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医生问完那句“你准备好了吗”，风还没停，李狗蛋已经动了。
他没回答，只是把脚边那截写过“别怕”的铅笔头往嘴里一叼，滑板炸响，贴着地面窜出三丈远。防滑粉结界残余的能量还在地上闪着微光，像撒了一地碎玻璃渣。他抬手一指，梼杌从地底轰然钻出，长脖子甩得老高，晾衣绳缠在角上哗啦作响。
“别愣着！”李狗蛋吼，“干活！”
梼杌低头看他，鼻孔喷出两股白气。它现在这副长颈鹿模样实在不怎么威风，四条腿杵在地上像个移动电线杆，脖子上还挂着几件昨夜被雷劫劈坏的修士袍子，随风晃荡。
“你的脖子不是用来吃东西的，”李狗蛋跳上它背脊，拍着它脖颈，“是干饭碗！万界的饭碗！现在——开工！”
他抓起一把混着辣条油的防滑粉，狠狠拍在梼杌脖子根部。粉末一沾皮肤就亮起来，顺着绒毛往上升，像是有火苗在毛里爬。梼杌浑身一震，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脖子上的晾衣绳突然活了，一根根挣脱束缚，在空中扭成网状，噼啪作响。
第一批九个辣条箱早就堆在不远处，全是加厚灵纹袋装的高浓度货。李狗蛋一个箭步冲过去，拎起第一箱就往梼杌脖子上绑。绳子刚系好，远处轰隆一声，三台机械兽破墙而出，炮口对准运输线。
“来得正好。”李狗蛋咧嘴一笑，抬脚踹了梼杌屁股一脚，“甩！”
梼杌脖子猛地一抖，第一箱辣条划出弧线飞了出去。半空中就被一道激光拦腰击中，轰地炸开。红彤彤的辣条漫天飞舞，洒在一群反向修者头上。
有个正打瞌睡的灰袍人被辣条砸脸，瞬间睁眼，咬了一口，灵气值蹭蹭涨。“哎哟！”他大叫，“这外卖补给挺猛啊！”
其他人也纷纷捡着吃，原本萎靡的战力立刻回升。李狗蛋看得直乐：“行啊，咱们这单还能当空投发福利。”
第二箱他改了角度，命梼杌原地转圈，借惯性甩出S形轨迹。箱子贴着屋顶掠过，避开火力网，稳稳落在早餐摊后方。第三箱、第四箱接连送达，每甩一次，晾衣绳就在空中留下一道光痕，渐渐织成一张动态防护网。
第五箱刚离手，地面突然塌陷。一台机械兽自爆核心，炸出深坑，直接切断运输路径。第六箱卡在半路，差点被吸进裂缝。
李狗蛋翻身落地，从腰间扯下最后一包芥末味辣条，塞进梼杌嘴里：“给你加个buff，别给我掉链子！”
梼杌双眼瞬间充血，鼻孔喷出灼热白雾，长颈猛然拉伸，像吊桥一样横跨深渊。四肢深深扎进土里，脖子弯成拱形，晾衣绳垂落固定，搭出一条临时走廊。
李狗蛋踩上滑板，护住最后一箱辣条，沿着梼杌脖子疾驰而下。风在耳边呼啸，脚下是翻涌的黑气，只要一步踏空就得掉进空间裂隙。
滑板轮子碾过绳索发出咯吱声，他死死抱住箱子，眼角余光瞥见冷血医生站在远处高塔上，正低头按动数据板。屏幕一闪，三台残存机械兽合体，化作巨像，抬起手掌，朝梼杌脊背狠狠拍下。
“想断我后路？”李狗蛋冷笑，滑到尽头腾空跃起，把箱子往前一推，“接住了！”
箱子撞开结界缝隙，滚入早餐摊核心阵眼。他指尖划破，鲜血滴在包装袋上，撕下袋子往阵眼里一贴。
“不是所有外卖都能准时，但这单，必须到！”
轰！
整条晾衣绳瞬间绷直，七彩光芒从起点一路炸到终点，像是接通了宇宙电路。绳网剧烈震颤，空气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链，层层叠叠绕成螺旋隧道。
“走！”李狗蛋大喊。
一股柔和却不可抗的力道从绳网传来，卷住所有人。梼杌长颈微垂，眼中闪过一丝疲惫，随即被光芒吞没。反向修者们尖叫着腾空而起，衣服裤子被吸得紧贴身体。
李狗蛋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含灵气的辣条碎屑，撒向即将崩解的绳网：“阿喵！小橘！借点脾气出来！”
剑气与火焰虚影一闪而过，虽无实体，但残留气息共鸣让结构稳住。隧道彻底成型，星光倒灌，星河奔流。
他站在入口边缘，滑板紧贴身侧，嘴里还叼着那截铅笔头。身后是崩塌的战场，前方是未知星空。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早餐摊的方向，那里炊烟未散，油锅还在滋滋响。
然后他迈步踏入隧道。
光线扭曲，时间变慢。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又缩得很短。梼杌在他左侧缓缓漂浮，脖子上的晾衣绳依旧绷得笔直，像一根贯穿宇宙的钢索。
忽然，绳索末端传来震动。
李狗蛋皱眉，伸手摸去，触感不对——不是麻绳，也不是金属，更像是某种活着的东西在蠕动。他低头一看，绳子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像是血管在跳动。
“啥时候……”
话没说完，整条隧道猛地一抖。前方出口的光变了颜色，从银白转为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一遍。
他抬头，发现隧道壁上开始浮现画面：一片焦土，大雨倾盆，无数身影在雨中旋转，脚下水花四溅，节奏整齐得诡异。
音乐隐约传来，前奏几个音符钻进耳朵。
是他听过的旋律。
李狗蛋瞳孔一缩。
他猛地转身，想去抓梼杌的角，却发现凶兽的身影正在淡化，长颈如雾气般消散。
“喂！别走！”
他扑过去，手指只捞到一缕热风。
隧道尽头的红光越来越亮，雨声越来越大，那首曲子终于完整响起第一个节拍。
他的滑板突然自动启动，轮子嗡鸣，向前滑动。
李狗蛋站直身体，叼着铅笔头，喃喃一句：
“这调子……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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