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黑风寨的山头上。叶天站在寨墙的了望塔上,指尖捻着一片刚摘下的枯叶,目光越过寨门,落在远处蜿蜒的山道上。风裹着山雾掠过耳畔,带来隐约的马蹄声——比预计的早了半个时辰。
“叶大哥,山下有动静!”守塔的小兵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手里的火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映得他脸上满是紧张。
叶天回头看了眼寨内,篝火正旺,映得练兵场的沙砾都泛着暖光。新招募的弟子们还在练剑,剑身碰撞的脆响混着呼喝声,透着一股生猛的朝气。他从了望塔上跃下,动作轻盈得像片羽毛,落地时正好踩在一块松动的石板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通知下去,让后厨把备好的姜汤再热一热,”他对迎上来的副手阿武说道,“来的是‘过江龙’那帮人,他们的人惯用铁鞭,让弟兄们把藤牌都备好。”
阿武愣了一下:“过江龙不是说三日后才到吗?怎么提前了?”
“他们的当家‘铁蝎子’最喜趁夜偷袭,”叶天扯了扯腰间的剑穗,那穗子是用红色的丝线编的,末端坠着颗小小的狼牙,“上次在青石镇,他就是用这招端了李老三的场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练兵场,“让新来的弟子回营房待命,别出来添乱。”
阿武应声而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叶天转身走向兵器库,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桐油和铁腥的气味扑面而来。架子上整齐地码着各式兵器,长戈、短矛、单刀、双剑,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冷光。他取下挂在最里面的那柄长剑,剑鞘是鲨鱼皮做的,摸上去糙糙的很顺手。抽剑出鞘的瞬间,一道寒光划破昏暗,剑刃上的云纹在火光中流动,像活过来似的。
这柄“断水”是他三年前从一个败类手里夺来的。当时那人用这剑逼着一个老汉交出传家的玉佩,叶天恰好路过,三招挑飞了他的剑,也挑断了他的手筋。此刻握着剑柄,掌心仿佛还能感觉到当时的震动——那老汉后来非要把玉佩送给叶天,他没要,只让老汉给路过的乞丐盛了碗热粥。
“叶大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气喘。叶天回头,见是负责汤药的小丫头灵儿,手里捧着个陶碗,碗沿冒着白气。“阿武哥说你肯定要喝这个,”她把碗递过来,眼里闪着光,“我加了点桂圆,比上次甜些。”
叶天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姜汤里飘着桂圆的甜香,驱散了些许夜寒。“过江龙的人快到了,你去地窖躲着,”他喝了一大口,暖意直窜丹田,“把药箱也带下去,万一有弟兄受伤,用得上。”
灵儿点点头,却没动,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我不怕,上次你教我的‘绕指柔’剑法,我已经练熟了,能帮上忙的!”她说着就要拔剑,被叶天按住了手腕。
“你的剑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凑热闹的。”叶天的声音沉了沉,“听话,地窖入口的石板我已经检查过了,从里面能锁死。”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铜哨,塞进灵儿手里,“有事我吹这个,你再出来。”
灵儿看着他严肃的脸,只好点点头,抱着药箱快步往后院走去。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叶天把碗放在兵器架上,剑眉微蹙——刚才了望塔上看到的马蹄印,不止过江龙那伙人。那些蹄印很深,边缘带着不规则的缺口,像是马蹄铁上淬了钢刺,这不是铁蝎子的风格,倒像是……“毒蜂堂”的标志。
他转身登上寨墙,这次看得更仔细了。山道尽头的黑影分成两拨,左边的人举着火把,火光里能看到晃动的铁鞭,确实是过江龙的人;右边的人却没点火,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移动时悄无声息,偶尔有月光闪过,能瞥见他们袖口露出的银刺——毒蜂堂的“蜂针”!
两伙人居然凑到了一起?叶天心里咯噔一下。铁蝎子和毒蜂堂主“千面佛”向来不和,去年在码头还因为抢地盘打了一架,怎么会突然联手?
“叶大哥,藤牌准备好了!”阿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叶天回头,见寨门内已经列好了阵势,二十几个精壮的弟兄举着藤牌,牌后藏着持短刀的副手,个个面色凝重。新招募的弟子们已经回了营房,练兵场上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堆篝火在风里挣扎。
“把西侧的暗门打开,”叶天低声道,“让老陈带五个人从那边绕出去,去通知山后的‘清风寨’,就说黑风寨遭人暗算,请他们出兵相助。”阿武有些犹豫:“清风寨的人会来吗?他们上次借粮我们没答应……”
“他们的少寨主还在我们的药庐养伤,”叶天的目光锐利如剑,“就说再不来,他们少寨主的‘百日咳’就别想好了。”
阿武眼睛一亮,立刻应声去安排。叶天重新握住断水剑,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深吸一口气,丹田的内力缓缓运转,顺着经脉流遍四肢百骸,带来熟悉的灼热感。这感觉三年来陪他闯过无数险境,从青石镇的小巷到黄河边的渡口,每次都是它让他从刀光剑影里活下来。
蹄声越来越近,铁蝎子的大嗓门已经能听清了:“叶天!你把老子的货藏哪了?今天不交出来,就拆了你的黑风寨!”
叶天站在寨门正中,扬声道:“你的货?我看是你偷了毒蜂堂的‘七星胆’,想嫁祸给我吧?”
