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蜡烛的余温还没散尽，林晚就捧着手机凑到阿柚面前，屏幕上是镇上庙会的宣传海报，红灯笼、糖画、皮影戏的图案看得人眼花缭乱。“阿柚你看！后天镇上有民俗庙会，每年都特别热闹，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阿柚的目光落在海报上那串旋转的风车图案上，指尖轻轻划过屏幕，眼底泛起好奇：“庙会？就是很多人一起热闹的地方吗？”他守着林家老宅几十年，除了偶尔跟着林晚去附近的街道，从未见过那样人声鼎沸的场景。
“是啊！”林晚点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有卖糖葫芦、糖画的小吃摊，还有舞龙舞狮、皮影戏表演，晚上还有烟花！你现在能触碰东西了，正好可以好好体验一下人间的烟火气。”
庙会当天下午，林晚换了件亮色的外套，牵着阿柚的手出了门——如今阿柚的手掌虽仍带着淡淡的透明感，却能稳稳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真实又安心。街上早已挤满了人，叫卖声、笑声、锣鼓声交织在一起，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来，落在攒动的人影上，格外热闹。
阿柚微微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路边糖画摊前，老师傅正握着铜勺，糖浆在石板上流畅地勾勒出龙的轮廓，金黄的糖丝在阳光下闪着光；不远处的糖葫芦摊前，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散发着甜甜的香气；孩子们举着风车跑过，彩色的扇叶旋转着，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那个是什么？”阿柚指着不远处一个扎着彩色绸带的摊位，那里正有人戴着面具跳舞，动作夸张又有趣。
“是傩戏表演！”林晚笑着解释，拉着他凑过去，“以前外婆说，这是用来驱邪纳福的，特别有意思。”
阿柚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林晚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就在这时，一个挑着糖人担子的老人从旁边走过，路过阿柚身边时，脚步忽然顿住，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阿柚的方向，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拉住阿柚的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她知道，阿柚的鬼魂身份始终是秘密，若是被人察觉，难免会引起麻烦。
可那老人却没走，反而放下担子，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握着一根拐杖，目光紧紧盯着阿柚，声音沙哑却有力：“后生，你身上的气息不对啊。”
阿柚周身的光影瞬间变得有些黯淡，下意识地往林晚身后躲了躲。林晚强装镇定，笑着对老人说：“爷爷，您看错了吧？他是我亲戚，身体有点不舒服，脸色才不太好。”
老人却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阿柚，只是语气缓和了些：“姑娘，我活了八十年，见过的东西多了。这后生身上没有活人的阳气，倒像是……困在阳间的魂魄。”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林晚的心跳瞬间加速，手心冒出了冷汗。她紧紧握着阿柚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掌心，强装镇定地说：“爷爷，您别开玩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魂魄，您肯定是年纪大了眼花了。”
阿柚轻轻拍了拍林晚的手背，示意她别害怕。他从林晚身后走出来，看着老人，眼底没有惊慌，反而带着一丝坦然：“老先生，您说得没错，我确实是魂魄。但我没有害人，只是陪着我的家人。”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语气变得温和：“我看出来了，你身上的气息很干净，没有戾气，倒是带着很重的亲情羁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和阿柚紧握的手，“看来，你找到值得留恋的人了。”
林晚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看着老人，小心翼翼地问：“爷爷，您……能看到他？”
“算不上能看到，”老人摇了摇头，“我年轻时得过一场大病，好了之后就能感知到一些特殊的气息。像他这样带着强烈执念和亲情的魂魄，气息很特别，我能隐约察觉到他的存在。”
阿柚看着老人，眼底泛起一丝感激：“谢谢您没有害怕，也没有排斥我。”
“都是红尘中的牵绊罢了，”老人笑了笑，从担子里拿起一个糖做的小兔子，递到阿柚面前，“这个给你，算我一点心意。你守着家人这么多年，不容易。”
阿柚惊讶地看着老人递过来的糖人，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接了过来。指尖触碰着冰凉又带着甜味的糖衣，真实的触感让他眼底泛起一丝暖意。“谢谢老先生。”
“去吧，好好陪着你的家人，”老人摆了摆手，转身挑起担子，慢慢消失在人群中，“记住，心有牵挂，便是归处。”
林晚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阿柚手里的糖人，心里满是感慨。她拉着阿柚的手，继续在庙会里逛着，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反而更加坦然。
阿柚手里握着糖人，跟着林晚走过一个又一个摊位。他尝了尝糖葫芦的甜味（虽然不能真的吃下，却能清晰地闻到香气，感受到糖衣的冰凉），看了精彩的舞龙表演，还在皮影戏摊前驻足了很久，看着幕布上跳动的人影，眼底满是新奇。
夜幕降临，庙会的灯笼全部亮起，红色的光晕笼罩着整个街道，格外浪漫。当第一束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时，林晚拉着阿柚的手，抬头仰望那绚烂的光影。阿柚转头看向身边的林晚，她的脸上映着烟花的光芒，笑容明亮又温暖。
他忽然觉得，就算是魂魄又如何？能陪着自己在意的人，感受这人间的烟火气，体验这些温暖的瞬间，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绽放，照亮了两人相依的身影，也照亮了他们之间跨越生死、坚定不移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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