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光明顶的山路崎岖，叶天与峨眉派一行人同行，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灭绝师太对他心存芥蒂，若非周芷若偶尔递来的眼神示意，怕是早已将他驱离。
一路向北，秋风渐紧。越靠近大都，市井间关于“汝阳王府”的传闻便越多——有人说王府豢养了无数高手，专杀江湖义士；有人说王爷正在铸造一柄能匹敌倚天剑的神兵，欲掌控武林；更有甚者，说王府地牢里藏着能让人功力大增的“秘宝”。
“这些传言，多半是王府故意放出来的。”周芷若策马与叶天并行，压低声音道，“他们想搅乱人心，让江湖人自乱阵脚。”她今日换了身淡紫衣裙，少了些峨眉弟子的拘谨，多了几分灵动，只是眉宇间仍锁着忧虑。
叶天点头：“秘宝未必是真，但王府里藏着与混沌碎片相关的东西，这点不会错。”他胸口的碎片这些日子总在夜间发烫，尤其是靠近大都时，那股排斥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与碎片相抗。”
周芷若握住腰间的剑柄：“不管是什么，若真对江湖不利，我峨眉派不能坐视不理。”她顿了顿，看向叶天，“你打算如何查探？”
“先找地方落脚，再从长计议。”叶天指了指前方的城门，“大都不比光明顶，王府势力盘根错节，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两人正说着，灭绝师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芷若！与外人啰嗦什么？速来！”
周芷若无奈地看了叶天一眼，催马向前。叶天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趟大都之行，怕是会比光明顶的厮杀更棘手——刀光剑影易挡，人心迷雾难破。
进城后，峨眉派选了家僻静的客栈落脚。叶天则在隔壁客栈开了房间，便于联络。入夜后，他正对着烛火研究混沌碎片，忽闻窗外传来轻响。开窗一看，周芷若正站在楼下的巷子里，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跟我来。”她低声道，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
叶天跟上她的脚步，穿过几条窄巷，来到一处破败的宅院。院墙边靠着个穿夜行衣的汉子，见他们来，忙掀下面罩——竟是明教的常遇春。
“叶兄弟，周姑娘。”常遇春拱手道，“教主猜到汝阳王府会对六大派不利，特命属下前来大都接应，没想到能在此遇到二位。”
周芷若皱眉：“我峨眉派与明教素无瓜葛，不必劳烦。”
“周姑娘此言差矣。”常遇春苦笑道，“如今朝廷视我们为眼中钉，若不联手，怕是迟早被逐个击破。教主说了，前几日光明顶多亏叶兄弟暗中相助，这份情，明教记着。”
叶天看向周芷若：“常大哥说得有理，眼下不是计较恩怨的时候。”
周芷若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你们查到了什么？”
“王府最近动作频繁，”常遇春压低声音，“听说从西域请了个会‘摄魂术’的妖人，能操控人的心智，不少江湖好手都栽在了他手里。而且……属下探到，王府地牢里确实藏着个‘宝贝’，夜夜发光，连地牢的石壁都被蚀出了痕迹。”
叶天心头一动——发光？蚀石？这描述倒与混沌碎片的特性有些相似，只是那股排斥感又作何解释？
“地牢在哪？”他追问。
“在王府西侧的密室，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常遇春从怀里掏出张地图，“这是属下画的王府布防图，二位看看是否有用。”
叶天接过地图，借着月光细看。图上标注着王府的巡逻路线、守卫换班时间，甚至连地牢的大致位置都标了出来。他正看着，胸口的碎片突然剧烈发烫，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图上某个位置发出了强烈的“敌意”。
“是这里。”叶天指尖点向地图上的地牢位置，“碎片对这里反应最强烈。”
周芷若凑过来看，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又迅速移开目光。常遇春看在眼里，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却识趣地没说话。
“今夜三更，我去探探。”叶天收起地图，“你们在外接应。”
“我跟你一起去。”周芷若立刻道，“那妖人会摄魂术，多个人多个照应。”
“周姑娘……”
“不必多说。”周芷若拔剑出鞘，月光照在剑刃上，映出她坚定的眼神，“我峨眉弟子，从不惧险。”
三更时分，大都的街道寂静无声。叶天与周芷若借着夜色潜入王府，按照地图避开巡逻的守卫，很快来到地牢附近。地牢入口藏在一座假山后，由四个持重剑的武士看守，盔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去引开他们。”周芷若低声道，身形一晃，如柳絮般飘向假山另一侧，故意踢落一块石子。
“谁？”武士们立刻警觉，举剑冲向声音来源。
叶天趁机绕到假山后，指尖凝起内劲，点向看守入口的两个武士的穴道。两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他刚要推门，却听身后传来周芷若的痛呼，回头一看，那四个武士竟像没了痛觉般，举剑疯狂砍来，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是摄魂术！”叶天心头一凛，提剑冲过去，挡在周芷若身前，“他们被操控了！”
