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药铺刚开了半扇门，寇仲就一脚踹开了门板。坐堂的老大夫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脉枕“啪”地掉在地上，抬头见是几个带刀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脸色发青的正被扶着，胳膊上的伤口黑得吓人，顿时明白是来求医的，忙不迭地摆手：“快、快请进，躺那边榻上。”
叶天趴在榻上，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衫。那毒针的毒性比想象中烈，解毒丸只能暂缓发作，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麻，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傅诗涵端来温水，眼圈红红的：“都怪我……”
“不关你的事。”叶天勉强笑了笑，“是我自己反应慢。”
老大夫捻着胡须，用银针在他伤口周围扎了七八个小孔，黑血顺着针眼涌出来，带着股腥臭味。“这是‘蚀骨散’，阴癸派的独门毒药，”他一边往伤口上敷草药，一边咂嘴，“还好你们来得及时，再晚半个时辰，这胳膊就废了。”
徐子陵站在窗边，望着巷口的动静——从傅府到药铺，总觉得有人跟着，却又抓不到影子，像藏在暗处的毒蛇，等着他们松懈的瞬间。“老大夫，这药需要敷几天？”
“至少三天，”老大夫用布条缠紧伤口，“这几天不能动气，更不能运功，不然毒气攻心，神仙难救。”
寇仲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三天？白媚那娘们说不定已经到洛阳了，哪有时间耗着？”
傅老爷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洛水神宫我去过一次，是座水下宫殿，只有月圆之夜才会露出入口。离下次月圆还有七天，我们来得及。”他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图纸，“这是神宫的简易地图，我妹妹当年画的，你们拿着。”
图纸上画着洛水的流向，在一处漩涡旁标着个红点，旁边写着“子午交汇，方能入内”。叶天凑过去看，指尖刚碰到图纸，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叶天！”徐子陵眼疾手快扶住他，见他嘴唇发白，忙按向他的人中，“别硬撑着。”
“我没事，”叶天缓了口气，指着图纸上的漩涡，“这漩涡是活水，下面肯定有机关，不然宫殿早被冲垮了。”
傅诗涵突然想起什么：“我姑姑留下过一句话，说‘神宫有门，非玉不开’，会不会和那块碎玉有关？”
“碎玉……”徐子陵看向寇仲，“白媚摔碎玉的时候，你捡到碎片了吗？”
寇仲摸了摸怀里，掏出几块玉碴：“当时乱哄哄的，就捡了这几块，不知道够不够。”
老大夫收拾药箱时，突然压低声音：“几位，刚才有个穿黑袍的女人来问过，说有没有外伤带毒的年轻人来求医，我没敢说……”
三人对视一眼，知道阴癸派的人果然追来了。寇仲把药钱拍在桌上：“走，换个地方躲躲。”
他们没回客栈，而是去了傅家的旧宅——一座废弃的别院，院墙塌了半边，院里长满了杂草，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叶天躺在西厢房的床板上，听着寇仲和徐子陵在院里安排防务，傅诗涵在灶房烧水，柴火烧得“噼啪”响，倒有种莫名的安稳。
到了夜里，伤口的疼渐渐变成了痒，叶天翻了个身，刚想起来喝口水，突然听到窗外有响动。他屏住呼吸，借着月光往窗纸外看——一道黑影贴在墙上，像只壁虎，正往徐子陵和寇仲住的东厢房爬。
“有刺客！”叶天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抓起枕边的短刀就往门口冲。
黑影被惊动，翻身跃入院中，手里的弯刀直劈东厢房的门。寇仲早被喊声响动，踹门而出，井中月带着劲风迎上去，“当”的一声，火星在月光下炸开。徐子陵也从房里冲出，剑势如流，直逼刺客后心。
那刺客身手极快，黑袍在打斗中被剑挑开一角，露出里面的银色护心镜——竟是天策府的人！
“是李世民的人？”寇仲愣了一下，刀势慢了半分。刺客趁机虚晃一招，转身就往院外跑，却被赶来的傅诗涵绊倒，摔了个狗吃屎，被随后赶来的叶天用刀抵住脖子。
“说！谁派你来的？”叶天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额头上渗出汗珠。
刺客咬着牙不说话，突然往嘴里塞了个东西，脸色瞬间发黑——竟是咬毒自尽了。
徐子陵翻查尸体，从他怀里摸出块令牌，上面刻着“天策”二字。“真的是天策府的人，”他眉头紧锁，“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寇仲一脚踹在尸体上：“娘的，肯定是怕我们先找到《长生诀》补遗！李世民这小子，看着老实，心眼倒不少！”
叶天突然想起傅老爷的话：“洛水神宫……说不定不止魔门和天策府盯着，江湖上想抢《长生诀》的人多了去了。”他捂着胳膊坐下，“这七天，怕是不得安生。”
月光透过破窗棂照进来，落在刺客的尸体上，也落在那张泛黄的地图上。洛水神宫像个巨大的谜团，藏在水波之下，吸引着各方势力的目光。叶天看着自己缠满布条的胳膊，突然觉得，这场围绕《长生诀》的纷争，才刚刚露出最凶险的一面。
傅诗涵端来刚熬好的药，药味苦涩，却带着暖意。“喝了药好好休息，”她把药碗递过来，“我和爹守夜，不会有事的。”
叶天接过药碗，热气模糊了视线。院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带着秋夜的凉意，而远处的洛阳城，正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着他们踏入它的领地。
七天后的月圆之夜，洛水之上，究竟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身边这两个兄弟还在，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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