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朝廷水师的封锁，舰队沿着黄河主河道继续朔流而上，但气氛并未轻松。陈远那句“兵戈与死亡的气息”，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监天令传来的感应越来越清晰，那不仅仅是能量的躁动，更夹杂着一种金铁交鸣、战马嘶啸的肃杀意象，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地脉深处奔腾、苏醒。
“转向，进入洛水支流！”徐如海根据陈远的感应和凌素雪提供的水道图，果断下令。舰队离开黄河主航道，驶入通往洛阳的洛水。河道变窄，水流却愈发湍急，两岸山势渐起，林木葱郁。
陈远大部分时间留在舱室，盘膝而坐，监天令置于身前。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或引导令牌的躁动，而是将心神沉入其中，努力辨析那混杂的感应。源自并州的“空寂”暗流，如同一条冰冷的溪流，正不断汇入洛阳方向那个巨大的“能量锚点”。而那个“锚点”本身，散发着一种古老、厚重，却又带着裂痕与痛苦的气息，仿佛一件濒临破碎的古老器皿，正在被强行灌入不属于它的、冰冷的力量。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股新出现的、“兵戈与死亡”的波动。它并非源自“锚点”，更像是被“锚点”异变的能量所激发，从洛阳地底更深、更隐秘的地方弥漫开来，带着铁锈、血腥与尘土的味道，充满了不祥。
“公输先生，”陈远睁开眼，看向一同在舱室内研究地图和数据的公输衍，“以您之见，何种事物，能同时具备‘古老厚重’、‘濒临破碎’，又能引动如此强烈的‘兵戈肃杀’之意？”
公输衍抚须的手停顿下来，苍老的眉头紧锁，沉思良久，才缓缓道：“陈帅所感，令老夫想起一则前朝秘闻。隋末天下大乱，洛阳作为东都，曾爆发惨烈攻防。宇文恺公在规划洛阳城时，除明面上的宫阙市坊，据说还依托洛水与邙山地势，构建了一套极其隐秘的‘地下武库’与‘应急枢机’，内藏前朝积累的精良军械，甚至……传闻有以地脉驱动的‘护城巨械’。“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若此传闻为真，那陈帅感应到的‘锚点’，或许并非九鼎，而是……**那座驱动‘护城巨械’的核心枢机**！而归墟教团，正是想利用并州鼎的‘空寂’之力，侵蚀甚至控制这座枢机，从而唤醒那些沉寂了数十年的……**杀戮兵器**！”
唤醒前朝的护城巨械？！众人闻言，皆尽骇然！若真让归墟教团得逞，掌控了那些传说中的战争机器，洛阳必将化为修罗场，甚至可能改变整个中原的格局！
“必须阻止他们！”刘擎天握紧了拳头，眼中怒火燃烧。
“报告！”一名徐氏水手在舱外急报，“前方洛水河道发现异常！水流颜色暗红，带有腥气，且水温异常升高！两岸山林鸟兽惊飞，不见人烟！”
众人立刻登上甲板。果然，原本清澈的洛水，此刻变得浑浊暗红，仿佛混杂了血水和铁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硫磺和金属腥气的怪味。伸手探入河水，能感到明显的温热感。
“地脉能量外泄加剧，已经开始影响地表环境了。”墨文忧心忡忡，“这是大灾变的前兆！”
舰队继续前行，愈发小心翼翼。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一处名为“龙门坳”的险要河段。这里两岸山崖陡峭，如同门户，洛水从中奔涌而过，地势极为险要。
然而，此刻的龙门坳，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翻白的鱼虾，两岸山体出现了明显的滑坡痕迹，裸露的岩石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仿佛被烈火灼烧过。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山坳一侧的缓坡上，他们发现了一个废弃不久的小型营地！帐篷被撕裂，物资散落一地，地面留有激烈的打斗痕迹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却不见一具尸体！
“是归墟教团的营地！”凌素雪检查着营地残留的物品，找到了一些刻有扭曲纹路的金属碎片和一小撮灰白色的、带着腥味的泥土，“他们在这里驻扎过，但遭遇了袭击……看痕迹，袭击者非常……凶残。”
是谁袭击了归墟教团？是朝廷的军队？还是其他势力？
“看这里！”刘擎天在营地边缘发现了一道深深的、非刀剑亦非爪牙造成的划痕，痕迹边缘的岩石有细微的熔蚀迹象。“这像是……被某种沉重的、高温的东西……拖拽过的痕迹！”
众人心中寒意更甚。这龙门坳，处处透着诡异。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低沉、缓慢、富有节奏的、仿佛巨型心脏跳动般的闷响，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伴随着这闷响，整个龙门坳的地面都开始微微震动，洛水河面泛起不规则的涟漪！
“是那个‘枢机’！它被激活了！”陈远脸色剧变，监天令在他手中疯狂震颤，那“兵戈死亡”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来！
几乎同时，前方河道转弯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岩石的刺耳声响！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的映照下，一个庞大、狰狞、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金属造物，缓缓从河道拐角后“走”了出来，堵住了整个航道！
那东西高约三丈，形似巨蛛，八条粗壮的、覆盖着暗红色金属甲片的机械长腿深深插入河床，支撑着臃肿的、布满管线和撞击凹痕的躯干。躯干上方，一个如同独眼般的巨大晶体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注视”着三艘“星槎”舰。它的体表，不断有混浊的、带着铁锈色的液体滴落，落入河中，发出“嗤嗤”的声响。
“前隋……‘地跋’……护城巨械……”公输衍看着这恐怖的造物，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惧，“它……它真的被唤醒了！”
那巨型机械蜘蛛般的“地跋”，独眼红光一闪，躯干前方一处装甲板猛地滑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直径超过五尺的炮口，里面开始凝聚令人心悸的暗红色能量！
“规避！”徐如海的吼声撕破了凝固的空气。
但在这狭窄的河道中，三艘星槎舰，又能避到哪里去？
喜欢从流民到燕云王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从流民到燕云王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