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树早已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在研究所的玻璃窗上撞出细碎的声响。
距离军区药厂生产出第一批断骨续筋膏，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里，林晚棠几乎把实验室当成了家，与裴主任一道泡在瓶瓶罐罐的药剂中，从药材筛选到剂量配比，从熬制火候到药效测试，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打磨。
终于，养护丸的研制画上了圆满的句号，顾所长带着这份成果连夜拟写报告上报国家，不过几日，获批的批文便稳稳地落在了所长办公室的案头。
顾所长捏着那页盖着鲜红公章的批文，指尖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马不停蹄地将药方与特制药水送往军区药厂，回程的路上，心里已经盘算着要给林晚棠和裴主任一个“惊喜”。
刚回到研究所，他便让身边的警卫员去请二人到办公室，自己则坐在宽大的木桌后，反复摩挲着抽屉里那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顾所长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声音里满是笑意：“进来！”
林晚棠和裴主任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顾所长连忙起身，示意二人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又转身从暖水瓶里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两人手中：“天儿冷，先喝口热茶，咱们坐下说话。”
待两人捧着茶杯坐定，顾所长才走到办公桌前，郑重地拉开抽屉，将那个信封取了出来。
“小林同志，”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棠身上，满是赞许，“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提供的几个药方，不仅填补了军中骨伤养护药剂的空白，更给国家留住了不少好兵、好人才。
这是国家给你的奖励，你可得收下。”说着，他便将信封递了过去。
林晚棠双手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厚厚的一沓，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轻轻拆开信封，崭新的纸币整齐地叠在里面，粗略一数，竟有两千块！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墨寒洲身为团长，工资加出任务的奖金，一个月也不过才200多块，这是墨寒洲将近一年的工资。
这个数字让林晚棠瞬间睁大了眼睛，连忙将信封推回顾所长面前，语气急切：“顾所长，这钱我不能收，之前国家已经给了药方捐献的1%分红，我已经受之有愧了，怎么能再要这份奖励？”
顾所长笑着将信封又推了回去，耐心解释道：“小林同志，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那1%的分红，是国家对你捐献药方的认可；而这两千块，是专门奖励你改良、研发养护丸的功劳，两者不冲突。
而且不止你有，参与研发的同志都有份，只不过你是核心功臣，奖励自然最多，你要是不收，其他同志可都不敢领了。”
林晚棠还是有些犹豫，转头看向裴主任。
裴主任放下茶杯，笑着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鼓励：“小林，顾所长说得对，这是你应得的，咱们研发的时候，你熬了多少个通宵，试了多少种配比，大家都看在眼里。收下吧。”
听裴主任这么说，林晚棠才终于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收进随身的布包里，语气真诚：“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国家，也谢谢所长、裴主任的照顾。”
“要谢就谢你自己的本事！”顾所长笑得更欢了，拉过椅子坐在两人对面，“不光是你，咱们整个研究所都沾了你的光，上面不仅给大家发了奖金，还说来年要给咱们多批一笔研发资金。
有了这笔钱，咱们就能添新设备、买好药材，研发进度肯定能再提一提！”
“可不是嘛！”裴主任一下子来了精神，放下茶杯说道，“刚才来的路上，小林还跟我说，打算过完年就启动荣养丸的研究。
她说荣养丸是养护丸的升级加强版，针对老战士们常年积累的旧伤，药效比养护丸要强上好几倍呢！现在有了这笔资金，咱们说不定能提前把荣养丸研制出来！”
“真的？”顾所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眼睛亮得像淬了光，“小林同志，你真打算年后就研究荣养丸？”
林晚棠看着顾所长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所长，这当然是真的。
那些老战士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身上的旧伤常年折磨他们，我既然有这个能力，肯定要尽全力，这种事，我怎么会开玩笑呢？”
“好！好！好！”顾所长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咱们研究所以前研发药物，总是卡在瓶颈上，一年到头也没个大进展。
自从小林你来了，咱们是捷报频传，这才年底，就完成了一整年的目标！”
他正说着，裴主任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压低声音提醒：“所长，低调点，低调点！
这事儿还没正式立项，要是传到其他研究所的耳朵里，那不是给咱们研究所拉仇恨吗？过了年，咱们先闷头干，等成了再给国家一个大惊喜！”
顾所长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看我，一激动就忘了分寸。
确实得低调，小林同志，年前到过年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陪陪家人，等过完年回来，咱们再集中精力攻荣养丸！”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裴主任，语气严肃了几分：“裴主任，你回头跟各科室说一声，要是手头的项目已经收尾，就别再开新项目了。
让大家收拾收拾，今年给他们放个大假——咱们所里的人，好些年没跟家人好好过个年了，顺便把上面发的奖金尽快发下去，让大家买点年货，早点回家团聚。”
“放心吧所长，我这就去安排！”裴主任站起身，干劲十足地应道。
顾所长摆了摆手，脸上又露出温和的笑容：“行了，你们俩也别在这儿待着了，赶紧收拾收拾，也回家准备过年吧，年后，咱们再一起加油！”
“谢谢所长！”林晚棠和裴主任异口同声地说道，捧着还带着温度的茶杯喝完茶，这才放下茶杯，转身向门外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冬日的阳光正好洒了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这个冬天，因为这份沉甸甸的成果与期许，显得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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