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雷劫的瞳孔猛地一缩,李狗蛋立刻甩头看向城东方向。一道长影贴着地平线冲来,蹄声没落地,空气先塌了三寸——是梼杌。
它原本温顺驮着法衣巡游的脖子现在绷得笔直,脑袋高高扬起,像被无形的手拽着往天上去。背上那几张写着“饭碗守则”的学霸笔记哗啦作响,其中一张突然自己飘了起来,在空中扭成麻花,墨迹一粒粒剥落,拼出个歪斜的符阵,正中心是个倒写的“控”字。
“又来这套?”李狗蛋扯下腰间一根金线辣条袋,迎风一抖,袋子口朝下悬停半空。微风钻进去,带出一丝极细的震颤感,像是有人在远处拨动一根生锈的钢丝。
“老冷血还挺执着。”他低骂,“残片都焊进雷核了,还惦记着给新玩具装发条。”
话音未落,梼杌猛然低头,脖颈砸向护城大阵结界。轰!第一重碎裂。它再撞,第二重崩解。第三次冲撞前,背上的笔记全数飞起,在它头顶盘旋成一个缓慢旋转的墨色漩涡,符文光纹一闪,整头凶兽双眼泛起灰白。
李狗蛋脚下一滑,滑板擦着碎石飞出,防滑粉从袖口洒出,在地面划出七道交错短线。粉末刚落地就微微发烫,形成一圈看不见的能量障壁,把符文回流路径截成碎片。
“管你什么高维编码,先断电再说。”
可梼杌已经跃起,四蹄腾空,直扑最后一道阵眼。那地方埋着早餐摊老板送的煎饼果子模具,是整个城防系统的锚点之一。
李狗蛋眯眼,忽然咧嘴一笑。
他一把抓出外卖包里剩下的五包辣条,全扔天上,灵气一卷,红油辣子裹着调味粉在空中炸开,辣味冲天。接着他手指连点,辣条壳自动排列组合,写成一个硕大的草书“停”字,笔画歪歪扭扭,末尾还拖着个小尾巴,像根香肠。
“喂!加菜了!”他吼,“特供烧烤味!限量一份!”
梼杌耳朵一抖,冲势戛然而止。它抬头盯着那个“停”字,眼珠转了两圈,灰白色褪去几分,喉咙里咕噜一声:“……饭?”
“对!饭!”李狗蛋趁机靠近,“但你得先把背上那堆破纸收好,不然厨师不给上菜。”
梼杌犹豫了一下,缓缓低头,试图用嘴去叼那张飞舞的笔记。就在它动作松懈的瞬间,李狗蛋指尖弹出一道防滑粉流,精准钉入符文核心节点。墨色漩涡晃了晃,咔地裂开一道缝。
“姬冷月!”他喊。
红影掠地而来,毒妃袖口一翻,三瓶荧绿液体甩出,雾气弥漫,缠住符文边缘。她冷笑:“这玩意儿比老痰还难清,腐蚀性够强,就是啃不动根。”
“不是要啃。”李狗蛋掏出手机,“是要震。”
《极乐净土》前奏响起,鼓点刚跳两下,梼杌肚子就咕咚响了一声。它打了个哆嗦,鼻孔扩张,火焰在喉间翻滚。
“来了!”李狗蛋退后半步。
下一秒——
“阿——嚏!!!”
一团夹着火星和辣粉残渣的热风喷出,正中颈部符文所在。火粉混合音波,轰然炸开高频震荡。符文如冰裂,黑烟四散,最后“啪”地一声轻响,彻底消散。
梼杌晃了晃脑袋,眼神清明了许多,低头看见李狗蛋手里还捏着半包辣条,立马凑上来蹭。
“行了行了,立功了。”李狗蛋塞给它一块沾了防滑粉的煎饼果子,“慢点吃,别噎着。”
姬冷月皱眉盯着它脖颈根部:“没清干净。还有丝线挂着。”
李狗蛋点头,没说话。他刚才确实看到了——在符文破碎的刹那,梼杌体内闪过一丝金光,极淡,却和混沌胃里的系统界面波动一模一样。更奇怪的是,那频率……和半小时前雷暴里那个多出一只脚的心跳,几乎同步。
“你怀疑什么?”姬冷月瞥他。
“没啥。”他笑,“就是觉得,老冷血这次太急了。按他那龟毛性格,不该用这么糙的寄生符。除非……”
“除非这是别人放的饵。”
两人同时沉默。
梼杌趴在地上吧唧嘴,吃得满嘴油光,脖子微微起伏。一道极细的黑线藏在绒毛深处,随呼吸轻轻脉动,像某种休眠的虫卵。
李狗蛋蹲下,假装整理滑板轮子,实则悄悄打开无限模拟器。
【模拟开始】
十万次人生飞速流转——
每一次梼杌都被符文控制,每一次他都用辣条写字破解,九万八千次失败,九万九千次成功,最后一次……
画面定格:梼杌打喷嚏时,喷出的不只是火与粉,还有一小片金色碎片,落地即融,化作微型文字:**坐标已更新**。
模拟结束。
他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地把那段喷嚏音效录进系统备份文件夹,命名:“备用驱魔bGm”。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姬冷月靠在断裂的石柱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毒瓶。
“我能有啥主意?”他拍拍裤子站起来,“顶多是下次搞个扩音喇叭,让梼杌对着全城打喷嚏,当空气净化器用。”
“省省吧。”她冷哼,“它现在就是个移动隐患。你没发现它走路有点偏?”
李狗蛋回头一看——果然。梼杌虽然趴着,但四蹄位置微妙错开,形成一个逆时针螺旋。更诡异的是,它每次咀嚼,地面都会轻微震动,节奏竟和《极乐净土》副歌节拍一致。
“……它在同步。”他低声说。
“跟谁?”
“不知道。”他握紧滑板,“但肯定不是我放的音乐。”
姬冷月眯眼,忽然甩手一圈毒粉,撒在阵眼周围。粉末落地呈淡金色,隐隐组成防护环。
“留个后手。”她说完转身就走,“要是它哪天真疯了,记得先砍脖子。”
李狗蛋没答,只望着梼杌啃完最后一口煎饼,懒洋洋打了个滚,露出肚皮晒太阳。那根黑线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但在他眼里,亮得刺眼。
风拂过废墟,几张烧焦的笔记残页打着旋儿飞起。其中一片卡在石缝里,半个扭曲的“饭”字朝上,墨迹边缘还在缓慢蠕动,像活物呼吸。
他弯腰捡起,塞进外卖包最底层,压在妹妹的病历本上面。
远处传来早餐摊老板吆喝声,锅铲敲铁板铛铛响。社恐雷劫的紫金云团静静悬浮在天边,偶尔闪一下光,像在眨眼。
李狗蛋摸了摸肩头空位——阿喵和小橘走了之后,这儿总有点凉。
他踢了踢滑板,雷劫珠嗡鸣一声,充能百分之六十。
“该补货了。”
正要迈步,梼杌忽然抬起头,鼻子抽动两下,朝着西北方向发出一声低鸣。
它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形状不像长颈鹿,倒像某种盘踞的巨兽,头生双角,口吐烈焰。
而影子的胸口位置,赫然浮现出一枚残缺符印,轮廓与混沌吞下的系统界面,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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