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竞技场，疯了。
真的，林风觉得除了“疯了”，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几十万人挤在这个巨型碗状建筑里，发出的声浪根本不是“嘈杂”能概括的，那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冲击，震得他脚下的特殊金属擂台都在微微颤动。头顶是全息投影炸开的绚烂烟花，青龙与雷熊的虚影咆哮碰撞，光影和声浪混在一起，能把人的理智都冲散。
“林风！林风！黑马！黑马！”
“扎克里！雷帝！无敌！”
当主持人用近乎破音的声音吼出“青龙武院，林风团队——登场！”时，属于他们的那片看台爆发出惊人的欢呼。作为这次大赛最出人意料的黑马，他们确实赢得了巨大的关注。石猛挺着胸膛，努力想摆出个威武的样子，但微微颤抖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紧张。苏沐晴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是仔细观察，能发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捏紧了。赵小琳跟在后面，几乎要把自己藏在石猛宽阔的背影里，眼镜片后的眼睛飞快地扫视着庞大的赛场，像是在记录数据。陈浩走在最后，脸色发白，不停地深呼吸。
但这欢呼，在星辉队出场的那一刻，被彻底淹没了。
“扎克里！扎克里！扎克里！”
整个竞技场仿佛只剩下这一个名字，星辉队的银蓝色队服在灯光下耀眼夺目，而走在最前面的扎克里，更是如同真正的雷霆主宰。他每一步踏出，周身都有细密的、蓝白色的电弧“噼啪”作响，跳跃着，缠绕着，甚至将他脚下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双方在擂台中央站定。
林风这边，五个人看似松散地站着，但如果有高手仔细感知，就能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机隐隐相连，如同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构成了一个模糊的防御阵型。这是他们临时抱佛脚磨合出来的“四象阵”雏形，谈不上精妙，但至少让他们感觉不是各自为战。
而他们的对手……
林风的目光锁定在扎克里身上，这家伙的状态，比采访视频里看到的还要不对劲。那些电弧活跃得过分，充满了暴戾的气息，不像是对力量的精准掌控，反倒像是……某种压抑不住的泄露。尤其让林风心头一紧的是，扎克里那双原本只是狂傲的眼睛深处，此刻正隐隐流转着一丝极淡的、不祥的浑浊黑芒，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邪气。
不止是他，扎克里身后的四名星辉队员，眼神也都直勾勾的，里面燃烧着一种不正常的狂热，像是被洗脑的信徒。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灵能波动很强，强得甚至有些不自然，但感觉非常杂乱，根基虚浮，就像是被人用蛮力硬生生拔高了一样。
裁判还没宣布比赛开始，扎克里却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滋啦！”他脚下的擂台发出一声轻响，留下一小片焦痕。
他完全无视了裁判，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直直刺向林风，扩音法阵将他那带着奇异韵律和某种精神压迫感的声音，清晰地送到全场每一个角落：
“林风！”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撼动林风的心神。
“准备好接受‘净化’了吗？”
扎克里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周身的电弧猛地窜高了一截，发出更响亮的爆鸣。
“你们那些可笑的、歪门邪道的把戏……”他抬起手，指向林风，指尖跳跃着危险的电光，“今天，就在这真正的力量面前，彻底灰飞烟灭吧！”
全场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几乎所有人都为扎克里这嚣张无比的赛前宣言而沸腾。
只有擂台上，林风团队的几人，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家伙，已经不是单纯的对手了。
裁判那声“开始”的尾音还没完全落下，扎克里就动了。
他压根没管什么战术试探，直接仰头发出一声近乎癫狂的长啸，双臂猛地向上高举！
“轰——！！！”
一股远超罡气境范畴的狂暴雷系灵能，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从他体内疯狂爆发，直冲竞技场上空！那能量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在他头顶上方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灵能漩涡，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味道。
“让你们这些蝼蚁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雷神……降临！”
随着他疯狂的呐喊，那冲天的雷光迅速凝聚、塑形——一尊身披由无数跳跃电弧编织成的铠甲、高达十米、面目模糊却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巨人虚影，赫然出现在擂台半空！
“我的天……”
“这……这是罡气境能有的力量？！”
看台上，无数惊呼声被巨大的能量轰鸣淹没。这尊“雷神投影”比之前在秘境里遇到的更加凝实，细节更清晰，那股纯粹的毁灭气息让距离擂台较近的观众都感到头皮发麻，几乎要瘫软下去。
“阵起！”
几乎在雷神投影成型的同一瞬间，林风的低喝也在团队频道里响起。
