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目光一凝,注意到祭坛中央的地面上刻着一道细微的符文,若不细看,几乎与血水融为一体。
“这是……逆灵阵?”秦梵曾在秦家古籍中见过类似的阵法,此阵以幻象为引,吞噬入阵者的心神。而破阵之法,便是以自身精血为引,逆转阵眼!
他毫不犹豫,刀锋划过掌心,鲜血滴落在地。
“想破阵?晚了!”那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四周的干尸猛然加速扑来,黑雾翻涌,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秦梵却充耳不闻,掌心按向那道符文,低吼道:“给我——破!”
刹那间,血光大盛,整座祭坛剧烈震颤,四周的干尸发出凄厉的哀嚎,纷纷化作飞灰。幻境如同破碎的镜面,寸寸崩裂!
秦梵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将周身躁动的灵力缓缓压下。耳畔干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腥臭腐朽的气息几乎扑到脸上,但他纹丝不动。
既然灵力无用,那便不用灵力。他猛然睁眼,眸中精光乍现。
手中长剑突然脱手,直直插入地面。秦梵双指并拢,在剑身上轻轻一划,鲜血顺着剑锋流淌而下。那些原本狰狞扑来的干尸突然顿住,幽绿的鬼火剧烈跳动。
“以血为引,破妄见真!”
鲜血渗入地面的瞬间,整个祭坛剧烈震动。秦梵脚下的石板突然龟裂,露出下方翻滚的血池。无数苍白的手臂从血水中伸出,却在他周身三尺外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找到你了。”秦梵突然转身,染血的手指凌空一点。祭坛角落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骤然扭曲。
“不可能!你怎么能......”那声音终于带上惊慌。
秦梵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并指如剑,一道血线激射而出。阴影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幻境开始崩塌。干尸化作飞灰,祭坛寸寸碎裂。
当最后一块石板消失时,秦梵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真实的古墓中。面前是一具盘坐的枯骨,头骨上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正是他方才以血为引的剑气所至。
枯骨突然发出的响声,下颌开合:“没想到...千年之后...竟有人能破我心魔......”
秦梵冷冷地看着它:“装神弄鬼。”说罢一掌拍出,枯骨应声而碎。就在骨片飞散的瞬间,一道黑气突然窜出,直扑秦梵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他胸前的玉佩突然亮起清光。黑气撞在光幕上,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消散无踪。
寂静的古墓中,只余秦梵沉重的呼吸声。他低头看向玉佩,发现上面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看来这趟历练,才刚刚开始。”他收起玉佩,目光投向古墓深处幽暗的甬道。远处,隐约传来水滴声,仿佛有什么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玉佩上的裂痕像一道闪电劈进秦梵心里。他指尖轻抚那道细纹,冰凉的触感中竟带着一丝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裂缝中渗出。
“这不可能......”秦梵喃喃自语。这枚祖传玉佩据说是秦家先祖从上古遗迹中所得,历代秦家人虽未能参透其中奥秘,但从未有过破损的记载。
甬道深处的水滴声忽然变得急促,如同某种倒计时。秦梵警觉地抬头,发现四周石壁上的古老符文正逐一亮起蓝光。他迅速掐诀,体内灵力运转至双眼
符文在他眼中扭曲变形,竟组成一个传送法阵的图案!
“不好!”
秦梵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便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在被某种力量撕扯、重组。
“砰!”
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秦梵闷哼一声。熟悉的檀木香气钻入鼻腔。
秦梵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秦家大门前。青砖黛瓦的府邸依旧巍峨,门楣上”秦府”两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怎么回事?”秦梵皱眉,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胸前玉佩。那一道新添的裂痕触手微凉,似乎在提醒他古墓中的遭遇并非幻觉。
“这是......传送阵法?”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玉佩,那道细微的裂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三少爷!”守门的老仆瞪大了眼睛,手中灯笼“啪”地掉在地上,“您、您不是去了断魂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秦家。
秦梵心头一紧:“我去了多久?”
“整整七日啊!族长派人寻了三次,都说谷中凶险,连大灵卫期的执事都不敢深入......”老仆激动得胡子直颤,“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这几日府上......”
话音未落,府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十几个身穿褐色短打的护卫手持火把涌出,为首的青年面如冠玉,腰间悬着一柄赤红长剑。
“秦雷?!”秦梵眯起眼睛。这位堂兄素来与他不对付,今日却摆出这般阵仗,必有蹊跷。
“梵弟,你可算回来了。”秦雷笑容温润,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鸷,“族长病重多日,就等着见你最后一面呢。”
“什么?”秦梵如遭雷击。
族长秦惊雷虽年近六旬,但身为族类最强者,怎会突然病重?他顾不得多想,箭步冲向府内。
秦梵身形如电,瞬间掠过秦雷身旁,直奔族长居所。身后传来秦雷意味深长的声音:“梵弟可要快些,晚了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穿过重重院落,秦梵心中疑云密布。府中守卫比平日森严许多,不少生面孔的侍卫目光闪烁。更奇怪的是,沿途遇到的族人见到他都神色慌张,欲言又止。
“站住!”两名陌生护卫突然拦住去路,“族长静养,闲人免入!”
