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王国对南明史可法部的秘密军火援助,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炭火中投入了几块耐烧的硬木,虽未能逆转乾坤,却成功地在江淮前线激起了更加炽烈和持久的抵抗火焰。
得到精良火器和战术指导的扬州守军,爆发出惊人的韧性,让志在必得的大顺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和宝贵的时间。
李自成速战速决、一举吞并江南的战略构想,遭到了迎头痛击。
然而,历史的洪流挟带着巨大的惯性,依旧汹涌向前。
崇祯十七年(1644年)四月,在经过惨烈的围城战后,扬州最终还是陷落了。
督师史可法壮烈殉国,消息传出,天下震动。南明的脊梁骨,仿佛被这一锤彻底打断。
扬州失守,长江天险洞开。
李自成的大顺军主力,挟大胜之威,乘船筏蜂拥渡江。
南明弘光朝廷赖以屏障的江北四镇军阀,或降或逃,形同虚设。
五月初,大顺军兵临南京城下。
此时的南京,早已乱作一团。
皇帝朱由崧在马士英、阮大铖等佞臣的簇拥下,仓皇出逃,最终在芜湖被俘。
弘光政权,这个建立不足一年、内斗不休的小朝廷,以一场极其不光彩的闹剧,宣告覆灭。
李自成顺利进入南京,改应天府为长安,意图以此为新都,经营南方。
他大肆封赏功臣,继续推行“追赃助饷”政策,拷掠南明遗留的勋贵官僚,试图复制在北京的模式。
然而,江南士绅富庶,却也更加盘根错节,大顺军粗暴的掠夺政策,迅速激起了强烈的反抗。
加之军队纪律在胜利后愈发涣散,烧杀抢掠事件频发,使得大顺政权在江南的统治基础极其脆弱。
就在李自成忙于消化新得的江南膏腴之地、镇压此起彼伏的抵抗时,他万万没有想到,两把致命的尖刀,正从不同的方向,狠狠地捅向他的后心!
第一把尖刀,来自西南。
一直对李自成心怀不满、且被大陈暗中怂恿的“八大王”张献忠,眼见李自成主力深陷江南,北方空虚,认为天赐良机已到。
他尽起麾下精锐,以“讨逆复仇、西取关中”为名,挥师东出三峡,进攻湖广!
张献忠的军队彪悍残忍,攻势凌厉,留守湖广的少量大顺军根本无法抵挡,节节败退。
张献忠接连攻占夷陵、荆州、襄阳等重镇,兵锋直指河南,严重威胁着李自成与北方根据地的联系,并牵制了大量原本可用于稳定江南或防御北方的大顺兵力。
第二把尖刀,更是致命,来自东北。
一直蛰伏在关外、冷眼旁观中原混战的满清摄政王多尔衮,终于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最佳时机!
他敏锐地捕捉到李自成主力南下、后方空虚、且与张献忠陷入缠斗的战略窗口。
崇祯十七年(1644年)四月,多尔衮以明将吴三桂“请兵”为借口(实则吴三桂因陈圆圆被掠等故,降清),亲率十余万八旗精兵,悍然突破山海关,大举入关!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吴三桂的开关降清,使得天下第一关形同虚设。
清军铁骑如潮水般涌入中原。
此时,李自成留在北京及北直隶一带的守军,兵力既少,又群龙无首(李自成南下带走了大部分核心将领),更兼军纪败坏,不得民心。
在精锐的八旗兵面前,几乎一触即溃。
五月底,清军前锋抵达北京城下。留守北京的大顺军将领无心恋战,仓皇弃城西逃。
清军兵不血刃,占领了北京这座象征着华夏正统的帝都!
多尔衮迅速宣布定都北京,并严令清军不得骚扰百姓,安葬崇祯帝后,打出“为明复仇”、“吊民伐罪”的旗号,竭力收买人心,将矛头直指“流寇”李自成。
消息传开,天下再次哗然!
李自成刚刚在南京站稳脚跟,就惊闻老巢被端,退路被断!
他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战略困境:北上迎战强大的清军?
则江南新附之地必然得而复失,张献忠也会趁虚而入。
固守江南?则北方根基尽失,清军站稳脚跟后必然南下,自己将陷入南北夹击的绝境。
一时间,李自成进退维谷,焦头烂额。
至此,中原大地彻底陷入了空前惨烈的大混战!
北方:清军以北京为中心,四处出击,攻城略地,收编降军,势力急剧膨胀。原大顺控制区纷纷易帜。
中原:成为清军、溃散的大顺军、以及一些地方武装和土匪混战的修罗场,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西南:张献忠攻势迅猛,大肆扩张,与当地明军残余、大顺留守部队以及地方团练激战不休。
江南:李自成的大顺军主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各地义军蜂起,南明残余势力(如鲁王、唐王等)也开始在南方另立朝廷,抵抗顺军。
整个黄河、长江流域,烽火连天,尸横遍野。
曾经繁华富庶的中原和江南,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在这场大混战的漩涡边缘,有两个势力正冷静地观察着,积蓄着力量。
一个是雄踞西北的大陈王国。
陈远在太原,密切关注着每一步局势变化。
清军入关、北京易主、李自成陷入困境……这一切,既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机遇。
他严令边境军队高度戒备,加固防线,同时加派大量细作,深入中原,严密监视清军、顺军、西军(张献忠)的一举一动。
另一个,则是趁乱占据福建、两广部分地区的南明残余势力(如后来的隆武、绍武政权),但他们内部纷争不断,难成大气。
中原大混战,鹬蚌争正酣。
李自成、张献忠、满清这三股主要势力,如同三只疯狂的巨兽,在中原大地上撕咬缠斗,彼此消耗。
而稳坐西北的陈远,这条潜藏已久的巨龙,正冷眼旁观,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他知道,这场混战,将决定未来数百年的华夏气运。
而大陈的命运,也将在这一片血与火的混乱中,迎来最终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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