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并非来自炎狱魔蜥崩碎的中央骨刺,而是源自程烈手中那柄伴随他征战四方、承载皇道龙气与国运的——人皇剑!
剑身之上,从刺入骨刺根部的那一点开始,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那强行融合了皇道龙气、烈阳真元、国运之力、本命精血,尤其是那一缕极不稳定、充满吞噬与毁灭意境的“暗”之法则碎片,所形成的“万象归墟”之力,其反噬远超程烈的预估,也超越了人皇剑材质所能承受的极限!
这柄象征着大胤皇权、饮尽敌血的圣道之剑,在完成其最后、也是最辉煌一击的刹那,不堪重负,轰然崩解!
无数暗金色的碎片,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混沌紫芒与漆黑煞气,如同星辰陨落般四散飞溅。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擦过程烈的脸颊,带起一串血珠,最终无力地坠落向下方的熔岩火海。
剑碎之景,清晰地映在程烈收缩的瞳孔之中。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联系骤然断裂,带来的不仅是法器损毁的反噬剧痛,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与悸动。这柄剑,见证了他从边陲皇子到君临天下,承载着他的道,他的国运,他的杀伐……而今,却在他手中化为碎片。
时间,仿佛真的凝固了一瞬。
百里外观战的联军,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柄象征着不败信念的皇者之剑,化为漫天光点。林远、赵干等人脸色煞白,心直接沉入了谷底。陛下最强的依仗……碎了?!
萨仁维持着“冰封万古”的禁锢,感受到程烈那边传来的异样与剑碎瞬间爆发的混乱能量,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与心痛,但她咬紧牙关,将更多的冰凰之力注入权杖,死死维持着对魔蜥的禁锢,为程烈争取哪怕多一息的时间!
而被程烈一剑刺碎核心骨刺的炎狱魔蜥,那巨大的竖瞳中先是闪过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随即便是滔天的狂喜与更加疯狂的怨毒!
“吼——!!剑碎了!蝼蚁,你最大的倚仗没了!本尊要撕碎你!吞噬你的气运!将你的神魂永镇魔火之下!”
核心骨刺崩碎,切断了它与地脉深处以及影界联系的某个重要节点,使得它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周身缠绕的影界黑气也淡薄了许多,实力从金丹中期直接跌落至初入金丹的门槛,且极不稳定。但即便如此,金丹依旧是金丹!绝非筑基修士可以抗衡!更何况是失去了最强兵刃、气息因反噬而剧烈波动的程烈!
魔蜥挣脱了部分冰封,仅剩的完好的巨爪带着撕裂苍穹的力量,裹挟着残余的毒火与魔气,朝着因剑碎而身形微滞、气息紊乱的程烈,狠狠拍下!这一爪,蕴含了它所有的怨恨与杀意,势要将程烈拍成肉泥!
爪风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让程烈周身的皇道领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道道裂纹浮现!
“陛下!”萨仁目眦欲裂,想要驰援,却被魔蜥另一只爪子挥出的漫天火雨死死缠住。
下方联军发射的破煞弩箭,撞击在魔蜥的护体魔气上,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阻挡这绝杀一击!
危机关头,程烈眼中却并无绝望,反而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绝。
剑碎了?
是的,剑碎了。
但这碎的,仅仅是一柄剑吗?
不。
碎的,是过往的依仗,是固有的藩篱,是那看似坚不可摧、实则仍需外物承载的……旧道!
他的道,是皇道,是运朝之道,是集万民意志、纳山河气运、掌自身命运的无上大道!岂能为一柄剑的存毁所左右?!
“朕之心,即为剑!”
“朕之志,即为锋!”
“朕之国运,即为不灭剑魂!”
“剑存,朕在!剑碎……朕道永恒!”
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照亮了程烈的识海!那因剑碎而反噬紊乱的力量,那因“暗”之法则反噬而躁动的混沌紫芒,在这一刻,竟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围绕着他识海中央那静静旋转的万象天机匣,重新凝聚、坍缩、升华!
