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踉跄着冲出丛林,重新看到沙滩和那堆熟悉的篝火时,小敏立刻飞奔了过来。她脸上的期待在看到他们苍白、惊恐、满身污秽的模样时,瞬间凝固成了更深的恐惧。
“你们……怎么了?张先生他……”小敏的声音带着哭腔,目光在他们空空如也(除了林远的背包)的手和惊魂未定的脸上逡巡。
“拿到了……可能有点东西。”林远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示意阿伦和凯拉先坐下休息,自己则快速解下背包,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密封的金属药盒。药盒上红十字标志在篝火下泛着冷硬的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小小的盒子上,仿佛它是救命的稻草。
林远深吸一口气,用多功能刀小心地撬开药盒的密封边缘。盒盖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噗”声,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药物和防腐剂的气味飘散出来。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排安瓿瓶和几个小玻璃药瓶,大部分标签已经泛黄,但德文字迹依稀可辨。
凯拉立刻凑上前,眯着眼睛,借助火光仔细辨认标签。“这个是……morphium……吗啡,止痛药。”她拿起一个安瓿瓶。“这个是……Sulfonamide……磺胺类药物,是抗生素!”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抗生素!”小敏几乎要跳起来,眼泪瞬间涌出,“张先生有救了!”
阿伦也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沙地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但凯拉的表情很快又凝重起来。她继续检查着其他药瓶。“penicillin……青霉素……但……等等,”她拿起一个标注着“penicillin”的小瓶,对着火光仔细看,又摇了摇,“沉淀了……可能失效了。”她又检查了几个磺胺类药瓶,“这些……保存条件要求很高,在这种湿热环境下几十年……药效很可能大大降低,甚至……有毒。”
希望的光芒刚刚亮起,瞬间又黯淡下去。小敏的笑容僵在脸上。
“试试!总要试试!”阿伦急切地喊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林远沉默着,眉头紧锁。他看向气息奄奄的张先生,又看向凯拉。“哪种风险更大?无效,还是有毒?”
凯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磺胺类药物相对稳定,但……不确定。我们需要非常小的剂量测试。而且,我们没有注射器,只有口服片剂……”她翻找着药盒,找出一个棕色的小瓶,里面是白色药片,“……但如何准确分割剂量?过量同样危险。”
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不用药,张先生很可能熬不过今晚。用药,可能加速他的死亡,或者因剂量不当造成伤害。
“用最小的剂量。”林远最终做出了决定,声音低沉而坚定,“磨碎,用水化开,先喂一点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看向小敏,“你来做,小心一点。”
小敏颤抖着接过凯拉小心翼翼分出的小半片药片,用找到的干净贝壳仔细研磨成粉末,混入少量清水。她跪在张先生身边,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嘴,将混有药粉的水一点点滴入他的喉咙。张先生无意识地吞咽着。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张先生的反应。
几分钟后,张先生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并没有立刻好转的迹象。也没有出现剧烈的排斥反应。
“也许……有效?”小敏带着一丝希望看向凯拉。
凯拉摇摇头,“需要时间观察。而且,即使有效,也需要连续用药和足够的剂量才能控制感染。”她看着药盒里寥寥无几的药片,前景依然不容乐观。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张先生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微微抽搐,嘴角溢出了一点白沫。
“张先生!”小敏惊叫。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咳嗽慢慢平息,张先生又陷入了昏睡,呼吸似乎比刚才更微弱了。
是药效发作,还是中毒反应?无人能知。
希望,仿佛风中残烛,微弱地摇曳在绝望的暗夜里。他们拿到了药,却可能是一剂致命的毒药。地下世界的恐怖尚未散去,地面的生存又陷入了更深的伦理和医学的泥沼。这个夜晚,注定无比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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