刘擎天拔出战刀，身先士卒。
“飞鱼”舰灵活地贴近那艘仍在抵抗的听雪楼商船。沉重的包铁钩拒抛出，牢牢扣住商船船舷。北疆和徐氏的战士们如狼似虎地跃过船舷，杀入晋军之中。这些晋军水师并非精锐，在“飞鱼”舰生力军的猛攻下，很快便溃不成军，纷纷跳河或投降。
陈远没有参与接舷战，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河岸山崖上那些隐约的金属构件上。战斗接近尾声时，他吩咐一声：“留活口！清理战场，快速转移！”便带着两名护卫，乘上小艇，直奔河岸。
攀上陡峭的河岸，拨开茂密的灌木，那处人工痕迹清晰的岩洞显露出来。洞口伪装巧妙，但靠近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混合了油脂和金属冷却剂的气味。洞内空间不大，正中矗立着一座约一人高的青铜仪器，造型古朴，遍布刻度盘和滑轨，中心是一块磨盘大小、镶嵌着多种颜色晶石的圆盘，几根纤细的青铜探针深入下方的岩层。仪器侧面，刻着听雪楼独有的雪花卷云纹。
这正是听雪楼的地脉观测桩！但此刻，仪器状态异常。中心圆盘上的几颗代表地脉能量稳定性的绿色晶石黯淡无光，而一颗代表“肃杀”、“收敛”属性的暗金色晶石却在剧烈闪烁，频率极快，且光芒不断减弱，仿佛其中的能量正在被快速抽离！旁边一个沙盘模样的附属装置，里面的铁砂正诡异地向着西北方向——并州腹地方向——缓缓流动！
“并州鼎……能量正在被强行抽取！”陈远的心沉了下去。观测桩的数据直观地证实了他的感应。归墟教团的动作比想象的更快！
就在这时，岩洞外传来脚步声。刘擎天押着一名听雪楼商船的幸存者走了进来，那人肩头带伤，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带着警惕和审视。
“你们是谁？为何相助？”那人声音沙哑，目光扫过陈远，最终落在他腰间并未刻意隐藏的监天令上，瞳孔微微一缩。
“北疆，陈远。”陈远直接亮明身份，时间不容许他绕圈子，“凌素雪楼主与我乃盟友。此地观测桩显示并州地脉异动，鼎力流失，你们在此遭遇袭击，是否与此有关？”
听到凌素雪的名字和陈远的身份，那人的戒备稍减，急促道：“原来是陈帅！在下听雪楼执事，墨文。我们奉命监控此桩，三日前发现并州地脉‘空寂’之力异常衰减，楼主怀疑与归墟教团有关，特派我等携带最新观测数据前往幽州寻您，不想在此被晋军伏击！他们目标明确，就是要截杀我们，夺取数据！”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铜管：“这是观测记录和楼主的密信！楼主推断，归墟教团可能找到了利用‘空寂’之力逆向侵蚀地脉的方法，他们需要的‘钥匙’，很可能是一种能模拟并州鼎能量频率的‘共鸣器’，以此欺骗地脉网络，实现能量虹吸！”
共鸣器！陈远瞬间抓住了关键。就像监天令能凭借“星烁之种”与幽州鼎共鸣一样，归墟教团必然也制造了某种能模拟并州鼎“空寂”属性的装置，以此作为“钥匙”，撬动并州鼎的力量！
他迅速打开密信，凌素雪娟秀却带着急切的字迹映入眼帘。除了确认墨文所言，她还提到了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推测：根据听雪楼古籍记载，并州鼎所在，很可能与北汉王室刘氏（刘知远）的祖陵密切相关！归墟教团若要最大化“钥匙”的效果，最佳地点，就是刘氏祖陵的地宫深处！
“刘氏祖陵……”陈远眼中寒光一闪。这就解释了为何归墟教团能在刘知远的地盘上行动自如，恐怕刘知远内部早已被渗透，甚至他本人也可能与教团达成了某种交易！
“我们必须立刻前往刘氏祖陵！”陈远收起密信，语气斩钉截铁。
众人迅速返回“飞鱼”舰。被俘的晋军供认，他们接到上峰密令，在此拦截任何试图从该河段传递消息的船只，尤其是带有听雪楼标志的。这进一步印证了情报的准确性。
“飞鱼”舰再次起航，朔流而上，目标直指并州腹地的刘氏祖陵。陈远站在船头，望着浑浊汹涌的黄河水，手中紧握着那枚“海枭令”和凌素雪的密信。
时间分秒必争。他们必须在归墟教团完全抽空并州鼎之力前阻止他们。但对手拥有“钥匙”，占据地利，甚至可能拥有刘知远的默许。此行，无异于闯龙潭虎穴。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监天令，感受着其中“星烁之种”的微弱波动。这枚源自幽州鼎的令牌，能否在并州地脉，在“空寂”之力面前，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就在这时，负责了望的水手再次发出警报：
“前方水道出现大量浮木和障碍！两岸山林有旗帜闪动——是晋军的埋伏！”
刘擎天快步来到陈远身边，脸色凝重：“大帅，看来刘知远是不打算让我们顺利过去了。”
陈远极目远眺，只见前方河道陡然收窄，水面上漂浮着粗大的原木和拒马，两岸山坡上旌旗招展，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马。显然，对方早已料到他们的路线，布下了天罗地网。
“飞鱼”舰速度虽快，但在如此狭窄、布满障碍的水域，机动性将大打折扣，成了弩炮的活靶子。
前进之路，已被彻底阻断。
喜欢从流民到燕云王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从流民到燕云王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