秦梵眼中寒光一闪:“我乃秦家族长嫡系孙子,谁敢拦我?”说话间,一股凌厉气势骤然爆发,两名护卫被震得连连后退。
穿过三重院落,药草苦涩的气味越来越浓。爷爷居住的松涛院外,十几个族人神色凝重地站着。秦梵一眼认出其中有大长老以及二长老、四长老等家族核心人物,还有秦凌和秦啸也在。
“让开!”秦梵拨开人群冲进内室。推门而入,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床榻上,秦惊雷面色灰败,气若游丝,哪还有半分昔日威震四方的风采?烛光摇曳中,爷爷秦惊雷躺在床上,面色灰败如纸。曾经如山岳般巍峨的身躯,如今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爷爷!”秦梵单膝跪地,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腕。
秦梵的呼吸瞬间凝滞,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他一步步挪到床前,颤抖着握住爷爷枯瘦的手腕——那曾经能轻易劈开山石的经脉,此刻竟感受不到半点灵力流动!
“爷爷!”秦梵声音嘶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床上的老人眼皮微颤,艰难地睁开双眼。浑浊的瞳孔在看到秦梵时骤然迸发出一丝精光:“梵......儿......”
“爷爷!”秦梵跪在床前,握住那只枯瘦的手。触手冰凉,经脉中灵力枯竭,这分明是......
“毒?”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随后进来的秦雷意味深长的眼神。
门外传来杂沓脚步声。
“梵弟怎么如此不懂规矩?”秦雷带着十余名高手涌入,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笑意,“族长需要静养,你这样会惊扰到他。”
秦梵缓缓起身,背对着床榻挡住众人视线,暗中将一枚解毒丹塞入自己手中。他转身时已恢复平静:“堂兄说得是。只是爷爷病得蹊跷,我略通医术,想为他诊治一番。”
“哦?”秦雷挑眉,梵弟离家三年,倒是学了不少本事。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妙。”
床上的秦岳艰难睁眼,浑浊的眸子在看到秦梵时骤然亮起:“梵儿......玉佩......”
秦梵心头一震,连忙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此玉佩据说能温养经脉,助益修行。
“爷爷,玉佩在此。”他双手捧着玉佩递到老人面前。
秦惊雷颤抖的手指触碰到玉佩的刹那,玉佩突然绽放出刺目的青光。屋内众人纷纷闭眼后退,唯有秦梵感觉一股暖流从玉佩涌入体内。
秦梵连忙取出胸前玉佩。秦岳颤抖的手指刚触到玉面,那裂纹突然泛出青光。一道只有秦梵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要......快速成长.......尽量铲除后患.......”
话音戛然而止。秦岳的手无力垂下,最后一缕生机仿佛如烟消散。
玉佩的青光渐渐消散,屋内重归寂静。秦梵愣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那神秘的声音,指尖仍能感受到玉佩传来的余温。
“爷爷!”他跪倒在床前,握住秦惊雷已经冰冷的手。屋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哭声顿时响成一片。
秦家二长老第一个走上前来,目光却死死盯着秦梵手中的玉佩。“族长临终前可有交代?”他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秦梵下意识将玉佩握紧,摇了摇头:“爷爷......什么也没说。”
秦凌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父亲尸骨未寒,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争权夺位。更可疑的是父亲中的毒——七绝散魂丹,这明明是......
“够了。”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让满室寂静,“父亲刚走,诸位就要违逆他的遗愿?”
大长老眯起眼睛:“秦惊雷有何遗愿?”
“自然是......”秦梵突然语塞。父亲临终确实没明确说让他继位,只提到了玉佩和功法。他下意识按住胸前,却见秦雷的目光如毒蛇般盯在那个位置。
“秦梵,你累了。”秦雷温和地扶住他肩膀,掌心却暗运灵力,“先让族长入土为安,三日后开祠堂议定家主之位不迟。”
秦梵肩胛骨被捏得生疼,却面不改色:“不劳堂兄费心。”他体内灵力一震,竟将秦雷的手弹开。
秦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七日不见,这个堂弟的灵力竟浑厚了不少。
“谁说你们的族长他死了?”一道清脆又响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子带着两三个随从款款而来。她眉如远山,眸若星辰,腰间悬着一柄通体碧绿的长剑,行走间裙摆微扬,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徐如雪!”秦雷瞳孔微缩,脸上的横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徐小姐,这是我秦家的家务事,徐大小姐贸然插手,恐怕不妥吧?”
秦梵站在一旁,体内的灵力仍在经脉中奔涌不息。他悄悄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徐家的大小姐,天星城的神医。她的出现,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此言差矣。”徐如雪微微一笑,目光却冷如寒冰,“秦伯父与我父亲乃是生死之交,如今秦家遭此变故,我徐家岂能坐视不理?”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通体赤红的玉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秦家众人一见此物,顿时哗然。
“这是......族长的赤阳佩!”一位年长的秦家族人惊呼出声。
秦凌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是父亲的贴身信物,从不离身。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玉佩,仿佛要看穿其中隐藏的秘密。
秦雷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强压着怒火道:“徐大小姐,此物从何而来?族长已经......”
以及什么?徐如雪打断他的话,声音陡然提高,“你为何如此笃定秦族长已经身亡?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这一问,如同一柄利剑直指要害。议事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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