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聚合体分出一部分力量,开始凝聚“逆契”的种子。这些种子比“心契”更加微小,结构更加简单,几乎不蕴含能量,只携带那段反弹与唤醒的核心规则指令,如同思想的病毒。
“末幽,将这些‘逆契’种子,通过‘心契’连接,传递给癸十三他们。他们不需要理解这是什么,只需要知道,这是‘希望’,是需要他们想办法送入‘归寂之途’的东西。”
“归寂之途”是地狱中灵魂完成审判后,被送往不同区域(包括图书馆)进行“归档”或“净化”前经过的一条规则通道。那里规则相对稳定,监管不如图书馆内部严密,一些有门路的鬼差甚至能进行有限的“操作”。癸十三这样的低阶鬼差,或许接触不到核心,但他们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即将被送入图书馆的灵魂!
“我明白了!”末幽的灵识之火因这个精妙的计划而重新燃起,“让他们在那些灵魂被最终标记、送入图书馆之前,将‘逆契’种子悄无声息地植入!当这些灵魂在图书馆内被强制汲取时,‘逆契’就会自动激活!”
“没错。风险在于,癸十三他们可能暴露,也可能无法成功植入。但这是目前最可行、最隐蔽的方式。”林渊的意念带着决断,“开始吧。”
……
忘川流域,“淤塞点七号”附近。
鬼差癸十三正机械地执行着引渡游魂的任务,内心却因“心契”的存在而波涛汹涌。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微弱但真实存在的、不同于地狱规则的力量,这让他既恐惧又兴奋。
就在这时,一段更复杂、更隐晦的信息流通过“心契”传来。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点”,以及一段清晰的指令:“将此物,附于即将踏上‘归寂之途’的灵魂,尽可能多,尽可能隐蔽。此为,燎原之火种。”
癸十三的心脏(灵魂核心)猛地一缩。他瞬间明白了这任务的危险性,也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意义。他看了看手中引魂锁链下那些茫然、痛苦的灵魂,又想起被吞噬的同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开始更加留意那些被判定为“即将归档”的灵魂,利用职务之便,在交接、押送的间隙,小心翼翼地将那微不可查的“逆契”种子,如同尘埃般,附着在那些灵魂的魂体深处。他做得极其小心,不敢有任何能量波动,完全依靠“心契”赋予的微弱权限和对规则的细微感知。
类似的事情,也在其他几位“契徒”身上发生。一名负责清洗“归寂之途”通道的苦役游魂,将种子混入洗涤的冥河水中,让其自然沾染过往灵魂;一名在归档登记处打杂的低阶文书,利用整理名册的瞬间,将种子如同印记般“敲”入灵魂的信息流……
过程缓慢,充满风险。期间,一名“契徒”因为操作不慎,引动了规则警报,瞬间被赶来的“清道夫”净化。但这并未阻止其他人,反而让他们更加谨慎,也更加坚定了信念。
……
图书馆深处,看门人那庞大的意志如同永动的熔炉,持续不断地汲取着来自无数“灵魂之书”的力量。它察觉到了之前那细微的扰动,加强了内部规则的审查,但“逆契”种子本身几乎不蕴含能量,结构也模拟了地狱规则的惰性状态,如同潜伏的病毒,成功避开了初期的扫描。
直到……
第一本被植入了“逆契”的灵魂之书,被规则触手连接,开始进行常规的能量汲取。
嗡——!
一股极其细微、但性质截然不同的规则扰动,在汲取通道中产生。就像血管中混入了一滴不兼容的血液,那本灵魂之书提供的能量流瞬间变得晦涩、粘滞,甚至有一丝微弱的力量如同撞在无形的墙壁上,反弹回了图书馆的规则网络,引起了一小片区域的能量涟漪。
紧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
起初,这些扰动微乎其微,很快就被庞大的系统自身调节平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植入“逆契”的灵魂之书越来越多,虽然比例依旧极小,但量变开始引发质变。
图书馆内部,某些区域的规则流动开始出现不稳定的闪烁,能量传输的效率出现了细微的下降。一些原本沉寂的“灵魂之书”中,被压制许久的“本我印记”似乎受到了某种唤醒,开始产生微弱的、不协调的波动,如同沉睡者不安的呓语。
看门人那庞大的意志终于被彻底惊动了!
不再是之前的探究,而是带着被侵犯领地的震怒!整个图书馆的规则都开始沸腾,强大的扫描力量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梳理着每一个书架,每一本藏书,试图找出那隐藏在其中的“异物”!
“它发现了!”末幽通过“心契”网络,感受到了图书馆方向传来的恐怖规则震荡。
“比预想的要快一些。”林渊的规则聚合体光芒炽盛,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带着一种计划得逞的冷静,“看来,‘逆契’的效果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好。是时候给我们的‘契徒’们,兑现一部分‘承诺’了。”
他核心的“新契”符文亮起,通过所有“心契”连接,向癸十三等人传递了一道清晰的指令与一股精纯的力量:
“第一阶段完成。即刻起,依照契约,赋予尔等‘隐匿’与‘疾行’之权能。活下去,等待下一步指示。”
与此同时,林渊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再次落在那座因内部扰动而规则激荡的黑色图书馆上。
“看门人……这第一根刺,感觉如何?”他的意念冰冷,如同出鞘的利刃,
“这,只是开始。”
图书馆方向的规则震荡如同风暴前的闷雷,即便远在“无声坟场”,林渊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怒意与愈发凌厉的扫描力量。看门人这头沉寂了无数岁月的规则巨兽,终于被身上叮咬的“跳蚤”彻底激怒了。
“它正在全力自检,试图清除‘逆契’。”末幽的灵识紧绷着,通过“心契”网络感知着癸十三等人那边传来的、如同置身惊涛骇浪边缘的恐惧,“我们的‘契徒’很危险,看门人可能会进行无差别清理!”
“不会。”林渊的规则聚合体异常冷静,核心符文高速推演,“大规模清理被标记的灵魂,等于自断根基,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它不会这么做。它的首要目标是找出并隔离‘感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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