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领主府邸外,气氛一片愁云惨淡。
维拉、菲琳和艾琳娜路过这里时,正好看到一群穿着朴素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在紧闭的府邸大门外,哭声、骂声、哀求声混杂在一起。
“还我丈夫的命来!”
“说好的抚恤金呢?!”
“我儿子是为了保护爵士才死的啊!”
“开门!小罗伯特爵士!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这些都是在那场苍狼袭击中丧生的白银级冒险者的家属。
他们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如今只能来找理论上应该负责的代理领主讨要说法和抚恤。
然而小罗伯特爵士自从狼狈逃回来后,就把自己反锁在府邸里,谁也不见。
巨大的失败、部下的惨死、民众的指责,以及从英雄幻想跌回残酷现实的巨大落差,彻底击垮了这个年轻人的心理防线。
维拉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难言。
她为那些逝去的生命感到悲伤,也为小罗伯特的懦弱和逃避感到愤怒,更对眼前这无解的困境感到无力。
菲琳拉了拉维拉的衣袖,小脸上带着后怕:“维拉姐,真没想到……他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善良的艾琳娜看着那些哭泣的家属,眼中充满了同情,她轻声问道:“维拉姐姐,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小罗伯特爵士?他现在的状态,可能很不好……”
维拉正要说话,突然,从领主府邸内传来一阵更加嘈杂的喧哗声,夹杂着侍女惊恐的尖叫和管家慌乱的呼喊: “不好了!爵士大人他……他上吊了!快来人啊!!”
“什么?!”
维拉、菲琳、艾琳娜三人脸色骤变,震惊地对视一眼。
“走!”
维拉当机立断,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带着菲琳和艾琳娜,迅速推开那些惊慌失措的仆役,冲进了领主府邸。
府内一片混乱,她们循着声音,很快来到了小罗伯特爵士的卧室。
只见华丽的房间里,年轻的代理领主脖子上围着一个华丽床单制成的吊绳,在空中摇摇摆摆,已然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这家伙。”
维拉挡住了两人的视线,表情难看。
而管家和侍女在旁边哭,压抑的呜咽声在奢华却弥漫着绝望气息的房间里回荡,格外刺耳。
然而,这短暂的死寂与悲伤,很快就被门外更加汹涌的嘈杂声打破。
那些原本只是在外面哭喊的阵亡冒险者家属,在听到“爵士上吊了”的惊呼后,先是陷入了短暂的、难以置信的死寂,随即,某种东西仿佛在人群中崩断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他死了!抚恤金怎么办?!”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得拿回点东西!”
“对!冲进去!拿回属于我们的补偿!”
悲伤瞬间转化为了更直接、更绝望的愤怒和生存欲望!
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破了那些早已吓呆的仆役的阻拦,涌入了领主府邸!
他们像一股混乱的浊流,冲过走廊,涌入各个房间。
看到什么值钱就拿什么——墙上的装饰画、银质的烛台、丝绸的窗帘、甚至厨房里的熏肉和面包!
哭喊声、争抢声、物品摔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将这座原本象征着秩序与权力的府邸,变成了混乱的集市和劫掠场。
一部分人直接冲进了卧室。
他们看到上吊的小罗伯特爵士,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就被更强烈的情绪取代——那是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对生存资源的渴望。
他们开始抢夺房间里任何看起来值钱的东西,甚至有人试图去扒小罗伯特身上那件虽然破损但材质依旧昂贵的礼服!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维拉又惊又怒,试图上前阻止,但她一个人的声音和力量,在这片失控的混乱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几个红了眼的家属甚至试图推开她。
菲琳躲到维拉身后,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小脸煞白,声音带着颤抖:“维、维拉姐……这……这可怎么办啊?”
维拉紧咬着下唇,碧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力与悲哀。
她能理解这些人的痛苦与绝望,但眼前这赤裸裸的、秩序崩坏的一幕,依旧让她感到心如刀绞。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骑士的信条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就在这时,眼尖的艾琳娜突然拉了拉维拉的衣袖,指着混乱人群中的一个角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维、维拉姐姐!你看那边!那是不是……林越先生?!”
维拉和菲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林越不知何时也混进了这群抢夺物资的家属中间!
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色衣服,动作却比任何人都要敏捷和……目标明确!
他怀里抱着一个用华丽锦缎桌布临时做成的大包裹,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各种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和纸张摩擦声,显然都是他从书房、客厅等地搜刮来的“战利品”。
一个失去丈夫的健壮妇人看中了他包裹里露出的一截银器,伸手就想来抢。
“滚开!别动我的东西!”林越反应极快,如同护食的野狗般,猛地一缩手,同时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撞开那妇人的手,脸上露出凶巴巴的表情,“这是我兄弟小罗伯特爵士‘光荣战死’后留下的宝贵遗产!我得替他好好保管,好好规划使用!你们这些外人懂什么?这都是用来拯救橡木镇的珍贵物资!不能浪费!”