这话一出,山道右侧的黑影明显顿了一下。铁蝎子却骂骂咧咧地喊道:“放你娘的屁!老子用得着嫁祸你?识相的赶紧开门,不然老子的铁鞭可不认人!”
叶天冷笑一声,突然提高声音:“千面佛,你派来的人藏在那棵老槐树下,以为我没看见?”
右侧的黑影里传来一声轻笑,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叶寨主好眼力。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必要藏了。”随着话音,那些黑影纷纷点亮火把,露出一张张带着面罩的脸,面罩上绣着毒蜂图案,手里的弩箭已经上弦,对准了寨门。
铁蝎子显然没想到千面佛真的在,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姓千的,你居然阴我!”
“彼此彼此,”千面佛的声音带着笑意,“铁寨主不是也想借叶寨主的手,除掉我派去运货的人吗?”
两伙人顿时剑拔弩张,火把的光芒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映出各自的算计。叶天趁机对身边的弟兄使了个眼色,阿武立刻会意,悄悄做了个手势,寨墙上的弓箭手悄悄拉满了弓弦。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铁蝎子突然挥鞭抽向身边的毒蜂堂弟子,而千面佛的人也同时扣动了扳机,弩箭呼啸着射向过江龙的人!两伙人瞬间混战起来,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在山道上炸开。
“动手!”叶天低喝一声,寨门“嘎吱”一声打开,弟兄们举着藤牌冲了出去,短刀从牌后探出,精准地刺向混乱中的敌人。叶天身先士卒,断水剑化作一道流光,所过之处,铁鞭被斩断,弩箭被挑飞。他的“流风剑法”练到了第七重,剑势如风,看似轻柔却后劲十足,剑尖点在敌人的穴位上,既不会致命,又能让人瞬间瘫软。
月光下,他的身影穿梭在乱军之中,红色的剑穗随着动作飞舞,像一道跳跃的火焰。一个毒蜂堂弟子绕到他身后,弩箭直指他的后心,叶天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形陡然下沉,剑脊磕在对方的手腕上,弩箭脱手而出,他顺势旋身,剑尖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说!你们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那弟子脸色惨白,刚要开口,突然嘴角溢出黑血,眼睛瞪得滚圆——竟是服毒自尽了。叶天皱眉,刚要起身,就听到铁蝎子的怒吼:“叶天!我要你的命!”一根铁鞭带着破空声抽来,鞭梢淬着绿光,显然喂了毒。
他挥剑格挡,“叮”的一声,火星四溅。铁鞭上的力道极大,震得他手臂发麻。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铁蝎子的鞭法刚猛霸道,每一击都带着风雷之声;叶天的剑法却灵动飘逸,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锋芒,剑尖时不时刺向铁蝎子的破绽。
战到酣处,叶天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周围的温度似乎在下降。他眼角余光瞥见,千面佛不知何时退到了圈外,正双手结印,周围的水汽凝结成细小的冰粒,朝着混战的人群飘去。
“不好!”叶天心里一紧,千面佛的“寒毒掌”最是阴狠,中者经脉会被冻结,重则当场毙命。他虚晃一招逼退铁蝎子,纵身跃起,断水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剑气如浪潮般散开,将那些冰粒震得粉碎。
“叶寨主倒是好心,”千面佛的声音带着嘲讽,“可惜,你护得住谁?”他手掌一翻,寒气更盛,几个来不及躲闪的过江龙弟子瞬间被冻成了冰雕。
铁蝎子又惊又怒:“千面佛!你疯了?连我的人都冻!”
“清理门户而已,”千面佛淡淡道,“铁寨主,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就在这时,山后传来急促的号角声,火把如长龙般蜿蜒而来。叶天精神一振——清风寨的人到了!
战局瞬间逆转。清风寨的人擅长马术,骑兵从侧翼冲来,将混乱的人群冲得七零八落。铁蝎子见势不妙,虚晃一鞭就要突围,被叶天拦住去路。断水剑直指他的胸口:“把七星胆交出来,饶你不死。”
铁蝎子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狠声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瓷瓶,拔开瓶塞就想往嘴里倒。叶天眼疾手快,剑尖一挑,瓷瓶脱手飞出,在空中摔得粉碎,里面的黑色粉末随风飘散。
“那是……”千面佛的声音变了调,“你居然真的偷了我的七星胆!”他不再管别人,疯了似的扑向铁蝎子,双掌带着寒气拍出,山道上瞬间结起一层薄冰。
叶天没有插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在一处。清风寨的寨主策马过来,在他身边勒住缰绳:“叶老弟,够意思!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
叶天笑了笑,刚要说话,突然瞥见灵儿从地窖入口探出头,正紧张地看着他。他对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转身对清风寨主道:“先清理战场吧,剩下的账,以后慢慢算。”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满地狼藉,受伤的弟兄被抬往药庐,俘虏们被捆成一串,等着天亮后问话。叶天走到那堆黑色粉末旁,用剑挑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是七星胆,带着淡淡的腥气,是炼制高阶丹药的主材。
他抬头看向东方,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山风依旧凛冽,但晨光中,练兵场的方向传来了弟子们重新练剑的声音,清脆而有力。灵儿端着新熬的姜汤走过来,眼里的担忧换成了笑意:“叶大哥,你没事吧?”
叶天接过碗,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没事,”他看着逐渐亮起的天色,“天亮了。”
是的,天亮了。黑风寨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江湖路长,剑影随行,只要这柄断水剑还在手中,只要身边有这些值得守护的人,再深的黑暗,他也能一剑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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