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的脚底踩碎那片漂浮的辣条包装纸时,整片星空战场猛地一颤。
不是震动,是“存在”本身被撬动了一下。他胸口沉得像压了块刚出锅的煎饼果子铁板,可那股热劲儿正顺着四肢往指尖窜。瞳孔深处蓝红交织的光一闪而没,他抬眼——前方虚空裂开一道口子,没有声音,没有风,只有一根由纯粹意志凝成的触手,缓缓探出。
它不攻击,不咆哮,只是伸向远处那口冒着白气的早餐摊铁锅。
李狗蛋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这不是救赎,是剥夺!”
他舌尖一咬,血腥味炸开,十万次人生里送过的每一单外卖地址全涌上脑门——南城花园七栋三单元五楼王阿姨要微辣,西街小学门口煎饼加两个蛋不加葱,老张凌晨四点收摊前总会留一份带肠的给自己……这些话从他嘴里喷出来,不是喊,也不是念,像一条条用油盐酱醋写成的数据流,在空中拧成一道歪歪扭扭却死不散架的屏障。
触手碰上屏障的瞬间,表面泛起涟漪,像是被什么烫到了。
“它想拿走的不是世界。”李狗蛋喘着粗气,“是‘还得吃早饭’这件事本身。”
头顶雷云抖得像个刚进直播间的新人,社恐雷劫的声音卡在电弧里:“我……我不敢劈……它不是坏的……”
“谁要你劈了?”李狗蛋头也不回,“放音乐!《最炫民族风》!快!”
云团哆嗦了一下,一道不成调的鼓点蹦了出来,像锅里油星子乱溅。
就在这时候,老板突然举起手里刚炸好的油条,手臂直得像根钢筋。
“这味道!”他嗓门不大,烟熏火燎三十年的老嗓子,“不能消失!”
金黄酥脆的油条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热气腾腾,仿佛自带聚光灯。那不是武器,那是宣言。
雷云猛地一震,一道光柱劈下——没炸,没闪,稳稳落在摊前,照亮了铁板上还在滋啦作响的鸡蛋。
社恐雷劫终于吼出来了:“老子……也能照亮早点摊!”
姬冷月冷笑一声,袖口一抖,毒粉洒出,在空中拼出八个大字:**谁敢动我的早餐客户**。字迹泛着幽绿荧光,边角还冒着小泡,一看就不讲武德。
阿喵尾巴一甩,剑气呼啸而出,半空中雕出一座辣条城堡的虚影,歪歪斜斜,门都没对齐,但旗子插得笔直,上面画了个啃到只剩包装袋的小人。
梼杌长脖子一低,厨师帽歪到耳朵边,炒勺断了一角还紧紧攥在尾尖,长腿一圈圈缠住众人脚踝,把所有人连成一个圈。
触手停了一下。
然后继续前进。
屏障开始龟裂,裂缝里渗出灰白色的雾,靠近的人记忆像被擦除的黑板字,指尖也开始透明。老张的蒸笼边缘冒出第一缕星尘,一点点飘散。
“系统!”李狗蛋低头看着手中最后一包辣条,包装纸上沾着昨夜雨水和机油,边角磨得发毛,“再模拟一次!”
空气静了一瞬。
【剩余模拟次数:0】
提示浮现又消散。
他没等回应,直接把辣条塞进嘴里,咔嚓一口咬下去。
“你说你要守住平凡……”他嚼着,嘴角咧开,“那我替你守到底。”
闭眼的刹那,十万次人生的回响共振爆发——
有他在暴雨天蹲在屋檐下啃冷掉的包子;
有他在医院走廊数着妹妹呼吸的次数;
有他第一次用防滑粉画结界护住早餐摊时,老张递来的一杯豆浆;
有社恐雷劫躲在云里不敢露头,他踩着滑板冲进去拽它出来跳舞;
有姬冷月嘴硬说辣条是毒药,结果半夜偷吃被呛得直咳嗽;
有阿喵用剑气给他雕生日蛋糕,结果做成个辣条形状;
有梼杌顶着厨师帽,在甜品大陆上笨拙地翻炒一锅永远不会糊的饭……
这些不是力量,不是法则,是“还得活着”的证据。
模拟重启。
不是为了变强,不是为了超越,只为证明一件事——
**平凡,值得被千万次重来的人生扞卫。**
金色数据流从他脚下炸开,顺着梼杌的身体蔓延,缠上姬冷月的毒粉屏障,灌进阿喵的剑影,点亮社恐雷劫的雷云五线谱。老张死死盯着蒸笼,烟还在冒,他就没松手。
触手撞上新屏障的瞬间,整片空间嗡鸣如钟。
它不再是冷漠的意志,而是显现出无数画面——未来的李狗蛋站在高维之外,亲手拆解系统,让平凡成为法则。可现在,这个“未来”正在被修正。
“你本该消失。”触手传来低语,“这才是最优解。”
“放屁!”李狗蛋睁开眼,嘴里还嚼着辣条,“最优解?老子送了三年外卖,哪单是按最优路线跑的?绕路帮老太太拎菜、给哭鼻子的小孩捎根烤肠、下雨天多等两分钟让人穿好雨衣……这些算不算?”
他往前一步,地面裂开,金色数据流如根须扎进虚空。
“你说我该消失?那你告诉我——”
“谁给老张收摊时留的那碗面热着?”
“谁记得姬冷月其实不吃辣却总抢辣条?”
“谁管阿喵半夜偷偷看我睡没睡好?”
“谁在乎社恐雷劫跳完舞有没有人鼓掌?”
他声音越来越大,像街头吵架的外卖员,一点不帅,但特别真。
“平凡不是弱!是有人愿意为一口热饭多走两步路!是有人宁可自己饿着也要把最后一包辣条留给别人!是你他妈看不见的小事堆起来的——活!着!”
最后一个字砸出去,金色屏障轰然扩张,把触手逼退半寸。
老张的蒸笼,烟还在冒。
姬冷月抹了把嘴角血迹,冷笑更狠:“听见没?客户名单里,可没你这号人。”
阿喵剑影一压,虚空中辣条城堡晃了晃,旗子哗啦展开。
社恐雷劫的雷云彻底变了形,五线谱上跳动着《最炫民族风》的旋律,光流稳定得像早餐摊的招牌灯。
梼杌尾巴收紧,厨师帽歪到一边,眼里泛着光:“这一锅……我炒定了。”
触手缓缓后撤,画面最后定格在那个未来的李狗蛋转身走入黑暗的背影。可这一次,他的脚步慢了,回头看了眼人间烟火,笑了。
屏障外,灰雾消散。
李狗蛋仍站在最前面,双手撑地,嘴里还嚼着辣条,腮帮子一鼓一鼓。周身金色数据流如河流环绕,连接着每一个人的记忆与执念。
老板握着油条的手没放,眼睛盯着铁板。
姬冷月毒粉未散,嘴角带血。
阿喵剑影悬空,剑尖直指虚空。
社恐雷劫雷云不坠,光流不断。
梼杌长颈伏地,尾巴缠紧。
他们谁也没动。
谁也没退。
空气中荡着一句没出口的誓——
这顿早餐,谁也别想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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