那妇人被他这理直气壮、颠倒黑白的架势唬得一怔,一时竟忘了动作。
维拉终于忍无可忍,几步冲上前,一把揪住林越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从混乱的人群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林越!你又在发什么疯?!”维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无语和愤怒而拔高,“你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你在干什么?!”
林越被揪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双手却依旧死死抱着那个大包裹。
他回过头,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是一副“你不懂我”的焦急表情:“队长!你拉我干嘛?我这是在拯救大家于水火之中啊!这些珍贵的材料、文件、还有资金,留在里面被那些人糟蹋了多可惜?必须由有远见、有担当的人来统一管理,合理分配,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很显然这个人就是我!不然你真打算让他们把这里全部抢干净,咱就在旁边看着,啥也捞不着吗?”
“我可是一直拿小罗伯特当我亲兄弟啊!”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突然定格在那还悬挂在半空、微微晃动的撕裂床幔,以及下面瘫坐着的、眼神空洞的小罗伯特身上。
“哎呀!我兄弟!”林越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大包裹往地上一放,一个箭步冲到小罗伯特身边。
他动作麻利地抱住小罗伯特的腿,试图把他从床幔的套索中完全解下来,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埋怨着:“我说兄弟啊!你这‘荡秋千’的技术也太差劲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就把自己给‘荡’没了呢?唉,真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啊!你放心,你未竟的事业,还有这些……嗯,‘遗产’,兄弟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继承和发扬光大的!”
他一边说着毫无诚意的悼词,一边手上动作不停。
在将小罗伯特完全放平在地毯上后,他并没有去检查对方的生命体征或者试图施救,而是……开始熟练地在小罗伯特身上摸索起来!
“林越!你……!”维拉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指着他。
但林越的动作快得惊人。他先是利落地摘下了小罗伯特手指上那几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又解下了他腰间那柄装饰华丽的细剑,然后开始翻找他礼服的内衬口袋。
“嘿!果然还有存货!”林越从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用天鹅绒包裹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切割精美、闪烁着诱人光泽的宝石!他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悲痛”笑容,“兄弟啊!你果然没忘了哥哥我!还给我留了这么多‘纪念品’!你放心,我会好好使用它们的!”
维拉、菲琳和艾莉娜看着林越这毫无底线的行径,已经彻底无语了,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然而,更让她们震惊和作呕的事情发生了。
林越在搜刮完明显的财物后,似乎还不死心,又伸手去摸索小罗伯特贴身的内兜。这一次,他掏出来的不是什么宝石钱币,而是一件……用料节省、带着蕾丝边、颜色鲜艳的女性贴身衣物!
“???”
林越的动作瞬间僵住,他捏着那件与他手指格格不入的柔软织物,脸上的“悲痛”瞬间变成了极度的嫌弃和难以置信。
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将东西甩开,另一只手夸张地捂住了鼻子,仿佛能闻到什么怪味,声音都变了调:
“卧槽!这家伙……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私下里爱好还挺……挺别致啊?!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贵族‘高雅’情趣?真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呸呸呸!晦气!”
维拉看着那件被甩在小罗伯特身上的女性私服,又看了看地上小罗伯特那张因为窒息而有些扭曲、此刻却仿佛带着无尽羞耻的苍白脸庞,她心中最后一丝因为对方死亡而产生的怜悯也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嫌恶和恶心。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满口贵族荣誉、骑士精神的小罗伯特爵士,私底下竟是如此不堪!
菲琳也厌恶地别过头去,小声嘀咕道:“这下……小罗伯特爵士可真是……底裤都被人扒干净了……死都死得这么不体面……”
艾琳娜更是羞得满脸通红,紧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小声地为逝者的灵魂祈祷,虽然她也怀疑这样的灵魂是否还能得到光辉之主的宽恕。
林越嫌弃地在自己的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手,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
他重新抱起那个沉甸甸的大包裹,看着地上彻底“社会性死亡”、连最后一丝尊严都被剥得干干净净的小罗伯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唉,所以说啊,人死债不清,还得靠兄弟。这些东西,还有你这些见不得光的小爱好,就由我替你承受和处理了吧!你就安心地……呃,下辈子注意点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抱着他的“战利品”,像个满载而归的猎人,无视了身后的一片混乱和三位少女那如同看垃圾般的眼神,脚步轻快地溜出了这片是非之地。
只留下维拉三人,站在充斥着混乱、死亡与不堪的房间里,感受着理想与现实交织下的巨大荒诞与深深的无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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