五个人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瞬间动了。
林风站在最中央，没有选择硬碰硬。他双手虚按，那无形的太极领域悄然张开，并非去阻挡，而是像一双无比灵巧却又充满韧劲的大手，轻柔地搭在那磅礴的威压和散逸的雷光之上，竭力将其向两侧引导、偏转。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硬接这种程度的力量，哪怕只是引导，对他重伤未愈的身体也是巨大的负担。
“吼！”
石猛站在青龙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全身肌肉贲张，土黄色的罡气厚重如同实质，整个人仿佛真的化作一头人形暴龙。面对那雷神投影凝聚出的、水桶粗细、带着毁灭气息当头轰下的巨型雷矛，他没有躲！
“给俺开！”
他双脚踏碎地面，双掌带着“大地脉动”的沉重力道和八极拳的崩劲，悍然向上拍出！掌风与雷矛悍然相撞！
“嘭——！！！”
巨响震耳欲聋！刺眼的雷光炸开，石猛那庞大的身躯剧烈晃动，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擂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双臂衣袖尽碎，皮肤焦黑，嘴角溢血。但那狂暴的雷矛，竟也被他这不要命的一击拍散了大部分能量，化作漫天游离的电蛇。
“干得好！猛子！” 陈浩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手中阵盘光芒大盛，加固着笼罩他和赵小琳的防御灵阵。
苏沐晴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白虎位游走。她没有去攻击那看似不可撼动的雷神本体，冰蓝色的眸子冷静得可怕。她指尖牵引，一道道极寒的冰凤灵能如同拥有生命的丝带，精准无比地射向雷神投影与下方扎克里之间那若隐若现的能量连接线。
“咔嚓……咔嚓……”
寒气过处，那些能量连接线上迅速覆盖上一层坚冰，虽然很快就被狂暴的雷霆挣碎，但雷神投影的动作明显出现了一刹那的迟滞，攻击的连贯性被打断了。
“干扰生效！继续压制其他四人！” 赵小琳语速飞快，双手在操控面板上舞成一片残影。一枚枚特制的灵能干扰弹和无形频率波，绕过正面的恐怖战场，精准地射向试图从侧翼包抄或者给扎克里提供辅助的四名星辉队员。
那四名队员眼神狂热，动作却因为能量虚浮和赵小琳的持续干扰而显得僵硬、不协调，无法对林风他们形成有效的夹击。
战斗在开局就进入了白热化，擂台上，雷光闪耀，冰屑纷飞，罡气碰撞的轰鸣不绝于耳。林风团队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可能倾覆，却在五人紧密到极致的配合下，顽强地支撑着。
在一次雷神投影挥舞巨臂，砸下漫天雷球的间隙，林风眼神一凝。
他放弃了引导和防御，双手在胸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太极圆，一股精纯的、蕴含着强烈“守护”意志的混沌罡气，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射出。这道罡气并非攻向雷神投影的核心，而是擦着它能量躯体的边缘掠过。
预想中的能量爆炸没有发生。那混沌罡气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只是让雷神投影边缘的能量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然而，就是这一丝涟漪——
半空中的雷神投影，那挥舞到一半的巨臂，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与此同时，下方正全力维持着雷神投影的扎克里，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中那浑浊的黑芒似乎也波动了一瞬。
林风心头猛地一跳。
有用！蕴含“意念”的攻击，对这种被虚空能量侵染的存在，果然有奇效！
但这个发现，也让他心底的寒意更重。扎克里和这雷神投影，与地下基地那些东西，绝对是同源！
擂台上的局面，看上去是星辉队占尽上风。
那尊雷神投影每一次挥手、踏步，都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雷光轰鸣，压得人喘不过气。另外四名星辉队员也像不知疲倦的机器，持续不断地释放着各种雷系战技，光弹、电网、连锁闪电，一股脑地朝着林风他们砸过来。
但打着打着，林风心里反而渐渐有底了。
不对劲。
星辉队的攻击，猛是猛，但太“死板”了。那雷神投影来来去去就是砸、劈、轰，缺乏灵动的变化，像是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另外那四个队员更是离谱，眼神直勾勾的，释放技能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僵硬的节奏，完全就是在配合雷神投影进行火力覆盖，一点自己的战术思维都没有。
“他们的力量不对劲！”林风的声音透过初步建立的意念共鸣，直接在石猛、苏沐晴和赵小琳的心底响起，虽然模糊，但意思很清楚，“像被拴住的疯狗！用‘意’打，别硬碰！”
这话有点玄乎，但一起经历过生死磨合的伙伴瞬间就懂了。
石猛第一个变招，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怒吼着硬接雷矛，而是沉腰立马，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土黄色的罡气厚重地凝聚。这一次，他脑子里不再是想“挡住”，而是疯狂地想着“稳住！老子就是一座山！”。奇妙的是，那原本狂暴的雷光劈在他的防御上，虽然依旧让他浑身剧震，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种要被撕裂的感觉，仿佛真的被那“不动如山”的意念给“定”住了一部分。
