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逼的看看现在几点了？一共就两天，第二天就迟到！能不能早点来？再晚一会堵路上把我娃考试误了你他妈能担得起？”，一个中年男子对着出租车司机破口大骂。
“别骂人哈，今天确实是我的不对，不过也就迟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开快点应该不会耽误事。”，年轻司机满脸通红地反驳道。
“不会耽误你妈的逼！老子当时找你的时候怎么说的？早上七点二十前必须到我家门口，你当时是不是点头了？要是不能按时到你不送不就完了？耍我们呢？这两天只是考试接送老子给你开了五百的价是为了什么？为了你妈逼的迟到吗？”，听到司机还敢犟嘴，中年男子怒火中烧指着鼻子骂道。
“好了，爸，你别说了！”，坐在后排的女生也听不下去了拉了拉旁边盛怒的父亲。
父亲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又想到今天是高考的大日子，要是再任由情绪扩散可能会影响孩子的发挥，重重呼吸满脸怒容地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司机没有再行发难。
年轻的司机也微微一松，自知理亏的他没有再反驳，而且他感觉要是自己再强行解释后排那个彪悍的中年人怕是真忍不住探过头将自己拉过去一顿暴揍。
昨晚和朋友喝酒一不小心喝过了头，睡得过于沉导致早上的闹铃完全没有感知，还是母亲想起来将自己喊醒，不然今天真要把答应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知是不是走的有些迟的缘故路上还有些堵车，等将父女二人送到二中校门口时离考试开始已经不到十分钟了，车刚停稳女孩推开车门父女二人就往学校门口狂奔。
砰！！！
或许是一种另类的泄愤，中年男子关门时极其用力，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整个车子都似乎晃了一下，不过年轻司机却是敢怒不敢言。
“真他妈的背！”，年轻司机看着父女二人狂奔的身影暗暗骂道。
而后视线转向二中的方向，崭新的教学楼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年轻司机心里不免泛起一阵酸楚，他很是怀念校园里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放空自己。而初中还未毕业就被清退的他再没有机会返回校园，去享受那校园里那片刻安定。
那时总觉得四十五分钟的课堂漫长难熬，总想着翻墙出去上网打游戏。直到因为多次旷课被学校劝退，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甚至有一丝解脱的快感——终于不用再被老师管束，可以尽情享受自由了。
可这份的代价，远比他想象中沉重。
父母断了他的生活费，他不得不开始为生计奔波。第一份工作在汽修厂，整天满手油污，衣服永远洗不干净。老师傅的责骂像家常便饭，刚出校园觉得不可一世的自己又怎么能忍受这种诘难，最后和师傅大打出手工资没结就走了。
后来去烧烤店当服务员，每晚熬到凌晨两三点，收拾满桌的狼藉。有一次因为太累打碎了盘子，领班当场让他赔钱滚蛋，要不是同事拦下，一场冲突又在所难免，不过第二天还是被扣了三天的工资后扫地出门。
这些工作没有一个做得长久。他总是控制不住脾气，受不了委屈，结果就是不断地失业，再找工作。看着父母失望的眼神，他第一次感到羞愧。
最后还是父亲看不下去，拿出积蓄让他去考了驾照。开出租车吧，，父亲叹着气说，至少是门正经手艺。。
这近两年以来，他每天握着方向盘在城市里穿梭，见过凌晨四点的批发市场，也载过深夜醉酒的客人。被乘客刁难时，他学会了赔着笑脸道歉。生活的重担一点一点磨平了他的棱角，也让他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他其实不过就是这个小县城里最普通的谋生者，每天一睁眼就要为生活奔波。
最让他怅然的是，自从离开校园就再也遇不到那些穿着校服、笑容纯真干净的女生。家里介绍的姑娘都和他一样，颜值一般，工作不是在外地打工，就是在工厂做工，见面时谈的都是彩礼和房子。
路上遇见的不是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就是眼神浑浊的太妹。偶尔在后视镜里看见穿着校服的少女上车，他都会恍惚想起初恋，那个笑起来跟明星一样的女孩。
有时深夜载客到灯红酒绿的地方，看着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他才会想起那个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想起那早已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年轻司机慢慢回过神又望了一眼学校后轻轻踩下油门，出租车缓缓驶离校门口，就像他永远回不去的青春，在后视镜里越变越小，最终消失在街角。
因为早上迟到被训斥，所以上午考试前司机早早就来到了学校门口等待父女二人。结果车刚刚停稳就看到中年男子一脸不善地走了过来。
司机按下车窗玻璃堆起笑容有些心虚地问道：“早上没迟到吧？”。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面沉如水地说道：“你回去吧，我又找了一个车。”。
年轻司机不解地问道：“什么，什么意思？又找了个车。”。
“嗯，我觉得你不行，所以又找了一个。”，中年男子说完便想转身离开。
年轻司机连忙问道：“那，那车费怎么算？”。
“我也不亏你，送了几次按几次打表的钱给你计。”，中年男子淡淡说道。
年轻司机登时急了，“那不行啊，咱提前说好的价钱啊。”。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道：“我和你说好的时间你按时来了吗？早上敏敏差点就迟到了，要是迟到了不说要车费了，你还得给我赔钱！”。
“可是没迟到啊！”，年轻司机感到一股怒火在胸腔酝酿。
“要不是你爸和我说起这事来找我，我压根就不会找你，也是瞎了眼怎么当时就答应了。你要有意见等我娃考完试你让你爸来找我，要还说不清你就直接起诉我吧，我等你着。”，中年男子说完再不发一言转身直接离开。
年轻司机坐在出租车内，死死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紧紧抓在方向盘上两只手因为过于用力指尖微微发白。
半晌，他愤怒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一记后将车开在学校旁的一个巷子中。
推门，下车，然后点燃了一根香烟用力嘬了一口，大片白雾缓缓从鼻子吐出，可心中的那股郁气却没有消散多少。
“草你妈的！”，年轻司机狠狠踢了一脚轮胎骂道。
突然，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穿着雪白短袖的学生面无表情地走进巷子。
片刻后，那些记忆开始在脑海闪过，然后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王猛，那是王猛！”。
要不是他自己可能还在学校，要不是他可能林悦还是自己的女朋友，要不是他自己不会被那个男人克扣谈好的车费。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和那个人息息相关，正是他一手给自己造就了这么多苦难。
想到这，那股无名火开始熊熊燃烧，直到把他所有的理智焚烧殆尽。
年轻司机摸了摸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从后备箱取出一根棍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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