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相对稳定的、巨大的虚空,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颗缓慢搏动的、如同黑色心脏般的巨大肉团。肉团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和神经般的规则脉络,它们延伸出去,扎入周围的混沌虚空,似乎在汲取着稀薄的能量。肉团本身散发着古老、饥饿、以及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暴戾气息。
这就是他们的目标——那道被称为“饕餮之影”的古老地狱意志残留。
林渊在虚空边缘停下,规则聚合体光芒收敛到极致。
“末幽,准备进行灵识共鸣,模拟最纯净的、无主的灵魂本源气息。”
末幽的灵识之火摇曳,开始散发出一种温暖、纯粹、充满生命初始活力的灵魂波动,这在这种死寂混沌之地,如同黑暗中突然点燃的篝火,无比醒目。
几乎在气息散出的瞬间——
那颗巨大的黑色肉团猛地一震!表面那些规则脉络骤然亮起暗沉的光芒,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无尽贪婪与饥饿感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凶兽,锁定了林渊和末幽所在的位置!
……食……物……!
恐怖的吸力从肉团传来,试图将林渊和末幽直接吞噬!
林渊的规则聚合体岿然不动,核心的“新契”符文亮起,一道无形的、强调“等价”、“自愿”的规则屏障展开,将那纯粹的吞噬之力隔绝在外。
“饕餮之影,”林渊的意念如同冰冷的磐石,穿透那混乱的饥饿意志,“我们不是你的食物。我们是来谈交易的。”
“……交易?……吼……!弱小……吞噬……!那意志充满了不屑与暴戾,吸力更增。
“我们能给你真正渴望的东西,”林渊不为所动,规则聚合体投射出一幅清晰的画面——那是看门人图书馆内部,无数“灵魂之书”被汲取力量的景象,“那些被囚禁、被掠夺的纯净魂力……难道你不想尝尝吗?”
画面中流淌的、被看门人规则束缚的魂力,让“饕餮之影”的意志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饥饿感几乎化为了实质!
“……它……抢走了……我的……!”古老的意志发出愤怒的咆哮。
“我们可以帮你。”林渊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冷静,“帮你撕开它领域的一角,让你能尽情吞噬。作为交换,你需要在我们需要的时候,给予它全力一击。”
他同时将那份精心编织的“契约”信息传递过去。契约条款清晰,力量诱惑巨大,但那隐藏的规则约束也如同冰冷的锁链,若隐若现。
“……契约……束缚……”“饕餮之影”的意志中闪过一丝狡诈与警惕,它感受到了契约中那不容违背的规则力量。
“选择权在你。”林渊的意念毫无退让,“继续在此沉睡,忍受永恒的饥饿,直至彻底消散……或者,签下这份契约,夺回你失去的一切,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巨大的黑色肉团剧烈地搏动着,内部的古老意志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无尽的饥饿与对看门人的怨恨,最终压过了对契约约束的忌惮。
“……成……交……!”
一股混乱而庞大的意志力量,撞击在那份规则契约之上,烙下了同意的印记!
契约成立的刹那,林渊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强大的、充满毁灭欲望的规则力量,通过契约的连接,暂时成为了他可以有限调用的“外力”。同时,他也将一部分关于看门人图书馆外围规则结构的信息,以及一道蕴含着“新契”力量的“坐标信标”,传递给了“饕餮之影”。
“很好。”林渊的规则聚合体开始缓缓后退,“保持饥饿,等待我们的信号。”
他带着末幽,迅速离开了这片混沌的“遗弃之渊”。
身后,那颗巨大的黑色肉团依旧在缓慢搏动,但那双(如果它有眼睛的话)无形的“眼睛”,已经死死地盯住了远方看门人图书馆的方向,饥饿的咆哮在规则层面无声地回荡。
回到孽镜台碎片,钉子立刻迎了上来。
“主人,成功了?”
林渊的规则聚合体光芒流转,感受着那通过契约连接传来的、遥远而恐怖的饥饿意志。
“一枚足够分量的‘炸弹’,已经埋下了。”他的意念平静中带着一丝凛冽,
“现在,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它……送到看门人的家门口。”
“遗弃之渊”的混沌与饥饿被远远抛在身后,孽镜台碎片内重归死寂,但这死寂中却酝酿着风暴将至的紧绷。
林渊的规则聚合体核心,那枚“新契”符文的一角,隐隐缠绕上了一丝来自“饕餮之影”的、充满毁灭欲望的暗色纹路,如同给冰冷的律法之刃淬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这道契约连接既是一张强大的底牌,也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隐患。
“钉子,‘心契’网络情况如何?”林渊首先确认基本盘。
钉子闭目感应片刻,回道:“癸十三他们都还安全,利用主人赋予的权能藏得很好。不过……图书馆那边的规则波动越来越剧烈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断冲撞。”
末幽的灵识也传来确认:“嗯,我能感觉到,‘逆契’引发的连锁反应还在持续,看门人的镇压似乎遇到了麻烦,有些区域的规则变得很不稳定。”
“内忧未平,正是引入外患的最佳时机。”林渊的意念冰冷如刀,“‘饕餮之影’是一把双刃剑,不能让它脱离掌控,也不能让它反噬自身。我们需要为它的‘盛宴’,选择一个最恰当的‘餐桌’。”
规则聚合体再次投射出忘川流域及图书馆周边的规则地图。他的“目光”掠过图书馆正门那强大的规则屏障,掠过之前被钉子撼动过的灵魂洪流“漏斗”,最终,锁定在图书馆侧面一个相对不起眼的区域。
那里是图书馆规则与忘川主干道规则长期侵蚀、交汇形成的薄弱点,像是一道天然的“疤痕”。平时无足轻重,但在图书馆内部规则因“逆契”而动荡的此刻,这道“疤痕”的稳定性正在显着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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