苏沐晴那边效果更明显，她指尖流淌出的冰蓝色灵能，之前只是物理上的冻结，现在却带上了一股“冰封万物，断绝生机”的决绝意念。那寒气缠绕上雷神投影与扎克里之间的能量连接线时，不再是“咔嚓”结冰然后被挣碎，而是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滋啦”声，仿佛连能量本身都被冻结、湮灭了一部分！雷神投影的动作明显又迟滞了一拍。
变化最大的还是林风自己，他彻底放弃了硬碰硬的念头，整个人沉浸在太极那“阴阳流转，以柔克刚”的意境里。混沌领域不再是被动引导，而是主动迎了上去，像一团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粘稠泥沼。雷神投影狂暴的力量轰进来，就像重拳打进棉花里，被不断地分化、扭曲、带偏，十成力量往往落到实处的不到五成。
这种打法，憋屈！
尤其对于已经半失控的扎克里来说，更是如此。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一个滑不留手的幻影疯狂输出，每一拳都打在空处，难受得他想吐血。对方那种“软绵绵”、却又无处不在的干扰，像无数根细针，不断刺探着他力量运转中的节点。
“吼！躲！你们这些老鼠只会躲吗？！”扎克里双眼中的黑芒几乎要溢出来，面目狰狞地咆哮。雷神投影的攻击变得更加狂猛，几乎是不计消耗地疯狂倾泻着雷霆，整个擂台都被刺眼的雷光淹没，防护罩剧烈波动着。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星辉队的节奏乱了。
那四名队员的动作更加僵硬，甚至出现了互相干扰的情况。雷神投影的攻击虽然范围更大，威力看似更强，却失去了之前的章法，更像是一种无能狂怒的宣泄。
就在这时，一直死死盯着扎克里的林风，瞳孔猛地一缩。
在又一次雷神投影全力挥拳，却被他的混沌领域带偏，能量反冲的瞬间，扎克里身体猛地一颤，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了一缕暗红色的、几乎发黑的血液！
他飞快地用手背擦去，动作带着一丝仓促和狼狈。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
力量反噬！
这帮家伙借来的力量，根本不稳定！就像一栋外表华丽，内部却布满裂缝的高楼，看着吓人，但只要找到关键点，轻轻一推……
林风深吸一口气，通过意念共鸣传递出新的指令：“他们撑不了多久！加把劲，耗死他们！”
破绽，已经出现了。
擂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十万观众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全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场中。这哪像是学生比赛？那尊雷神投影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还有林风团队那如同暴风雨中礁石般顽强的防御，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我的妈呀……这真的是同龄人吗？”
“星辉队也太恐怖了……那个林风他们是怎么顶住的？”
惊呼声被压在喉咙里，所有人都被这超高强度的对决扼住了呼吸。
林风此刻却异常冷静。他一边竭力维持着混沌领域，像最高明的舵手一样，引导、分化着不断冲击而来的雷霆余波，一边目光如电，飞速扫视着整个战局。
“看到了……”他心中默念。
扎克里和头顶那尊雷神投影之间，有几条主要的能量连接线，其中两条在靠近雷神脚踝和后背的位置，光芒闪烁得特别不稳定，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能量流过时明显有滞涩感。
另一边，那四个眼神狂热的星辉队员，他们向扎克里输送能量的方式也很粗暴，四条能量通道直来直去，在扎克里后背汇聚的那个点，能量剧烈冲突、盘旋，像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漩涡。
“有门儿……”林风眼中精光一闪。这些节点，就是突破口！
就在这时，扎克里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
“游戏该结束了！虫子们！”
他嘶吼着，双手猛地向中间一合！半空中，那庞大的雷神投影竟然不再攻击，周身狂暴的电弧疯狂地向其胸口汇聚、压缩！刺眼的雷光凝聚成一颗只有磨盘大小、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暗紫色雷球！
雷球周围的空间都在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里面积蓄的力量，足以将小半个擂台彻底蒸发！
“糟了！他要拼命了！” 石猛感受到那股毁灭性的压力，额头青筋暴起。
苏沐晴脸色也更加苍白，周围的寒气凝聚到了极致。
赵小琳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团队频道里响起：“能量读数爆表了！不能硬接啊！”
林风的目光急速在扎克里身上那几个不稳定的能量节点和那颗毁灭雷球之间切换。
硬接？就算四象阵扛下来，估计也得全员重伤，失去战斗力。
不接？难道要躲？可擂台就这么大，那颗雷球的气机已经锁定了他们，躲掉的几率微乎其微！
赌一把？
赌那些节点足够脆弱，能在雷球发出前，打断他的蓄力！
“各位……”林风的声音透过意念共鸣，带着一丝决绝，“信我一次！”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硬扛这必杀一击，还是冒险一搏，直捣黄龙？
扎克里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疯狂，那颗暗紫色雷球的光芒越来越盛，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这强行催谷的终极一击，能如愿以偿地将这难缠的“四象阵”彻底碾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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