尤其是那第六区域的混沌紫色,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疯狂吞吐着程烈的皇道意志、国运之力、烈阳真元,甚至包括那碎裂的人皇剑中残存的灵性与道韵,以及……一丝来自炎狱魔蜥核心骨刺崩碎后逸散的、精纯的毁灭与火焰本源!
“嗡——!”
万象天机匣剧烈震动,六色光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交融,最终,所有的光华,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道韵,尽数向着中心那一点汇聚!
那不是重塑人皇剑,而是在程烈的识海深处,在他的道基之上,以自身为熔炉,以万象为薪柴,重铸……独属于他程烈的——本命帝器!
一柄模糊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剑影,开始在天机匣上方缓缓凝聚成形。它没有固定的颜色,时而呈现暗金,时而流转紫芒,时而吞吐混沌,时而又隐现赤红!它散发着统御、裁决、包容、吞噬、乃至一丝涅盘新生的奇异道韵!其形态,竟与碎裂的人皇剑有七分相似,却又本质不同,因为它完全由程烈的“道”与“运”孕育!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外界,那毁灭的魔蜥巨爪,已携着万钧之势,轰然拍落!
就在爪锋即将触及程烈头颅的刹那——
程烈猛然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再无迷茫与波动,只有一片如同星海般浩瀚、又如混沌般原始的平静。他并未闪避,也未格挡,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剑,朝着那拍落的巨爪,轻轻一划。
没有璀璨的剑罡,没有浩大的声势。
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能割裂现实与虚幻界限的混沌色细线,自他指尖蔓延而出。
细线与魔蜥巨爪接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轰鸣。
那蕴含着金丹级毁灭力量的魔蜥巨爪,在与那混沌细线接触的瞬间,就如同骄阳下的冰雪,或者说,如同被投入虚无的幻影,从爪尖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分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天地之间!
不是击退,不是斩断,是彻彻底底的……抹除!
“吼——!!!”
炎狱魔蜥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恐惧与痛苦的惨嚎!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巨爪,连同其上附着的魔气、神魂烙印,就那样凭空消失了一截!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缺失感,比肉体的痛苦强烈千万倍!
它疯狂地收回残余的断臂,巨大的身躯因恐惧而颤抖,看向程烈的目光,如同看着某种无法理解的、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存在!
“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的声音充满了惊惶。
不仅是他,萨仁,以及百里外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联军将士,全都呆若木鸡!
一指!仅仅是一指!并未感受到多么磅礴的能量波动,那不可一世的金丹魔物的巨爪,就那样……没了?!
程烈悬浮于空,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的错觉。他指尖那道混沌细线缓缓消散,而他识海中,那柄模糊的剑影,凝实了一分。
他感受着体内那截然不同的力量循环,以及那柄正在孕育的、与他性命交修的本命帝器虚影,心中古井无波。
人皇剑碎了,但他程烈的“剑”,才刚刚出鞘。
他目光平静地望向惊恐后退的炎狱魔蜥,如同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朕之道,岂是你能度量。”
“现在,该结束了。”
他一步踏出,并未动用任何法器,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轰出。
这一拳,不再是皇极紫霄拳的煌煌帝威,而是包容了万象,内敛了归墟,蕴含着新生与毁灭的混沌真意!拳锋所过之处,空间扭曲,万法退避!
炎狱魔蜥发出绝望的咆哮,调动残余的所有力量,喷出魔火,挥动断爪,试图抵挡。
然而,在程烈这蕴含了初生帝器道韵的一拳面前,它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拳劲穿透魔火,湮灭爪影,如同无形的审判,直接印在了它那颗巨大的头颅之上。
魔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双毁灭竖瞳中的光芒迅速黯淡、涣散。它周身的魔气如同失去了源头,开始剧烈消散,庞大的身躯从空中无力地坠落,砸向下方的熔岩火海,溅起滔天浪涛,最终缓缓沉没,再无声息。
肆虐西域、堪比金丹的炎狱魔蜥——伏诛!
天地间,一片死寂。
唯有程烈独立苍穹,玄衣猎猎,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抬手,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一柄极其微小、却凝练着万象道韵的混沌剑影,一闪而逝。
人皇剑已碎,但人皇……有了更强大的剑。
他的运朝之道,于此战中,涅盘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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