周芷若捂着手臂，刚才被剑划了道口子，鲜血直流：“这些人……像木偶一样！”
叶天挥剑逼退武士，却发现他们根本不怕死，砍倒一个，另一个立刻补上。他忽然想起常遇春的话，这“摄魂术”能操控心智，看来唯有找到施术者，才能破解。
“你先进地牢，我来应付！”他对周芷若喊道，剑势陡然变猛，故意将武士引向另一侧。
周芷若咬了咬牙，推门冲进地牢。通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气，墙壁上果然有被腐蚀的痕迹，越往里走，空气越发阴冷。地牢尽头的石台上放着个黑盒子，盒子里透出幽幽的绿光，正是这光芒在蚀石——而盒子旁，站着个穿黑袍的妖人，正背对着她念念有词。
“妖人！拿命来！”周芷若拔剑刺去。
黑袍人猛地转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双眼泛着红光：“小丫头片子，也敢来管老夫的事？”他抬手一挥，一股黑气扑面而来，带着诡异的香气。
周芷若只觉头晕目眩，眼前竟浮现出师父责骂她的画面、同门嘲笑她的声音，甚至还有……刚才与叶天碰手时的慌乱。“不好！”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剑势一转，避开黑气，“这就是你的摄魂术？不过如此！”
黑袍人冷笑：“嘴硬！待老夫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变成傀儡，再去杀了那个姓叶的小子！”他双手结印，黑气越发浓郁，将周芷若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地牢外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接着是叶天的声音：“盈盈……不对，芷若！我来帮你！”
周芷若心头一暖，刚才的慌乱瞬间消散。她想起叶天说的“守住初心”，想起峨眉祖师郭襄的侠义，剑势陡然变得凌厉：“妖人的鬼话，也敢在我面前说！”“峨眉剑法”中的“金顶绵掌”与“灭剑”交替施展，掌风破气，剑光斩邪，竟硬生生撕开了黑气的包围。
黑袍人没想到她能挣脱摄魂术，又惊又怒：“找死！”他从怀里掏出个骷髅头，往地上一摔，骷髅头里立刻钻出数条毒蜈蚣，直扑周芷若面门。
周芷若侧身避开，剑尖却被一条蜈蚣缠住，她刚要甩脱，突然看到石台上的黑盒子——盒子里的绿光正随着黑袍人的咒语闪烁，而胸口的碎片（虽已融入叶天手中的主碎片，但她似乎仍能感应到）竟在此时传来一阵灼热，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是这盒子！”周芷若恍然大悟，不顾毒蜈蚣的威胁，纵身扑向石台，长剑直刺黑盒子。
“不要！”黑袍人惊呼，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剑光斩在盒子上，发出一声脆响。盒子裂开的瞬间，绿光骤然爆发，接着又迅速消散，那些毒蜈蚣、黑气、甚至外面被操控的武士，都在绿光消失的瞬间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叶天冲进来时，正看到这一幕。黑袍人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显然是被盒子破碎的反噬所伤。石台上的盒子已经裂开，里面滚出半块暗紫色的碎片，碎片上布满诡异的纹路，与他手中的混沌珠碎片既相似又对立。
“这是……”叶天捡起碎片，胸口的主碎片立刻传来一阵震颤，像是在“排斥”这半块碎片，却又隐隐有种“渴望融合”的拉扯感。
“它好像……不太一样。”周芷若走过来，看着碎片上的纹路，“透着股邪气。”
“或许是被那妖人用邪法污染了。”叶天握紧碎片，能感觉到主碎片正在慢慢“净化”这半块碎片上的邪气，“这应该也是混沌珠的碎片，只是被扭曲了。”
常遇春带着人冲进地牢：“叶兄弟，周姑娘，没事吧？”
“没事。”叶天将净化后的碎片收入怀中，“妖人已除，地牢的隐患也解决了。”
周芷若看着他手中的碎片，忽然道：“看来，收集碎片的路，比我们想的更难。”
叶天点头，看向窗外泛起的鱼肚白：“但至少我们知道，有些碎片需要‘救’，而不是‘取’。就像被操控的武士，被污染的碎片，都需要有人守住初心，才能拨乱反正。”
周芷若望着他的侧脸，晨光落在他握着碎片的手上，竟有种莫名的安稳。她忽然明白，自己对这个半路杀出的“叶兄弟”，早已没了最初的警惕，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信赖。
大都的迷雾渐渐散去，朝阳从王府的飞檐后升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叶天知道，这半块被净化的碎片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还会有更多凶险，但身边有这样一位剑心通明的同伴，似乎再难的关，也能闯过去。
而周芷若握着剑柄的手，悄然松了几分——或许，放下恩怨，并肩前行，并非什么坏事。至少此刻，阳光正好，剑光与人心，都透着几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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