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铐紧紧锁住穆白的手腕，金属的寒意瞬间刺入肌肤。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傀儡，任由警察押着他向外走去。客厅的水晶吊灯洒下惨白的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映不出一丝生气。
“小白！小白！”
梅姨嘶喊着，挣脱了拉住她的警察，踉跄着扑到穆白身前。她颤抖的双手捧起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唤醒他沉寂的灵魂。
“你说句话，好不好？梅姨在这里，别怕，梅姨绝不会让你坐牢的……”
她语无伦次，眼泪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穆白僵直的手背上。
也许是那温热的泪水终于融化了他心头的冰层，穆白眼睫微动，艰难地眨了眨眼。他看向梅姨，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那笑容比哭更令人心碎。
“不必了，梅姨。”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
“照顾好你自己吧。”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诀别的重量。梅姨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还想说什么，但警察已经架着穆白继续向外走去。
“小白！小白！”
梅姨追出大门，她眼睁睁看着穆白被押上警车，红蓝交错的警灯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警车呼啸而去，尾灯划出两道血红的光痕，渐渐消失不见。
梅姨扶着门廊的栏杆，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穆青生死不明，夏天惨死，如今穆白又被警方带走——穆家这座大厦，正在她眼前轰然倒塌。想到地下的老爷和夫人，一阵尖锐的愧疚刺穿了她的心脏。
“我不能倒下，”
梅姨喃喃自语，用力握紧了栏杆。
“至少现在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公司董事们知道穆白被捕，否则股价崩盘、股东逼宫，穆家数十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回到书房，梅姨颤抖着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了上官蝶的号码。尽管对上官家存有戒心，但她知道，上官蝶对穆白的感情是真诚的。
“梅姨？突然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上官蝶微微惊讶的声音。
“上官小姐……”
梅姨刚一开口，就哽咽得说不出话。
“梅姨？怎么了？”
上官蝶的声音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小白…小白他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白哥哥被抓了？”上官蝶惊呼，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梅姨简单交代了情况，省略了夏天的死可能给穆白带来的打击。
“梅姨您别急，让我想想办法。”
上官蝶的声音虽然紧张，但仍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镇定。
“我先不告诉爸爸，免得他反应过度。白哥哥有最优秀的律师团队，警方不会那么容易定罪的。”
“谢谢你，上官小姐。”
“别说这些，梅姨。我这就联系律师，有消息马上通知您。”
挂断电话后，梅姨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中的不安并未减轻。上官家的帮助固然可贵，但面对如此严重的指控，恐怕还远远不够。
忽然，她想起穆白曾经交给她的一个加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穆白当时神情严肃地告诉她，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拨打这个号码。
梅姨翻出保险柜，找出那张已经微微发黄的纸条。她犹豫片刻，还是按下了那串数字。
“嘟…嘟…”
几声忙音后，电话被接起，一个冷冽的女声传来：
“哪位。”
“我……我是穆家的人。”
梅姨紧张得手心冒汗。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女声再次响起，语气中多了一丝警惕：
“你是梅姨？”
“你知道我？”梅姨惊讶地问。
“穆先生提起过。”
对方简短回答，随即声音一紧。
“既然是您打来电话，是不是穆先生出事了？”
梅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包括夏天的死和穆白反常的精神状态。
“夏小姐死了？”
女声明显沉了下去，梅姨几乎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瞬间绷紧的神经。
“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尽全力救出穆先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梅姨握着手机，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救穆白，但此刻，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城市的另一端，昆放下手机，眼神锐利如鹰。她快步走向书房，打开暗室，里面是一整面墙的监控设备和通讯工具。
夏天的死讯像一记重锤击中了她的心脏。作为穆白最得力的助手和秘密组织的负责人，她清楚地知道夏天对穆白意味着什么——那是他在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而现在，那道光熄灭了。
昆打开加密通讯系统，开始下达指令：
“全体注意，启动紧急预案‘涅盘’。重复，启动紧急预案‘涅盘’。所有据点立即销毁敏感资料，所有成员进入静默状态，等待进一步指示。”
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内心的焦虑。警方敢如此高调逮捕穆白，必定掌握了确凿证据。在法庭上救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他被定罪前，设法让他重获自由。
但昆担心的不是计划的难度，而是穆白的状态。夏天的死很可能摧毁了他求生的意志，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是救不出来的。
但昆知道，穆白现在最想知道就是夏小姐为什么会突然寻死。
她拨通了一个从未使用过的紧急号码：
“我要你查清楚夏小姐死亡的真相，动用一切资源，不计代价。”
挂断电话后，昆望向窗外，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她必须在这场风暴中，救出那个给她第二次生命的男人。
“坚持住，穆先生，”
她轻声自语。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远处，警笛声划破夜空，像是这场追逐的开始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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